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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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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回忆长廊中的火光弥漫,那种焚心噬骨的痛终究化为唇边一声凄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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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血……!
“熙儿!快跑!”倒在地上的最后一刻,楼清婉嘶厉出声。
独孤熙拼命跑着,跑过焚烧着的回廊,跑过菡萏残败的荷花池,跑过……
四周都在燃烧着,火舌的舔近似乎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渐渐的,厮杀声远了,呼喊声也远了。
爹!娘!
她不敢哭出声,只能抽噎着。
好累,好想休息……火苗凑近了,火舌攀上了她的肩头。
“……!”猛地从梦中惊醒,独孤熙的心还是不能平静。冷汗顺着脸颊肆意的横过一道水痕。
“……你没事吧?”低醇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那声音像溪水冲刷岩石淙淙作响,又如环佩相鸣玎玎珰珰,让独孤熙心情舒畅不少,气息也缓和了下来。
一双云锦绣面的靴子踏了过来,银丝滚边的袖摆衣袂也合着风和动作微微的摆动。
然后,站定。
一只好看的手递了一方锦帕,那诱人犯罪的声音再次响起:“擦一擦吧。”
明显还没有回过神的独孤熙有些愣怔的伸手握住了拿着锦帕的手。
那只手僵了一下,没了动作,任她握着。
晨风吹着衣袂飒飒作响,独孤熙猛地回神,放开了手,接过帕子,佯装擦了擦额头,其实冷汗已经在风中匿迹。“帕子,我洗洗再还你好了。”答应呀快答应呀这样就可以不用还了。
“你……随意。”丢下一句话,又走开了。
独孤熙捧着帕子,偷偷瞄了一眼又坐到一旁的人。
面如冠玉,拖曳流长的眼尾略微上翘,竟看出几许风流味道来,右眼下一点泪痣晕墨,偏生的丰润的唇却直直的抿成一条线,生生将那风流全换了清贵,此刻长睫低垂,几缕鸦青墨丝眷顾在他颊旁,越发衬得他姣媚清雅。
她喜欢的人啊,喜欢的心口都要发颤的人啊,如此的风华绝代。
将帕子往怀里一塞,确定不会掉出来之后,独孤熙开口:“云汀,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摆弄草药的伍云汀听了,抬头睨了她一眼:“稍等。”
将几株药草拢了拢,收入了行囊,伍云汀起身道:“走吧。”
独孤熙一个伶俐的起身,从水囊中倒了些水抹了一把脸,顿觉清爽不少。捞起自己的行囊,一跃上马。
伍云汀见她准备好了,放了放手中的缰绳,双腿轻轻一夾,走在了前头,独孤熙见状,一扯缰绳追了上去,青骢并辔,绝尘而去。
二人在荒山中见到一处茶铺,便前去歇脚。
刚落座,又见得几人进来,为首的彪形大汉紫面虬髯,一道伤痕从左耳根横亘到右颊,使原本就有些狰狞的脸看起来更加可怖,大汉身后跟了两个人,一人端着扇子,眉目温和;另一个两手空空,相貌平常。
独孤熙只睇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伍云汀神色淡然的喝着茶,眸子半垂着,使眼尾拖曳的更加魅惑。
大汉一行人倒也没有挑出什么乱子,只是坐在一旁的桌上喝着茶。
倒是他们身后那一桌,一个颧骨高的清瘦男子一直在说着什么,也不知避讳,声音不小。
“我从我大舅的媳妇的表姑的儿子的儿媳妇的妹夫那里听说啊,那个‘琅琊阁’的阁主,是个不行的,你们知道,男人不行,真是……”
“真的假的?到底啊?”
“你那个大舅的媳妇的啥啥啥的妹夫咋知道的?难道试过?”
“我呸,你才试过呢,我那个亲戚是在那阁主手下做事的。”
“哦呦呦,那可不得了,肯定是个厉害的。”
独孤熙不禁回头瞄了他们一眼,本事不知如何,胆子倒是挺大,今儿个怕是撞到了阎王头上,恐怕死的会很难看。
果不其然,一只筷子在下一个瞬间穿透了清瘦男子的喉咙。
男子那桌的其他人都吓傻了,大汉那桌端扇子的公子起身,踱步到男子那桌,眸眼一弯,人蓄无害的样子。
一把抻开扇子:“啊呀呀,这位仁兄也不知积一下口德,死的真是……啧啧啧。”公子哥摇头像是表示惋惜,同时他又问同桌的人:“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是是!”其他人哪里还敢说其他的,纷纷点头称是。
“好可惜,我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你们且附耳过来。”勾了勾手指,一群人瑟瑟缩缩的凑到一起,公子哥拿扇子一遮,一道银弧冷光,一群人全部趴倒在桌上,脖上一道血痕,都已没了气息。
小二见状,早吓的不知龟缩在哪个角落里了。
公子哥笑了笑:“秘密就是,听到过这个消息的我还没见过活下来的。”
来这茶铺歇脚的也不乏江湖中人,另一桌人拍桌而起,为首的男人拿着流星锤就砸了过来。
公子哥一个闪身轻松躲过,扇子在他手中一翻一转,绕上了流星锤,一个借步,顺着铁链前驱,扇身一扣,流星锤就砸破了男人的脑壳。
扇身一滴血都未沾上。
“今日在座各位,怪只能怪那个长舌的,若非如此,我是绝计不会动手的。”
连那力大如牛的张铁锤都被如此轻易干掉,其他人更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握着兵器,紧张的看着那位端着扇子的男子。
端扇公子哥笑着:“别那么紧张,无非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语毕,人已不在原地。
独孤熙的剑一直放在桌上,未曾动过。
一道人影袭来,伴随着一句:“在下借姑娘宝剑一用。”
一只素手牢牢把住剑柄,独孤熙道:“公子有剑,还是用自己的吧。”
这下,连大汉一桌都侧首来看,这端扇公子,哪里带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