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之不哀歌》忽然想吃糖不甩

56、命运的齿轮

　　楚玥快到城门的时候，阿九已经从马背上蹿了出去，和小七两个人直上城门——为了避免难民涌入，所以城门是坚决不能开的，所以姑娘们就在城楼上挂下了粗长的绳子，一个接着一个飞身而下……楚玥永远相信，土著们的智慧和天赋从来都不比二十一世纪的人要差，六年的训练如果练不出几个优秀的战士，那么当年老爷子放康瑶进入特种兵部队，就是一个愚蠢的决定。
　　正准备从城楼下往上爬的军士们一看上头飞下来许多人影就是心头一紧，再定睛一看，却是几十个丫头片子。领头的男人一歪头，心道：这是什么情况？
　　结果，就在一群大老爷们儿晃神儿的时候，阿九从背后拿出个奇形怪状的玩意儿，单手一推，就是三根绳子射了出来，另一边小七和小白也如法炮制，几十个姑娘一边儿射出绳子，一边儿拉住绳子，然后原地开始转圈儿，不一会儿，就结成了一个巨大的网阵，将几十个兵蛋子困在了其中。他们当中也有人拿刀，但是手被束缚住，根本不听使唤。
　　楚玥在上头看着，嫣然一笑，拉住绳子“嗖”一声飞了下来，众人眼前一花，就看见面前一个大眼睛的姑娘，穿着天水碧的长袍落在地上，手里拿着两个大包袱。
　　二姑娘盘着腿往地上一坐：“说说军队的情况吧。”
　　谁知那领头人忽然往地上一跪，失声喊到：“郡君……”
　　众姑娘挑眉——这人谁呀，怎么认识我们家小娘子。
　　“郡君娘娘，您怎么会在这里……”领头人的眼泪噗一下就涌了出来：“朝廷……朝廷终于派人来救我们了吗？”
　　楚玥眯眼：“你是谁？你认识我？”要知道二姑娘给人治病也基本是从不出面的，即使有大病必要她动手，也一定隔着层帘子，所以京中认识这位郡君的人并不多，那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郡君不记得小人也是理所应当的，但是小人对于郡君的救命之恩……永生难忘。”
　　“嗐……这个不是重点，我问你，如今军队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回郡君的话，大军粮草已尽，药材全无……已经病死了近万人了虽然我们将生病的都挪在一个地方，也不往哪里去，可是这病，就是不停啊。”头领跪在地上，涕泪横流，似乎是想起了众多兄弟相继离世的惨状。
　　楚玥叹气，把两个包袱丢出去：“把他们松开。”
　　“是。”
　　包袱打开，就见是两包白花花的馒头。
　　“吃吧……吃完咱们一块儿去救人。”
　　众人面面相觑，都颤着手拿起一个馒头，一边咬一边哭——军中，现在只能喝稀粥了好吗。
　　楚玥站起身，冲着上头招招手，城门忽然大开，又有几十个姑娘涌了出来，她们一人押着一辆车，背后背着弓箭，胖瘦不一，但都神情凛然，似乎将要奔赴一场战争。
　　“京中没有派人来，但是圣人已经尽可能支援了咱们粮草和药材，你们信我，就知道我一定能救你们。”楚玥认真看着那头领的眼睛，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首领一呆，馒头砸在衣服上：“……小人，小人怎么可能不相信您，当年是您救了小人儿子的性命，也许您不记得了，但是小人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天，小家伙吃了个糖葫芦……”
　　“啊，是你？”阿绣显然想起了眼前的人：“你是叫林大吗？”
　　“是，这位小娘子还记得小人？”
　　“嗐，那时候郡君年纪尚小……那位小郎君是郡君救下的第一个人。小娘子你想起来了吗？就是当年霍神医的那件事情。”
　　“原来是你。”二姑娘恍然，把馒头拾起来重新塞回他的嘴里：“咱们出发吧，晚一步就可能多死一个人，大邺禁不起这样的损失。苏老将军和钟副将情况如何？”
　　“小的们不太清楚，已经好几天没见着钟副将了，老将军倒是出来过一次，但是将领们担心老爷子年纪大了，所以就总让他带着中军大帐里头……”
　　“好几天没见着钟副将？”楚玥心头一冷。
　　“是，难道……”林大也打了个哆嗦：“可是，郡君，你们就这样来了，难道不怕……也染上这痘疮吗？”
