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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何为罪 ...

  •   杰兰斯的模样看起来很不好,他的头发几乎被叶之揪得很不规则,犹如被狗啃了一样,东秃一块西秃一块,脸上还被叶之特意照顾过,挠了满脸的血痕。
      什么风度,什么高贵气质统统没有了。

      偏偏他自己还没有发觉,矗立在唯一还残留的城墙尸体上,风灌满了他的衣袍,而他就顶着个癞子头,在这风中,冰冷的审视着叶之。

      叶之悬浮在空中,红眸如血,夕阳最后的一点残辉也已经坠落,夜幕从地平线上席卷而来。他们互相对视着,突然空气炸裂开来。
      巨大的声响震撼着整个上平城,道道惊雷撕裂大地,叶之与杰兰斯的身影再度出现,他们在空中对撞,又倏然消失,砰砰的炸裂声不绝于耳,那是物体超越音速之后,空气所发出的震颤之音。

      气流将周围数百米范围内的物体横扫一空,人群亦被推挤着,贵族们打开了魔法屏障,试图阻止越来越强大的威压,但往往不过数秒,他们那脆弱的魔法屏障,便像纸片一样碎裂。

      “天啊,末日要来临了吗。”
      “快住手,祭祀大人,上平城要毁灭了。”
      “卫兵呢。打开抗压装置。”

      他们惊慌失措的叫嚷着,呼唤着卫兵,终于有贵族按捺不住,呼叫了飞艇,连滚带爬的滚到护卫舰中,慌忙的飞离上平城。

      也有实力较为出色的,退到了数千米外,恐惧的注视着交战的双方。

      天空仿佛燃烧了一样,雷火和白光点燃了夜幕,云层堆积着,几乎快要垂落到地上,似乎马上就要塌陷下来,犹如末日降临。

      “那个……是女人?”
      “她竟然能够与祭祀大人势均力敌……”
      突然有人叫嚷起来:“你们快看!”
      他拼尽全力的指着暴风的中央:“那、那个女人……她竟然,还在笑着!”

      叶之的确是在笑着。
      她的笑声即便在雷鸣之中,也依然清晰。杰兰斯不断释放的高强度魔法毫不留情的打在她的身上,她却连一根发丝也没有断落。

      雷光迎面而来——杰兰斯除了极其擅长光系,很少有人知道,雷系也是他的强项。而如今在叶之的步步紧逼之下,他完全放开了手脚。

      雷电组成了暴风状的卷弧,叶之微笑着,蓦然冲进雷云之中,她的身躯便犹如一柄利刃,将这足以击穿大地的雷云破开,她的白发飞扬着,电光环绕着她的身躯,她竟然犹如从光中走出的神明一般耀眼。

      当然,黏在她肩膀上的黑团子,就没这么惬意了。
      “女、女女女人……”它浑身都不规则的颤动着,毛发全部炸开,整个团子都成了焦炭状:“你你你小小小心,这这这这电的功率……有、有点大。”

      “主人,”小白倒是毫发未伤:“对方打到现在还没有出现疲惫的状态。”
      它小小的身体中伸出一对细如豆芽的“手”,托举着一个袖珍玻璃瓶:“大力水手号菠菜汁,能够快速补充体力,让主人更加精力充沛!主人我来喂给您吧。”

      叶之无视了团子们殷勤的建议,加速从天空中俯冲而下,一拳挥向了杰兰斯的脸。

      砰。
      空气再度发出了碎裂之声。杰兰斯伸出手臂,挡住了叶之的攻击,他的手臂顿时扭曲,骨骼发出了断裂的声响,他却似无所觉,白光笼罩了他的手臂,修复着他的伤势。
      周围的魔法元素不断的炸裂,在这可怕的轰鸣声中,杰兰斯的声音依旧清晰:“你很强。”

      “多谢,”叶之微笑着:“你也不错。”

      “你为何一直在笑。”

      “为什么不笑呢。”叶之反问,在杰兰斯的注视下,她的手中凝结起了类似冰晶的物体,随后她将这光滑的“镜子”,举到杰兰斯面前。笑容犹如天使:

      “跟一个癞子头打,我实在忍不住,不笑啊。”

      她在杰兰斯震惊的眼神中,终于再度——一拳打在他脸上,将他打得飞起,身体在空中旋转着,咕噜滚动如轮胎。

      叶之随之高高跃起,脚抬起来,加速朝下方坠落,眼看就要一脚踩到杰兰斯的头上。突然一股威压席卷了天地,甚至让她的身影也是一僵。

      接着,一个声音从上平城中传来。

      那是个异常动听的男声,他说了什么,叶之听不清晰,她近乎本能的将手臂并拢,挡在了她的头颅前,随后一股能量击中了她的身躯。
      热血流淌,叶之放下手。她的两条手臂上鲜血淋漓,不断的滴落着。

      “主、主人!”小白惊叫起来:“您流血了。”

