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族禁忌》鸦姿

6、午夜

　　午夜之后的凯泽尔城是属于吸血鬼的，他们是堂而皇之盘踞在人类各阶层之上的存在，不像其他地区的同类一样还隐藏在黑暗中捕猎，而是借助了各种更光明和合法的手段来攫取利益。

　　而在这个时间还敢在街上闲逛的人类，不是身怀绝技，就是有“主”的。

　　莱亚占全了两样，至少对于伊安来说。他那一身力气绝对是天赋异禀，不知道他怎么能老老实实呆在布莱克那里接受奴隶调教的，想到这里伊安第一次对布莱克肃然起敬起来。

　　驯鹿街上店铺林立，同样行人也多，他们大部分都穿着夸张的奇装异服，伊安规规矩矩裹着黑斗篷的装束反而变成了异类。

　　莱亚也是一身黑色礼服，他没有自己的衣服，只好又借了伊安的来穿。年轻人的步子很快，他主人却很慢，这让他每次都要走出好远，又不得不折返回来，没过一会儿他又忍不了伊安的速度自己跑走了，如此循环往复。

　　“看来还饿得不够啊。”深谙饥饿时候要保存体力的伊安自语道。

　　第五次折返的时候，莱亚牵住了伊安的手。他一路拖着他在街道上大步向前，同时催促说:“请快一点，我的好主人，我快要饿死啦。”

　　伊安掀起眼皮投过去怀疑的一眼，原来有些人快饿死的时候还可以有这么好的精力。他在踉踉跄跄前行的时候有点明白了自己的真实感受，就像还是人类的时候在庄园里遛他那只心爱的牧羊犬伍迪。

　　“啊，亲爱的伊安，你终于想通要养一个孩子了吗？可喜可贺，萨隆夫人一定非常高兴。”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伊万认得对方，菲欧斯正好是在他饿到沉睡之后少有的几个会带食物上门唤醒他的吸血鬼之一。当然这并不表示他们就算是朋友，菲欧斯是个喜欢混迹于人类之中的血族花花公子。

　　“我记得现在可不是舞会结束的时刻，你是被赶出来了吗？”伊安说。

　　“整个舞会都没有尝到一口新鲜的味道，我担心多呆一秒我会乏味到爆炸。”菲欧斯挥了挥手杖，他是土生土长的凯泽尔人，还有个世袭的伯爵爵位，只是变成吸血鬼以后，世袭这两个字就名存实亡了。

　　莱亚的眼睛随着费欧斯的手杖动来动去，呼吸变得有些粗重，伊安觉察到这一点，稍微移动步子挡在他前面：“别这么沮丧，这里离贝尔公爵家不远，公爵夫人交游广阔，她的沙龙想必可以满足你猎奇的口味。”

　　菲欧斯可没忽略掉他们刚刚还在交握的手掌，暧昧地笑了笑，打了个招呼就向公爵家走去了。

　　“他的味道很讨厌。”莱亚不客气地说。

　　“血的味道吗？那我也有。”伊安毫不在意，他与菲欧斯不算朋友，但也完全没有敌对的立场，可不会因为小家伙过敏的鼻子而轻易结仇。

　　莱亚扭过头，凑进伊安的脸闻了一下，低声说：“很好闻。”

　　那张漂亮的脸近在咫尺，伊安关心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对方的脖子就停在他的嘴边。新鲜温热的血的味道。

　　也许是因为太饿了，伊安有点难以抑制自己的欲望，低下头在青年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他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没咬破皮。

　　莱亚因为这触碰颤抖了一下，短短的银发简直要竖起来，他的眼睛一暗，将伊安猛地推倒在地，牙齿狠狠咬上了他的脖子。

　　事情的发展有些突然，伊安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上突然一凉，接着疼痛袭来。

　　直到莱亚被人掀开扔出去，倒地的吸血鬼才意识到，自己被一个人类咬了！虽然以他的体力，被人类袭击也没什么稀奇……

　　“需要我来帮忙教训教训你的奴隶吗？”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的菲欧斯把莱亚按在墙上，两侧的尖牙危险地显露出来。

　　被压制的银发青年嘴唇鲜红，在被压制下还没忘记把嘴角的鲜血舔了回去。他那双浅得像晨雾的眼睛牢牢地盯住伊安，对正在威胁他的菲欧斯反而无动于衷。

　　伊安从地上爬起来，他摸了摸脖子，沾了满手的血，菲欧斯看到那些血迹，长指甲深深陷入了莱亚的脖子。

　　伊安向他摇了摇头：“不必麻烦了，我会好好管教他的，谢谢你。”

　　被拒绝的菲欧斯放开了莱亚，那小子立刻快速跑去他主人的身边了。他捧着伊安的头，心疼地拿手帕包扎他脖子上的伤口。

　　“你有没有给他标记？”菲欧斯旁观了一会这对奇怪的主仆，忽然问。

　　“没有，他也不是我的奴隶。”伊安稍微仰着头，方便莱亚在他脖子上打结，他斜着眼睛看过来，“你不走吗？”

　　“……”菲欧斯哼了一声，转身走了，临走说：“别让任何人爬到你头上。”

　　留下的主仆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伊安才微微皱着眉头说:“你没事？”

　　莱亚被他问的困惑不已:“我没事。”

　　伊安仔细打量他的脸色，直到对方脸上泛起红晕才说:“走吧，巴法尔餐厅的牛排和鹿血恐怕要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