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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奇异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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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这小花猫,眉眼还挺俊的。”
葛云飞挑着眉,一脸的痞相,说着还抬起手在梁玉妍的脸蛋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一把。
梁玉妍用力拍开他的手,咬了咬唇,发狠地怒斥:“拿开你的脏手,别碰我。”
葛云飞听了,立马显出一脸的不高兴,很粗鲁的将她一把揽进怀里,嬉闹一样的连声问:“哪脏了?哪脏了?你说哪脏了?”
梁玉妍被他的举动吓到了,拼命挥着两条细胳膊挣扎,可惜她的小身量哪里是人高马大的葛云飞的对手。
葛云飞看着怀里的小人,极力的挥舞着两只白皙的小胳膊,动来动去,柔若无骨的小模样。
这感觉都快让他心神荡漾了。
葛云凤适时在一旁出声制止,不让弟弟进一步胡闹下去。她把他拉过来,遣他去换掉身上的脏衣服。
葛云飞不愿意去。俩姐弟正在斗嘴皮子的当口。一个小喽啰来报,山下有人送赎金来了。
首当其冲来的,当然非梁家莫属。一行来了两个年壮的家仆。
两人被押送至堂外站定,问清来赎的是何家的何人后,葛家姐弟一时都有些吃惊,没想到居然把县长的女儿给顺了来。
葛云飞当即一拍手,一脸得意神色,说:“我说怎么看这小娘们儿这么特别呢!原来是县长家的千金。”他双手叉腰站定,“老子不管那么多,就算是皇帝老子的公主,如今老子想要娶也必须得嫁。”说完,他没心没肺地大笑一气。
葛云凤知道自己的弟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不吝,不能听他任性妄为。
于是她稍作思索,干脆利落地大声开口道:“回去告诉你们县老爷,他的闺女自然应与旁人的不同,没个五百大洋不能放下山去。”
“不行,不行。”葛云飞急着接话,“五百怎么行?五千还差不多,对,就五千银元,限时一日,迟了就让你们县老爷叫我一声好姑爷。”
葛云飞说完哈哈笑着去换衣服了。他觉得这真是件极有趣的事。
梁玉妍因为刚刚和葛云飞打斗,此时还面红耳赤着,她将他们每个人的话都听了个仔仔细细,知道自己这会儿毫无话语权,她在心里暗暗的想着,要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一心等着父亲拿钱来赎,怕是不可行。
她知道,父亲虽然在众多姐妹中对她栽培的最花心思,但父亲从未宠爱过她,她也不是粱府中不可取代的唯一女儿。
梁玉妍当晚就被隔离,安排进了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里。被先前的那个老婆子摁进水桶里,洗了个白白净净。
梁玉妍没给那老婆子好脸色,用威胁的语气将人轰出了房间。
她独自坐在浴桶里,一筹莫展,很想大哭一场。同时又担心葛云飞会今夜就闯进来对她施~暴。以至于她连哭都没空哭的赶紧出了浴桶,潦草的擦拭了身上的水珠,披上一件干净衣衫。然后急不可耐地又拉桌子又搬凳子,把门窗都堵了个严严实实。
她穿利索了衣衫,坐在床边拿过那套脏衣服来看,想想又扔回地上,脏的不能要了。又突然想到什么,拾起衣服,从衣兜里翻出那枚精致的扣子。
她把那枚扣子举到眼前,瞬时回想起了董峻峰对她说过的那句话——我会保护你。
她凝视着那枚扣子,定定的看着,心中随之升起一股莫名的悲伤,她对着那枚扣子小声嘟囔:“你若是真肯保护我,就快点出现吧!”
说完不由苦笑,自己竟是走投无路到了说疯话的地步。
远在数里之外。
一栋三层洋楼的二楼卧房内,董峻峰在黑暗中忽的坐起。
有种很强烈的情绪在他心头一晃,使他立时醒了过来。
董峻峰心绪不宁的盘腿坐稳,试图找出头绪。
闭上眼睛,头脑中一个人的面孔渐渐清晰。
是她,玉妍,梁玉妍。
片刻后,他缓缓睁开眼,他知道她在想念他,用一种很强烈的情绪在想着他。
可他不知道她为什么想念他,只能想到这或许是自己输进她眉心里的那点感应意念起了作用。他并不曾对旁人这样做过,所以并不确定这是自己的意想还是真的。
从小到大,有太多关于自己的事情,他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再次凝神感受下,真好,这种被人想念的感觉真好。
被她想念的感觉真好。
董峻峰伸腿下了床,光脚踩在厚厚的地毯上,他来到窗前。
天上皎月如勾,几缕暗云飘在月下。
他的视力在夜里极佳,他看到一只猞猁鬼魅一般的溜进后院。火红的毛色在月映下透着妖娆。
董峻峰神情平静地转身出了房门,下了楼。
董老爷起夜,迷迷糊糊的往床上回时,突听楼下的大门有响动。
他惊了一跳,心头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睡意顿时去掉大半。
董父轻手轻脚的来到卧室的窗前,从窗帘的间隙间向外看,隐约可见庭院里有一个身影晃动。
果不其然,他在心里叹气,不用看清面目,他都知道这身影是他的长子峻峰。
这孩子,从小就不正常,现在也还是吓人。
董峻峰时常夜里跑到后花园去游荡。为此董老爷命人断了院子里的路灯,花草也荒掉。可这孩子还是时常在夜里穿梭其中。甚至有下人听到他夜间在里面自言自语的说话。还有人看到他和野兽在一起。
董老爷正盯着儿子看,冷不防的,董峻峰突然侧身抬头望向他的方向。
黑暗中,他的眼睛被天上的月光反射出了光芒,幽幽的蓝光,鬼火一般,幽灵一般,野兽一般。
董老爷刹时全身寒毛竖起。
床上的姨太太这时唤了声:“老爷,你站在窗前做什么?”