      这是它第一次看到叶之流血。

      “喂,你没事吧。”小黑也焦急道:“不好,是魔王来了。”

      叶之眯起眼睛,看着远处那犹如山一样矗立于天际的宫殿。

      杰兰斯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他落到了地面上,对着宫殿的方向遥遥行礼:“属下无能,竟然惊动了陛下。”

      叶之再度听到了那个声音。犹如夜昙绽放,又如繁花飘落。温柔而凉薄:“无妨,爱卿自废双目谢罪吧。”

      杰兰斯深深的低下头去,他毫不犹豫,并指戳向了自己的眼睛。

      小黑一个哆嗦:“糟糕,这个魔王很残暴啊。”

      “这不是你精心挑选的吗,”叶之抬起手,将鲜血淋漓的指尖按在脸上:“怎么,超乎自己的想象了?”

      小黑闭口不言。

      “魔王嘛……”叶之用鲜血在身上、额头上缓缓的描画着繁杂的字符:“确实是挺厉害的。”

      她指尖所过之处,鲜血犹如燃烧一般,发出了灼目的光芒。

      “这可怕的罪恶,也很厉害啊。”

      魔王所在的宫殿,红色几乎笼罩了半个天空,共享率0,伴侣人数:不可计。
      同时犹如滚动屏一般,不断的翻滚着他曾经做下的事情。
      制作女性标本一万零五千个;
      驯养人畜三万个;
      颁布剥夺女子权益的法令五万条,历时六百年;
      ……
      …………
      协助者:杰兰斯

      “原来这就是,杰兰斯被评为罪大恶极的原因吗。”叶之的声音极其的轻,笑容缓缓的展开:“那么……这个魔王,又要量以怎样的罪呢!”

      鲜血描绘的字符覆盖了她的身体,她犹如一道流光,朝着宫殿的方向笔直而去。

      随后落在了……一个破旧的棚户区外。

      “……”

      叶之环顾四周,抬头一看,宫殿已经成了一个小黑点,而她刚来到此处时落点的阁楼,就在不远处。
      她捏起小黑:“这是怎么回事,解释一下。”

      “……这个,”小黑的声音结结巴巴的:“之前,你被杰兰斯抓住了,我不是担心嘛,就就启动了转界,你马上要被传送回你的初始位面了。因为落点必须要在你进入这个位面的初始坐标附近,所以……我、我也没想到会这个时候起效啊。”
      他越说越起劲:“而且,魔王一看你就打不过,我这是救了你啦。”

      “……”叶之的笑容消失了,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小黑一言不发。

      小黑的表情越来越恐惧,虽然毛茸茸一团的脸上,要分辨情绪很困难,但是他那不断颤抖的身体完美的表达了他的情绪!
      良久,他认命了一般:“好吧,你打轻点……”

      “谢谢,小黑。”叶之却说道。

      “咦?”小黑不敢置信的抬起头。

      “虽然没打到魔王挺不开心,”叶之将他放回了肩膀上:“不过你也是好心,但是这转界也延迟得太久了。真到要命的时机,小黑毫无作用。”
      “喂!”

      “还要等多久,”叶之面无表情的问,她毫无干劲的擦着身上的血:“真是糟糕,衣服都破了,早知道就把旧衣服穿出来。”

      一个声音却生生的响起:“姐姐……”

      叶之的动作一顿,她转过身,便看到一名幼小的孩童躲在树后,双眸犹如星辰,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他看起来不过五、六岁,骨瘦如柴,脸上满是尘土,看不清楚五官,唯有一双眼睛,清澈见底。比叶之所见过的,这个位面所有人的眼睛,还要美丽。

      叶之看了他半晌,轻声问:“你叫我。姐姐?”

      姐姐。
      这是个再平常不过的词语,但是在奥莱这个扭曲的位面,却犹如奇迹一样,不可思议。

      小男孩犹豫了片刻,才小声道:“阿莱教我的。”
      他又仰起头,充满希望的问叶之:“阿莱还教我,要喊小花妹妹……但是她从没告诉我,应该喊她什么,姐姐,你教贵人唱的歌,是什么意思?我、能喊阿莱“妈妈”吗?”
      他回忆一般,唱起了叶之戏弄骑士团的那首歌: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姐姐,我跟妹妹有阿莱,过得非常幸福,我能……喊她妈妈吗?”

      叶之睁大了眼睛,她朝这小男孩走去,才走了一步,眼前的景物犹如碎裂一般,空间转化为粒子的形态,不断的扭曲着,随后日光照耀,清脆的鸟鸣声传入耳中。

      叶之一步落下,只走到了自家厨房的灶台前。

      窗外阳光正好,四月新发的垂柳下,传来阵阵厮杀之声。
      “象。”
      “吃你的卒子。”
      “嘿,看我这步如何。”

      “……啊,”她轻声的自言自语:“回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何为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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