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离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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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安与杨玉就像是天生的冤家，自从离了林玄视线后就一直拌嘴，几乎没有停下来过。沐安来的本就迟，待二人收拾好后，天色已近黄昏。
还未出房门，饭菜的香气就已经隐隐透了过来，原本吵到有些火气互不理睬的沐安和杨玉二人对视一眼，俱都在对方眼中发现狼一样的光芒。下一秒，二人争先恐后地奔向香气来源，几乎同时出现在竹屋中，目光炯炯的望着正忙碌着的林玄。
林玄恍若未觉，仍专注于手上动作，看也未看两人一眼。而二人却像是早已习惯了这幅情形一般，转身去准备碗筷了。
沐安从前吃林玄做的饭都是在青晔山上，是以转身后便有些不知所措。杨玉心里偷笑，面上却丝毫不带出来，径自拿了碗筷往桌上摆。小厨房初设时，备了林玄与杨玉各自一副碗筷，林玄却从未用过，而是收了起来，这会儿杨玉却在自己的碗筷旁发现了它。也不知玄姐是如何保存的，这副碗筷竟光洁如新。杨玉一边想着，一边讲两副碗筷摆好。然后跑了回去，继续等着。沐安怔了怔，慢慢走了回去。
待饭菜上桌，林玄坐在一旁微笑着看二人进食。吃到一半，沐安忽然一顿，面带犹豫地看了杨玉一眼，而后便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往杨玉碗中夹了一筷子菜。杨玉有些懵，等她明白过来沐安的意思时，虽然明知应该接受沐安的好意，望着碗中的菜，回想着那双筷子夹过多少次菜，进过多少次沐安的嘴里，她就有些犹豫地不愿动筷，林玄扫她一眼，她立马夹起来吃了，只是始终不愿意给沐安夹菜。沐安倒也不在意，她这会子才想起来杨玉曾是个大家小姐，想必从前在家里时规矩多的很，怕是不习惯这样与人亲近，看来只有往后教杨玉的时候多费心一些了。
一顿饭将尽，元昭过来了，叫了林玄出去说话，剩下两人也没了吃饭的心思。几下吃完后，沐安看了看靠近门口的杨玉，后者会意，轻手轻脚地将门拉开一条细缝，贴着门口想要偷听。只是刚听到一两个词儿，话音便止住了。杨玉偷偷从门缝里往外一瞧，却见林玄睨了她一眼，吓得她赶紧合上门，等她平复下来不死心再看时，二人已经不见了。
“喂，玄姐姐他们去哪儿了？”沐安心里痒痒的。
杨玉泄气道：“想来是发现我们偷听，去了别处说话吧。”
“哦。”沐安有些失望，“那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些什么？”
“我也就听见了玄姐说了个‘不去’，然后就被发现了。”
“不去？”沐安又兴奋起来，“哈哈，肯定是元小子求着玄姐姐跟他一块儿去西京，结果被拒绝了。”
“去西京？”杨玉一惊，“去西京干什么？”
“前些日子不是来了几个客人吗？那些人是元昭母族的客卿，来接他回去继承家族的。元昭这一去，恐怕就难得回来了。”
杨玉皱眉：“有那样多的客卿，元大哥母族想来也不算小，为何会让外姓之人承继？更何况元大哥还不是在族中长大——总不至于是族中后继无人了吧？”
沐安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向来不大关注这些。不过听说元昭对手不少，回去还有的争，也许只是他外祖太过心疼他母亲了吧。”
见杨玉眉头仍是紧蹙，沐安反而安慰她道：“你方才不是听见玄姐说不去么，想来这一两年内玄姐都不会到西京去的。”
杨玉犹自沉思，直到现在，她仍拿不准林玄对元昭的感情，自然也就猜不出林玄是否会去西京。平心而论，杨玉并不希望林玄前去，哪怕西京也有她的仇家。一则她目前没有报仇的实力，二来，她也不希望林玄陷入世家争斗中。虽然她的家族并无太多争斗，但身处其中，她也能窥见其中的阴暗之处，更何况西京的世家大族个个庞大，阴谋手段想来更为惊人。林玄于她自是本领高超的高人形象，却也不是无所不能，她怕林玄也会有力所不能及之处。
“喂，沐安，”杨玉突然开口问道，“你知道为什么玄姐会在青枞山定居吗？”
沐安虽然心中疑惑，却也还是答了：“听说是因为玄姐姐家中争斗不休，害得玄姐受伤，夏姨——也就是玄姐姐的师父——为她疗伤之后便收她为徒，带她离开。”
“家中？玄姐不是孤儿吗？”杨玉惊道。
“哎！玄姐姐的祖父尚在人世，你可别乱说话。”沐安瞪了杨玉一眼，“虽说玄姐离家之时自请脱籍，宣称除了‘林’姓外与林家再无干系，但血缘之系难以抹煞，你还是谨慎些为好。”
杨玉自知失言，不再多说，沐安却继续猜想着：“说起来玄姐姐是西京人士，说不定也会想回去看看，不过西京于她而言想必算是伤心地，青枞山才是真正的归属，哈哈，玄姐姐肯定不会跟元小子一起走的。”
无论沐安的猜想是否正确，至少有一点她没有说错，血缘之系难以抹煞，林玄祖父尚在，迟早会有回去的时候，或许现在的林玄并不想回去，但那个脸皮厚的元昭求一求，说不定玄姐一心软就答应了！
杨玉心中愤愤，面上更为紧绷。她不由得深思起来，若林玄执意前往西京，她也没有理由拦着，只用学艺的理由来撒撒娇，只怕林玄会将她一同带上也说不定。该如何是好呢?