董老爷慌忙转身回了床上,硬声答道:“没事,没事。睡觉。”
姨太太没再多问,翻个身继续睡了。
许久之后,董老爷才暗暗呼出一口气,心说:“这儿子真是越来越怪异,越来越吓人了。”
董家在董老爷幼时并不富裕,早年他随父母闯荡南洋,后来日子才算过得去。青年时,他偶然结识了富甲一方的梅家大小姐梅秀芝,两人一见钟情。
梅秀芝嫁给当时的董老爷,那绝对是下嫁。所以俩人当年是经历了一些波折,克服了一些困难,做出了好一番努力才最终走到一起的。
婚后,董老爷逐渐发达,对妻子也是一直疼爱有加。尽管婚后四年梅秀芝都无所出,董老爷也没有半点疏离之意。只是梅秀芝心里却是急了,瞧了医生,试了偏方,终于在婚后第六年,产下一子,就是董峻峰。
董家一举得男本是件喜不自胜的事,可这个男孩得的奇怪,让人心里犯嘀咕。
第一怪,是梅秀芝足足怀孕了十三个月才生;第二怪,是这孩子生下来背上就有一些清晰的朱砂记,左一划右一撇,是一副长条形状的画,像极了一道符咒。
董老爷不动声色的降生辰八字给了两路家仆,一路去了海灵寺,一路去了连云山道观。以为新生孩童取名,问前程的名义,既问了和尚,又问了道士。
结果,两路人回来却都只带回一个“山”字。董老爷不解其意,最后便给儿子以“峻峰”为名,以“重山”为字。
儿子生的奇怪,董老爷起初心里是有点不自在。但日子一天天过去,儿子长得白白胖胖,越来越可爱。似乎除了孕期长点,身上的胎记怪点,别的也没见出什么特别的。于是董老爷每天一进门就抱着儿子不撒手,一家人过了段其乐融融的日子。
可惜好景不长,儿子周岁生日当天,梅秀芝突然失踪了。
董老爷原本准备了一场热热闹闹的周岁宴,但儿子生母却这时候不见了踪影。全家上下都慌了手脚,众亲朋也都帮着找,足足找了七日,才在后花院的人工湖里捞出了梅秀芝的尸首。尸首居然是盘腿跪膝,形如高僧坐莲羽化的模样,其貌蹙眉咬唇,似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而身体则是坚硬如铁,几人合力想要把她放平都不能。
董老爷悲痛万分,让人做了高厚的棺材,速速将爱妻安葬。
董峻峰刚满周岁便没了母亲,难免会性格孤僻些。可他与常人的不同,绝不仅仅只是性格的不同。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他的奇怪之处是与日俱增。
三岁时,他烧伤了照顾他的奶娘。奶娘被烧伤的不成样子,却说不清少爷是怎么在她身上放的火。最后以失职怠慢少爷为由得了些钱被辞退回乡下了。
四岁时,他莫名其妙的点燃了后院里的一棵大树。
这孩子似乎特别的爱玩火。从此,家里大火小火的不断闹火灾。董老爷很怕峻峰会被伤到,安排了几个下人看着他。结果,这些个下人常常被烧得狼狈不堪,却都说不清少爷是怎么点的火。而董峻峰一直不会讲话。
终于有一天,大少爷点着了自己的房间。火势凶凶,瞬间烧透了半边楼。
董老爷冲回家,拼了命的要冲进火海救儿子,下人们见火势太猛,都拦着他不让他进去送死。就在董老爷急红了眼时,董峻峰慢悠悠的自己从火海之中走了出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烧了个干净。光着个小屁股,大模大样的走到董老爷跟前,开口脆声声地叫了声:“爹爹……”
当时,他的周身都泛着青红色的光晕。仿佛是这火焰的中心。
包括董老爷在内的所有人,瞬间都看傻了眼。
那年,董峻峰五岁。
从五岁起,他就被隔离开了人群。独自生活在后院的一处小房子里。有仆人小心的守在门口。每餐有人按时按点的给他送饭。
再后来,董老爷续弦娶了个女人进门。之后董老爷又有了两个儿子。他对董峻峰的父子情淡了些,但仍还是在意他的。是又在意又怕。
自那场大火后,董峻峰安分了很多。一连好几年不惹大祸,同时也到了他该读书识字的年龄。
他重新搬回到先前的房间里住。董老爷请了老师来家里教他,他聪慧过人,成绩甚好。董老爷深思熟虑后又试着送他去了学堂。
结果,没过多久就出了事。一日放学回家的路上,有劫匪当街抢劫打人。十二岁的董峻峰毫不迟疑地叫停司机,一个飞身上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捻指成火,将两个劫匪当场烧得惨哭哀嚎。
一夜之间,董峻峰成了全城皆知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