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箴女史》胭脂墨台

154、春秋五霸楚庄王

　　略略浮光，紫金山上前的十里桃花轰然干枯，楚国桃花夫人已从云梦台移驾于此，云梦大泽竟去也去不得了。三界六道，八荒六合，春秋之内，人神巫妖，多多少少的细作间子，神界称之为影子，东皇太一已正式赐名幽荧黑子。取自两仪二往圣之意。幽荧外貌空空圆白，是至阴之物，开合间吞噬太阳。而他天帝手中的黑子，撒豆天下，人间莫不是在他翻手覆手的云雨里。

　　见不得光的细作谍间，骤然封禅为幽荧黑子，神明六合震动，幽冥界首当其冲。九殿阎罗王陆爻抚了下双眼上覆盖的面具，此为太阳幽荧所制，气不可遏与阎王爷云风炎道：“东皇太一目无二位往圣，以幽荧之名封禅那帮影子，乌合之众。”

　　北阴酆都大帝蒋子文并不作声，封神榜上的秦广王黄飞虎大气不敢出，在幽冥界自觉虎尾春冰，这等阎罗王们的晨昏定省更是避而远之。其余阎罗王个个面有愠色，十殿阎罗王轮转王更是义愤说，“二位洪荒太古的往圣，实为幽冥界的始祖，与十一位兄长无不受二位往圣的神授破蒙。东皇太一以封禅之名，胆敢将二位往圣呼来喝去，”

　　天齐仁圣大帝云风炎危坐，听罢诸位阎罗王怒目之言，当即说，“既如此，幽冥界封禅烛照黑子，烛照往圣外貌巨大玄黑，宇宙至阳之炁，烛照黑子必一一攻克幽荧黑子。”

　　转而又问第二殿阎罗王楚江王，“楚国太夫人薨了与否？还有多少阳寿？”

　　历万乾狐疑望了云风炎一目，自顾从手掌变化出生死竹薄，翻看答复，“不过七日的光景。”

　　紫金山桃夭殿内，解忧手掌着一卷丝帛，桃花夫人气若游丝，双目盯着山與图，笑曰，“将墓葬之事授与你，本小君的身后之事可以了了。”

　　此丝帛上画得正是桃花夫人陵墓梓宫图，风水如何轮转，梓宫规制，陵墓外的山泽草木，事无巨细，囊括其中。自打云梦大泽落水，桃花夫人待她先有救命之恩，再又爱如己出。而她解忧却将在瘗玉埋香后，掘墓偷桃花夫人的尸身，使她六魂无主。

　　她顿时绞了绞罗帕，俯身为桃花夫人濯手，她恹耿之声道，“太夫人记得十殿阎罗的脾性，阎罗王也应惧你三载。”已着实在搜肠刮肚，桃花夫人封禅何等神位，寻常神位必是不可，桃花夫人的玉体可转生始母神，对始母神无忧有得是再造之恩

　　何等神位？解忧着实在心底为桃花夫人谋求了一番，哪日始母神倘若转生，寻得回桃花夫人息妫一魄，本该要封禅她神祇之位。说到这儿，到时候有一个好去处，只是不知是否合她心意，遂小心问道，“到了幽冥界，先息侯抑或是先楚王在那边候着你的，生同衾，死亦同穴的，阴阳相隔，也是要遵夫妻之纲，一并儿天地前三叩九拜，一并儿日月下封禅神祇。“

　　桃花夫人掩息，鲛帕覆在面上，恹恹说，“幽冥界也不是个好清净的，一个也不见的好，从人间争到地府，了无有趣的。“解忧已明了桃花夫人息妫的苦荞心，三十三重天之外的离恨天，最是与桃花夫人息妫相宜，合宜她崩后魂归居住，三十三重天，离恨天最高，五指山也逃不出离恨天的十万八千里。息侯也好，楚文王赀也罢，同不同穴也不相干的。