沐安见自己的劝慰无效，反而使杨玉的眉头皱的更深，顿时有些泄气。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兴奋道：“我知道该怎么让玄姐留下了！”
“怎么留？”
“玄姐姐一旦开始做新药，或是见到一味少见的药材，最少也得花费一两月的时间在上头。元昭再过两日便要出发，我们去找点珍稀的药材回来，拖过这两日，玄姐姐想必就不会想着去西京了！”话末她又补充道，“不然你去找几个新药方来也成。”
林玄眼前一亮，心思一转，却又丧气道：“这青衍山脉的药材不是早就被探了个遍了么，哪里去找珍稀药材啊？还有药方，玄姐不知看过多少，这一时间哪里找得出来啊。”
沐安神神秘秘道：“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汇集了四方药材，甚至还有从番邦来的稀罕货，关键是，若你我二人快马加鞭，两日内便可到达！”
“你说的是……坤城万家？”
另一边，一眼将偷听的杨玉瞪回去后，林玄元昭二人向着山下走去。
“玄妹，你平日不是最爱这些难见的药草么，怎的这回药市提前开市，你却不愿前往呢？”元昭看林玄神色淡然，又道，“你放心，我此番回西京，为了赶上‘刘昭’的生辰，明日便要启程，是不会绕道坤城的。”
林玄道：“以往坤城药材商人众多，四方宾客汇聚，万家却始终能一枝独秀，最为珍稀的药材皆掌握在它手中，隐隐盖过官府，为坤城之主。那时万家也不曾狂妄到不邀请其余各家便提前开市的地步。我听闻万家五代单传，第五代的万鸿妻妾无数，却唯有发妻所出的一个独女，折腾许多年也不曾得一子，反教女儿寒心。如今万鸿歇了心思，想要其女招婿继承家业，却被女儿夺了管家权利。那位万姑娘为了尽快站稳脚跟，这才匆匆办了药市，借机掌控整个万家。这般情形下办出来的，想来也比不得往日，我若前往，见一派凋敝之景，免不得败兴而归。再者，没有迎春令，坤城药商不会响应，那位姑娘最多撑个半月便得另寻他法，那时我再去不迟。”
“听你像是不大感兴趣的样子，怎么却开口说了这许多？”元昭有些讶异。
林玄淡扫他一眼，道：“我对药材感兴趣，却对争斗没兴趣，这话自然是说给别人听的。”
“……哦？”元昭心中隐隐有些明白，却还是忍不住开口想要问个明白。
“那位万姑娘也着实可怜，生在了男丁不旺的门户中，偏偏还是不高不低的家世，若是小门小户，只要不是一贫如洗，或许也就息了再生子的心思，至少也不会那般逼死其生母，任其孤苦无依，若门第再高些，为了脸面也会善待发妻嫡女。不过，高门中自不会轻易容忍子嗣不丰的情况存在，更毋论高门之首了，你说呢？”见元昭面色愈发苍白，林玄心中一软，却知自个儿不能再拖了，当即狠下心继续道，“我想要说的，想必元叔已经传达给你了，方才给你的药也各有说明附于瓶身，望你日后，好自为之。”
说罢，林玄转身离去，青袍隐隐与山色相融。元昭几欲开口，最后还是止住了，见林玄的身影消失在山道尽处，他收回伸出的手，抿了抿唇，转身下山。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离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