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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九十章 雪路风行离似梦(2)(完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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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萧萧,飘雪凄凉,天刚蒙蒙亮,山坡厚厚的积雪上那条深深的划痕依稀可见。
一群自驾游游客在山脚下发现一辆伤痕累累的宝马小车,车上一男一女似乎昏了过去,男人侧着身子,左臂挡在女人和风挡之间,看得游客们的鼻子一阵阵酸楚。
第二天,雪花依旧飘零,窗框上的雪水如泪般滑落。
男人躺在病床上,呆呆地看着晕睡中的女人,一动不动,一言不发,任凭围上来的亲人们摇晃、呼喊。
半个月后,雪花依旧飘零,窗框上的雪水掺杂着部份铁锈,如血泪般滑落。
男人坐在女人的病床前,轻轻地握着女人的手,一脸憔悴,不愿离开半步,任凭亲人们相继离开。
半年后,雪花已经飘累,雨水执着地敲着迎风玻璃,仿佛要把所有人的心都敲碎。
男人将车停在临城一家脑科医院前,吃力地背起女人,一步一个脚印地踏上石阶,惊动了路人纷纷为其打伞遮雨。
十年后,雪花永远地留在了男人的发间,汗水在憔悴的脸上无情地冲刷着,恨不得把那沟壑般的皱纹冲得更深。
男人将草冒压低到足够遮住眼角,熟练的提了下身后的木制背架,步履艰辛地迈上了深山小路,惊扰了蹲在山坡上采药的老中医。
三十年后,雪花已不忍心再在他们身上停留,那特殊的身影周围多了一层暖暖的轮廓,溶化了这片冰天雪地。
男人打开了山腰上木屋的小门,将女人放在了准备好的木床上,回头眺望着不远处的山坳,那是他们跌落的地方,也许她能在这里醒来。
山坳中的白天很短,木屋中壁炉里的柴火偶尔发出噼啪的响声,那是这个山坳里唯一的光和热。
男人用温水温揉地擦拭了女人的脸颊后,然后如往常一样坐在她的身旁,握着她毫无知觉的手,哼唱着那首她最爱听的[包容]。
“......我已用尽我的力气去爱去接受你,
就算你一错再错我都会包容你,
只要你能听到我的呼喊,也许能知道,我有多爱你......”
“你,你是?你是醒梦人?”耳旁突然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男人抬头,沧桑的脸上已经看不出表情,只能感到那粗糙的脸颊不停地抽泣;男人颤动着嘴唇,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感觉到那哽咽的喉咙上下艰难地蠕动。
“建峰?你为什么装成建峰?你以为这样我就会醒吗?”
男人已经泣不成声,抓着女人的手,放在自己的唇间,努力地让彼此感受着现实的温暖。
春暖花开,冰雪消融,小溪欢快的将这个感人的故事传到了山下。让一对中年男女走在小镇上的任何角落都会被人围住,女人们会说:“看看人家!”男人们会说:“我也能做到!”
孟企凡挎着建峰逛着街上的小摊,准备买些记念品带回他们离开了很久的城市。
“建峰,等等!”她在一个小摊前拽住建峰。
“看,多漂亮!”她将一个小透明盒子举在眼前仔细地端详着,里面是一个精致的小陀螺,只有拇指大小,咖啡色和乳白色的花纹扭旋在一起,更显得玲珑可爱。
山坡上的积雪已经所剩无几,几块绿色的草皮迫不及待地占据了一小块领地。
木屋中,男人在收拾东西,女人在隔窗远眺。
“建峰,我不想走了!”
“哦,啊?”
“我喜欢这里的宁静,喜欢这里的纯朴,而且,有些害怕那喧嚣的城市。”
“哦,这样啊,那我们就不走了!”
“啊?真的吗?”
“嗯,其实,除了你,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也不想再拥有什么了,这里挺好,我早已习惯了在大自然中生活。”
“真的?我还有个想法,我要把这三十年的梦境写出来,把梦中的杂念写出来,也许能警示一下后人。”
“好!我的解梦大师!”
“不,你才是我的解梦大师!”孟企凡头一次觉得自己酸溜溜的,但那却是发自内心的读白。
熙熙攘攘的小镇上,人们各自经营着自己的摊位,虽然买货的不多,却都是你谦我让,一片和谐。
更有三五成群的闲聊人士站在那里侃着最近的新鲜事儿,而最为津津乐道的便是山上出了位叫于工的奇人,据说其一睡三十年,醒来后便能解天下梦,预生活索事。
“请问,你们说的那个高人住在哪里啊?”一位年轻的长发女人,一脸焦急地询问着路边侃大山的人们。
“那,就在那山腰上!不过去了也白去,这段时间,来找高人的可不少了,可是高人从来不下山的。”一个大汉指着山腰,有些自豪地比划着。
众山怀抱,木屋独处其中,屋内飘着草香,虽简而雅,虽小而适。
女孩坐在屋中,见外面一中年女人采药归来,忙起身询问:“你好,请问于工住在这里吗?”
“我就是!”
“嗯?您是......?”
“女人?于工是我的化名!”
木桌前,于工给女孩倒了杯茶,女孩却忘记了接过去,而是一直在端详着她。
“还是不相信?”
“哦,不是!”她赶紧接了过去,“我只是,觉得在哪见过您!”
“哈,那叫大脑延迟!”
“可是,好像是在梦里呢?”
“谁又敢肯定自己就一定活在现实中呢?也许你只是我的梦,或者我只是你的梦而已,不要太在意了,人生如梦是因为你太在意人生,梦定人生是因为你太讨厌人生,何去何从,只看心灵罢了。”
女孩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有听懂。
“唉,好吧,你是来找我解梦的吗?”于工喝了口茶,端详着这个一脸迷茫的女孩。
“本来是的,可是后来男朋友在来的路上出了车祸,到现在还晕迷着呢,我现在什么都不管,只想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女孩的眼里泛着泪花,声音也有些打颤。
“唉!我不是神仙,甚至关于解梦的事都是外面的摇传,只是自己总结了些跟梦境有关的东西,全在这里。”她把一本黑色笔记递给了女孩。
“如果对你或者你的男友有帮助,你就拿去吧。”
女孩接过笔记,诧异地盯着于工。
“我这不是在善意的拒绝你!”于工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想某些事情变好,只要相信它能变好就是了,这就是心灵,不要想着去扭转什么,那样只会让你迷失心灵!相信我,你男友会好的!”
女孩好像懂了,千恩万谢地准备离去,拿起笔记时,不小心将桌上的陀螺碰到了地上,赶紧去捡,可是那小陀螺滚到了于工那边。
“我自己来吧!”于工捡起了陀螺,丢在桌子上时顺手将其转起。
送走了女孩,回身后,她发现那陀螺还在转着,花色由白色变成咖啡色,再由咖啡色变成白色,整个木屋里也似乎飘起了浓浓的咖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