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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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门外隐约有声音传来……听起来非常熟悉，是我这一世父母的声音，他们似乎起了非常大的争执。
即使高烧让我的反应迟钝许多，但是大脑接收到这一消息的时候，我还是非常惊讶。
转世重生七载，这一世的父母，是再普通不过的农家夫妇，平时或许偶有拌嘴，大的争执却极少有，只有事关我时，才会争论不休。
“……不行……那人太年轻了……不可信……”父亲的声音断断续续。
然而母亲一下子尖叫起来：“我不管！阿澈……阿澈！”她的声音又陡然低了下去，似乎在啜泣，一叠声地唤着我此世的名字，“阿澈他……我的阿澈……”
“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不会再有了……”
“可是……说是私塾……不收费……而且还……”
“去试试……阿澈……”
所有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似乎他们终于达成了共识，不再争吵。意识到这一点，我勉强打起的精神再次委顿下去，意识进入半梦半醒。
“哗啦——”是拉门被拉开的声音，但是高烧夺去了我太多的精力，甚至没有气力睁开眼，或者张开口，告诉他们我无事。
那人轻手轻脚地走到我身边，小心地取下额头上已被体温煨得火热的汗巾，用水洗净，重新敷在我的额头上。
她冰凉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颊，哽咽地喃喃自语，满怀爱怜：“我可怜的阿澈……”
恍惚间听到门口传来父亲的叹息，而我再一次陷入沉眠。
*
三天后高烧退去，我才知道那天父母争执的原因。
附近新开了一家私塾，名为松下私塾，私塾的老师吉田松阳于前几日拜访邻居，只是因为我正值病中，不知道这件事情。
母亲动了心思，想让我去松下私塾进学——据说吉田松阳风姿极盛，谈吐修养皆为不俗，而且松下私塾收徒不设门槛，不收束脩。
我是这一世父母的老来子，而且母亲生我时不小心伤了身子，此后再也无法生育，因此父母待我极好，如珠似玉。母亲更是一心认定我日后必定极有出息，心心念念要送我进学，让我读书习字，平常农家中绝不会有的笔墨纸砚、诗歌文集，竟是买了不少。
可惜附近私塾只有一家——那家讲武堂不仅收价甚高，且只接受贵族子弟。似我这等农家子弟，是绝不可能被收入门墙的。
并且我家虽然在村中尚属富裕，却不可能担负起私塾的花费，这才让母亲死了心。
因此这回的松下私塾，母亲是打定主意，非让我去不可。
父亲不同意，道吉田松阳虽然并非常人，但是太过年轻，未免有些不可信——前几天听到的争执，正是因此而起。不过最后父亲没拗过母亲，还是默认了母亲的决定。
于是便有了今日松下私塾一行。
*
“这孩子就拜托先生了。”
吉田松阳热情接待了我和父亲，对父亲的请求干脆答应，商谈好入学事宜后父亲就要起身告辞，临走前这样郑重拜托道。
“请放心吧。”吉田松阳点头微笑，“我会认真教导澈君的。”
父亲走后，吉田松阳牵着我的手，带我参观了一遍私塾。
私塾不大，但是被布置得非常温馨，而且我发现吉田松阳确实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若要形容的话，大概也只有“君子”二字再适合不过了。
君子如玉，如切如琢，举手投足，无不令人如沐春风。
难怪母亲那般坚定。
最后我们来到教室。
“这里就是澈君的座位了。”吉田松阳指了一个位置给我，笑道，“可惜了，私塾还没有多少学生，可能有些空荡荡的。”
这我知道——贵族子弟自有去处，是不会来这个“乡下私塾”进学的，但是如我一般的农家子弟，多数也不会信吉田的说辞，纵然真的要送孩子来上学，也要先观察一段时日再说，一如我父亲原先想的那般。
“澈君可备有纸笔？”吉田松阳问我，“若是没有，也无关系，松下私塾会提供。”
我摇摇头，解下母亲为我准备的行李，从中掏出各种东西，把它们放在我的座位上：低着头小心地整理摆放“我有。”
吉田松阳并不贸然帮忙，只微笑着低头看我，待我收拾完毕后赞许地夸奖道：“澈君真能干呢。”
大概是他说的话实在太过真诚，而那笑容又实在美丽，不知怎么的，我竟然觉得脸上微微发烧，有些羞窘地垂下头，不敢看他，乖乖应道：“先生过奖了。”
松阳便笑，再次牵起我的手，带着我来到另一个房间，推开门走了进去：“我来带澈君认识一下同学吧。”
同学……？原来松下私塾已有学生了吗？
“银时情况比较特殊……”他一边说，一边打量房间，最后朝着角落走了过去，“虽然看上去有些不好相处，但是银时是个好孩子，澈君一定会喜欢上他的。”
我跟着他抬眼看去，坐在角落里的，是一个男孩子。
他似乎年龄与我相差无几，有着一头极为罕见的银发，还是天然卷，身形瘦小，但是并非我这样久病后的瘦弱，而是极为结实的体魄。他像是没注意到我和吉田的到来，自顾自地低着头，身形一动一动，走得近了，还能听到细微的呼噜声。
……原来是睡着了？而且他怀中好像抱着什么东西……细长的，黑色的，好像是……刀？
“银时~”吉田松阳呼唤他的名字。
男孩没有反应，还在打呼噜。
“银时~”吉田松阳好脾气地继续唤道，一连唤了好几声，也没有叫醒他。
我此时已不敢看吉田的神色了，虽然还是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不知为何，却让我觉得脊背似乎有些发寒。
吉田松阳伸出手，在男孩头上轻轻一敲：“——咚！”
……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望着整个身子被埋在土里，只有一颗脑袋留在外面的男孩，默然无语。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
我和坂田银时就这样认识了。
他对我有着明显的敌意，而我很快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当吉田松阳微笑着把教材递给我的时候，我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教材是由吉田松阳亲手抄写的，虽然不知道日文的书法如何评判，但是一笔一划都极为舒心，可以看出撰写人是花了心思的。
所以说，这是……吃醋？
大概是觉得我夺走了吉田松阳的关注吧。
但是这个烦恼以出人意料的方式解决了。
在我……秉着“收买”的想法把母亲为我做的麦芽糖分给他一半之后。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