　　见桃花夫人榻上病容，春秋以来，自被破镜兽啄透心，无忧更名改姓为解忧，再不是始母神残存的一魄，她倒记起一些美人儿，红肥绿瘦的几个，褒姒，妲己，妺喜。不如一并儿去了离恨天，封禅了神祇，也一并儿得了大自在。也只能送她们到这儿了，当时天崩地裂时，女娲始母神补天，补阙过离恨天，跳得出这儿离恨天的，岂不是女娲始母神寂灭，她老人家自跳得出三十三重至高的离恨天

　　桃花夫人的肉身将如何掩人耳目的从陵寝移棺而出？又是如何掩住她一息尚存到浮玉山？解忧也不得一个万全之策。掩住她鼻子呼出的一息，又瞒得住楚国王室与大巫，也惟有掌管天下尸体的奢尸比神，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

　　转生始母神无忧，在解忧这儿是头等大事，在天齐仁圣大帝云风炎那儿更是终生大事。神荼离了头颅被斩，头颅滚入忘川河的阎歾，跟从阎王爷云风炎忠心耿耿的。神荼传谕幽冥界，整个幽冥界的东酆山听朝会，整个东酆山鬼山鬼海，乌压压一顶，三更午时殿内，十殿阎罗王俱在，封神榜新神在，封神榜上的黄飞虎与崇黑虎也头一朝到这儿三更午时店，兄弟俩一并坐在阎王爷云风炎的左右侧。

　　云风炎见神荼为北阴酆都大帝蒋子文斟了茶，十位阎罗王兄弟或引颈，或俯察，正嗓道，“观星台又及大殃，人间鬼魂恒河沙数，触目皆是，尔等及早防范，以防鬼魂作恶人间。”

　　阎王爷的一番话，封神榜惟一有封禅神祇，秦广王黄飞虎心悬如明镜，他最见不得北阴酆都大帝的蒋子文，毕竟在封神榜上，姜子牙封禅他是北阴酆都大帝，虽说得了秦广王这个神祇，气不过是降了级的，他见蒋子文疑虑的神色，并不知其中内情，憋着气，喉咙哼了一声，心内思忖，“转生宓妃之事，在幽冥界还是讳莫如深的。”瞥了一眼座下东边尊位的蒋子文，暗暗发誓道，“有朝一日必取而代之，北阴酆都大帝的神祇是本王的。”

　　朝会大抵有两个时辰，东酆山上的阴司鬼差听训后，一并退下，封神榜新神也出了三更午时殿，秦广王黄飞虎出了大殿，下东酆山，当即与崇黑虎下令，“人间濮地战争，必得丧命万人，一旦魂魄少一，血祭不偿，白玉轮阵将功亏一篑。”

　　崇黑虎黑脸说，“你我兄弟二人皆是周朝的大将军，哪个腰间不是挂满人的头颅，魂魄少一个，拔刀砍他一个头颅。”

　　“黑虎老弟，莫忘了神不可屠杀凡人的天规。”

　　“飞虎兄教诲得是，封神榜新神与上古神不合血缘，你我兄弟二人是从人封禅，守恁这天规。”

　　立身于蒋子文右侧、云风炎御座下的陆爻反对说，“身为平等王，本王并不赞成，宓妃转生，濮阳为阳，与阴不合，黄帝与蚩尤大战，蚩尤之首埋于此，时于龙脉之上，魂魄血祭，恐怨气冲天，蚩尤之首连命，应劫而生。”

　　第六殿阎罗王卞城王毕孝邕，闷着头喝茶水，等着下朝会归王府去儿
　　封神榜新神一一退下，阎王爷云风炎并着十殿阎罗王继续议政，他也不再藏着掖着，以天帝东皇太一直说，“幽冥界见神谶：陈国桃花，洛水宓妃，萦魂索舍，芳龄永继。东皇太一命开启白玉轮阵，转生宓妃。”

　　宋帝王余奈天，呲牙倒吸一口气说，“宓妃寂灭十二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年了，这个神谶更是无稽之谈。”

　　轮转王薛定谔拿起玉笏立身惊道，“开启白玉轮阵，转生宓妃，十二万年前已开启过，天地之力也救起，阎王爷为何还要开启？”

　　“三哥和十弟所言极是，这神谶耳听为虚，当不得真，臣等十位兄弟，皆在阎罗王府大街上，也并未耳听幽冥界有什么神谶？”杵官王吕什正拱手回禀

　　北阴酆都大帝蒋子文略有耳闻，遂问，“阎王爷您与天帝皆信了那枚来历不明的月桂金叶子?十二万年前天地阴阳间有混沌，女娲始母神寂灭，混沌间有天地之力，而今天地阴阳衡一，白玉轮阵如何开启?”