　　“我们自然有我们的办法……等会儿到了大军驻地，你帮我召集还没有患病的大军，我能杜绝他们被感染的可能性。”
　　“郡君是说真的？”林大惊喜极了。
　　“我要是没有这样的把握，又如何能够以身犯险，否则，不光不能救人，还会把自己搭进去。”二姑娘翻身上马，跟着林大一群人往湘水城赶去。
　　太阳渐渐走到头顶，湘水城也终于尽在眼前，城门大开着，却没有一人来往。明仲和杜仪往前走了两步，对楚玥摇了摇头，那意思——确实荒凉。
　　二姑娘垂下眼角：“人呢？”
　　林大叹气：“大军驻扎在西边的草场，百姓们都集中到了南边的草场，只有少数还留在家中——毕竟病症开始的地方就是城池中心，所以大家都不敢再住在那里，至于已经患病的兄弟们，我们将他们放在了东边，军医都在那里照料，可是药材已经所剩无几了。”
　　“呼……”郡君娘娘叹气：“还请明舍人去安抚百姓，杜……杜什么去东边的患者集中营看一看，带上阿湮，告诉他们我们带了足够的药材，很快就会来救他们。”
　　杜什么同志，这真是个忧伤的故事。
　　“剩下的人整理粮草，跟我去西郊草场见苏老将军。”
　　“是。”女孩儿们的声音清脆，呼声震天。
　　但是还没等他们走几步，前方就传来踢踢踏踏的马蹄声，带队的男人四十出头，满脸胡须，正是孟昌溪。二姑娘一挑眉——所谓真正的大将，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防守的空隙，苏长胤应该早就知道他们要来了吧。
　　楚玥瞟了孟昌溪一眼，从然后怀里掏出一个金色的卷轴……尼玛，原来对待圣旨可以这么不尊重的吗？明二郎脸色一黑。
　　孟昌溪一看小丫头的动作就是眉毛一抖，下马跪下来：“孟昌溪接旨。”
　　“接什么，拿去看看就行了。”二姑娘随手一丢，随行众人……
　　孟侯爷脸色一黑，跪行几步拿起圣旨，打开看看，大概意思就是：“朕不是个好的君主、、、朝里至今也没能研究出任何解决你们病痛的方法……但是你们现在眼前看见的这个姑娘，她说你们都是朕的子民，她愿意拼着性命的危险去救你们……你们可以埋怨朕，但是也请体谅一国君主的为难。”情深意切，使人泪下。
　　孟昌溪站起身：“见过郡君。”
　　楚玥也回他一礼：“小女见过侯爷。”顺便又扯过身边的明仲和杜仪：“这一个是圣人身边的舍人，这一个叫杜仪。”
　　“杜仪？是那个杜仪？”
　　“如今敢来湘水城的都是英雄好汉，英雄不问出处，不是么？”
　　“是。”孟侯爷一巴掌拍在杜同志肩膀上，然后才回头看去，正准备跟冒着风险前来送粮草的众位兄弟们问好呢，眼睛一抽才发现——尼玛，这怎么都是女孩子。
　　然后孟侯爷就沉默了，这样境况之下，出来救人的竟然是一群女人，原来京城中的那些达官贵人都这样没有骨气吗？当年征战天下的勇气都去了哪里？
　　待真正进了城，楚玥才意识到——这里真是荒凉啊。明仲四下张望，自己的故乡，竟然成了这副样子，杜仪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
　　二姑娘捏捏眉心，道；“按照我安排的，请杜先生带着药材去病人的集中区，安抚他们。这里是明舍人的故乡，由你去安抚百姓最好不过，我就带着粮食去见见大将军、、、晚些时候，咱们在东边聚头。”
　　“是。”
　　“且慢。”孟昌溪忽然打断众人：“郡君就这样派人去东边，不怕染疾吗？”
　　楚玥微微一笑：“没有金刚钻，我怎么敢揽瓷器活儿？我虽没有得出治愈的方法，却已经找到了能够防止患病的方法，只要大军停止传染，一切就都还有希望，侯爷认为呢？”
　　孟侯爷瞪大了眼睛，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能让大家不被传染？”
　　“是，只要不被传染，剩下的人也就都能努力救人，不用逃避了吧。”
　　“当然如此。“
　　小姑娘抬高嗓门儿，分派出二十人跟着明仲，二十人跟着杜仪，剩下六十则押解着粮草往西边走去。
　　一座城池，三种命运，有些人从此时此刻开始相遇……而有些人却就此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