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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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沉沉，远远瞧去，西洞庭山似是笼罩在一片黛色的阴影里。近前了，才发现星星点点的灯火，像是玉带般环绕在半山腰间。
“师哥，怎么走？”黄衣女子足尖轻点，飘然落在了早她一步登岸的男子身边。
“这边来。”蓝衫男子拉住爱侣的手，两人转过几处山坳，就见眼前一片郁郁葱葱不见尽头的茂密竹林，一条平整的青石板路从竹林中蜿蜒穿过，路的两旁每隔十步立着一对灯柱，上面安放着流光焕彩的琉璃宫灯。数不清的宫灯汇成一条璀璨若银河的道路延绵向竹林深处，道路两畔的翠竹被灯火辉映成莹莹的绿色，仿佛杆杆碧玉般光华流转。
“这……”黄衣女子为眼前从未见过的华美景象所慑，一时说不出话来。
男子亦是情不自禁地失神，心里想到，师姊曾说要在居处外布设十里宫灯，当初以为不过随口戏言，谁知竟让她真的做成了。
这对男女的眼界均是不凡，一下子的震撼过去之后，很快恢复了镇定。
男子踏前一步，朗声道：“巫师姊可在？无崖子携秋水师妹来访！”
他内力深厚，悠扬的声音随着夜风传递出去，久久不散。孰知伫立原地等待了半晌，仍是浑没半点回音。
李秋水担忧道：“可是师姊不欢迎我们来？”
无崖子微微一笑：“无妨，师姊没有派人赶我们，便是允了。咱们只管前去就是。”
空荡荡的青石板路上看不到第三个人的存在，两人并肩携手，沿着灯影斑驳的林中小径前行，约么走了一刻钟的工夫，忽然听得隐隐的筝声从半山传下。
筝声在夜风里飘扬，悠然而逍遥，一个清婉的女声伴乐独唱，曲调和韵脚均与现下流传的词牌大为不同，听着十分怪异。
“初
无聊世事遂令此身化龙游
世事无聊
且化龙游
也
也曾九重天外共君揽星斗
亦
亦曾入世一显翻云覆雨手
后
世事无常历遍了恩怨共情仇
风云走
写春秋
断旧念
恩怨休
桃李春风一杯酒”
无崖子听了道：“是师姊的声音。”
他们循着山路往歌声传来的方向行去，愈走愈高，歌声也愈见清晰。
“初
不识愁字堪笑庸人空自忧
后
识遍愁味犹笑人何须白头
有
不知吾者谓吾到底何所求
观风云
漫拂袖
别旧友
琴独奏
江山还似旧温柔”
前方竹林渐渐变得稀疏，转过最后一道弯，眼前豁然开朗。
但见一片亩许方圆的空地上，灯火通明，照耀得四周灿如白昼。一座古色古香的凉亭矗立在空地中央，重檐飞角，悬挂着红纱笼罩的宫灯，十分华丽。
亭外竹影萧萧，亭中一名白衣胜雪的女子抚琴独坐，乌发如云，似瀑布般垂泻而下。
她侧对着无崖子二人，信手拨弦，仿佛根本不曾注意他们的到来。
“初
十里宫灯夜明一世悠
难回首
剑破真相情缘一朝休
后
八方风雨如晦乱神州
再聚首
挽狂澜
离歌一曲碧血染就”
此曲初听虽然怪异，但是仔细听下来，倒也有几分新奇的韵味。
无崖子和李秋水静立在旁，并不打断，一边听，一边琢磨词中的含意。
“初
也曾一荡山河漫江皆红透
后
忘尘客忘尘世风波隐疏楼
道
吾醉欲眠君且去自断千秋
云悠悠
水自流
闲伤春
暇悲秋
此心安处逍遥游
终
繁华落尽遂令此身化龙游
尘缘已尽
且化龙游”
一曲终了，余音犹自袅袅。
巫行云按筝出神，良久不语。夜风拂动她雪白的衣袂，空气里飘散着沉水香甜凉的馨香，明明没有任何动作，却让人感到一种无端的惆怅弥漫心头。
久到李秋水以为她已经把自己二人忘记的时候，忽然听得清泠的女声道：“看座。”
闻声一队梳着双鬟的青衣女婢从竹林深处鱼贯而出，有的抬交椅香几，有的抱锦茵引枕，有的端茶具食盒，有的捧漱盂净帕，转瞬就在亭前空地上设好两张席位。为首的一名少女莺声呖呖道：“请两位贵客入座。”
“多谢巫师姊赐座。”无崖子施了一礼，率先坐下。李秋水亦跟着他行事，此时方才看清这位师姊的真容。
只见她长眉入鬓，凤眸斜挑，双瞳亮如浸在冰水中的两点寒星，年纪似比李秋水还轻，明艳之中又带三分英气，端的是丽色照人。
李秋水心中不由大起比较之意，细细打量，忖道，若论五官姣好，当是自己更胜一筹，然而论及风姿气度，却似隐隐不如。
这厢在胡思乱想，那厢无崖子已经开口发言：“多年不见，师姊风采更胜往昔。”
巫行云淡淡道：“所为何来？”
无崖子深明这位师姊的性情，知她不耐应酬，于是简明扼要地道：“我与秋水师妹年初成婚，游历天下，适逢来到苏杭附近，想起师姊在此隐居，特来拜望。”
巫行云的目光看向星斗满天的夜空，语声中微含冷意：“打伤我的属下，私闯上岛，你就是这么做客的么？”
无崖子起身深揖一礼，赔罪道：“师姊御下严明，无法通融，师弟也是不得已，这才出此下策。”
巫行云想起自己确实吩咐过“任何人不准打扰”，恩，这么说来，倒也情有可原。她略一颔首，道：“下不为例。”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