　　平等王陆爻并不惧见罪阎王爷，直问他，“宓妃与大帝您总角之好，凡请阎王爷顾着天地苍生。”

　　楚江王历万乾端着白瓷玉描金卍字的茶盏，慢悠悠说，“哪里来的金叶子？月桂金叶子，难不成是广寒宫前的神桂上的，每每到八月十五生出来，十六降落人间。阎王爷赐给本王，捡到的，有享之不尽的富贵，将这枚金叶子喂食与貔貅，那本王岂不是享三界的黄白之物。”

　　都市王黄炎仰头看地顶说，“陈国桃花有什么古怪？后土长出得凡枝，有异象？只听说陈国诞生过一位桃花公主，寒冬落地，满国桃花四下皆开。凡人总以为物极必有妖，不过是个暖冬，神界见怪不怪。”

　　云风炎任他们十个过问完，答了，“陈国桃花并存着夭寿桃花与浮头罂粟的寒香。”

　　十位阎罗王两下相觑，顿时明了，这，这是说，或许宓妃的一缕残魂在陈国的这棵桃树上，蒋子文遥见陈国宫门前的桃花树仅是棵凡树，不曾有异象，倒像是从别处新移栽于斯，疑问，“既如此，陈国那棵夭寿桃花已移栽到离恨天，阎王爷还有何疑虑，十殿阎罗合力，也未必开启乾坤之力，玄黄之力亦是枉然。“

　　“楚国的太夫人，桃花夫人阳寿无多，列位只考虑如何掩住桃花夫人一息，并着将桃花夫人肉身棺椁移到浮玉山。“

　　“阎王爷打算血祭，以万人魂魄转生宓妃!”平等王陆爻厉声，两眼矍矍

　　“晋楚必有一战，兵车之祸，春秋常事。”云风炎将手拢在袖笼内，面无神色

　　蒋子文拦住九位阎罗王兄弟的话，忙问，“敢问阎王爷，血祭之地在哪儿？“
　　“河图洛书分列天地，血祭已定于濮阳之地。”

　　开天盘古命盘上，薛定谔得来一地，启禀道，”同为濮地，阎王爷以为城濮之地可否？“

　　云风炎先按下心问，”不知哪位阎罗王方能胜任，掩住桃花夫人一息，又瞒得住楚国王室与楚巫？“

　　无人应允，云风炎又问蒋子文，“北阴酆都大帝何如?”

　　“倒是有一位神明，奢尸比神自然可以。”奢尸比神只认得始母神无忧一人，再是女娲始母神，奢尸比神头中无大脑，脑袋空空，丧气庇身，掌管天下尸体的尸神

　　西王母卧在瑶池的田田荷叶内洗妆，九尾天狐白匪儿岸上端着西王母的云锦天、衣，西王母龙鱼骨梳子梳着乌发诰命，“惩戒鲁国，鲁僖公姬申失霸，白匪儿，记住本王母谕旨，春秋霸主由不得他鲁国登堂！你即刻下西昆仑去!”

　　白匪儿掩住九条天狐尾巴下九重天，瑶池的一滴天水落入晋宫内。晋文公重耳的正夫人季隗，正与晋国公主赵姬话家常，季隗抚着赵姬的肚子，言笑晏晏，“同儿都长高了，妹妹好福气，这又怀了一个，肚子尖尖，该又是位赵公子，赵衰将军与妹妹可得一个好名讳？”

　　赵姬喜不自禁道，“已有一名叫赵括，像夫人之子，叔刘英勇无比就好得很！”

　　季隗故意试探她说，“像我外甥才好，是我姐姐叔隗之子，名叫赵盾，小小年纪，允文允武的。“

　　赵姬朱唇嚅动着：“赵盾，赵盾。”忽而弯下腰，切切捂着滚而圆的肚子，抓住季隗的手，“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