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名》莫伦

9、第 9 章

　　沈老夫人从佛堂回来时，还带来了位僧人。
　　“娘，这位是……”
　　这僧人是得道的高僧，沈老夫人向来信佛，以为沈老爷一直卧床不起是因为府里有什么邪物作怪，便请来高僧为家里作几场法会。
　　沈林向来不信这些东西，皱眉正想开口说话，便听那高僧道：“老夫人，贵府并非有何邪物作怪，只是沈老爷命中带有此劫……”
　　未等高僧说完，沈老夫人便急忙问道：“那可有法子化了此劫？”
　　“老夫人莫急，且听贫僧说完。此劫虽厉害，却并非无法可解。只需寻到一个命格与沈公子相合之人相结，冲喜化劫。”
　　“那与我儿命格相合之人是谁？”沈老夫人又问。
　　高僧抬指算了算，过了会儿只见他忽然紧皱眉头，口中喃喃着道真是奇怪了，又算了一遍，才道：“沈公子这命格奇特，与之相合之人却……”
　　沈林心中不屑，却知道娘亲也是为了爹好，也没有说什么。只在心中道，满嘴胡言乱语。
　　“怎么了？”
　　高僧阿弥陀佛了一句，双手合十道：“与沈公子命格相合之人便在兰州此处，是城西萧府。”
　　萧府？
　　萧府的家业虽比不得沈家，却也与沈家有些生意上的往来。而萧府也的确有个女儿。
　　沈老夫人隔日便派人前去萧府提亲。
　　“不如就这样定了，我听闻那萧府的小姐也是生得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貌，我明日便派人前去提亲，若是可以，尽早便将你们这婚事结了。你如今也有二十，是该到娶亲的时候。”沈老夫人道。
　　“娘！”
　　沈林急忙道：“那和尚说的话无凭无据的岂能……岂能轻易相信？大夫都还未能有办法，单凭他一句命格相合冲喜化劫，爹的病就会有办法了？此事未免太过荒唐！”
　　沈老夫人也一改平日的温和，气道：“什么和尚，什么无凭无据？人家可是得道高僧！多少人前去求他也是求不来的！如今高僧肯来为老爷化劫，应当感恩戴德才是，岂容你在此胡言乱语，侮辱高僧？”
　　“若是我娶了那萧家的小姐，爹的病又没有起色，到时岂不是耽误了人家一辈子？”
　　“高僧既说你俩命格相合，成婚后能冲喜去老爷此劫，便必不会出错。再说，萧家与我们沈家也是门当户对，那萧家小姐又生得漂亮，你也已二十到了娶亲年纪，这女大当嫁男大当娶又怎会耽误人家一辈子？莫不是你如今还忘不了那青楼女子？”
　　沈林喉底一噎，顿时无言。
　　他忽然想起那晚的那个吻，那晚的那个人……
　　却不是珊珊。
　　而是……
　　沈老夫人见自己儿子神色变化，便放轻了语气与他说：“这件婚事于你于你爹，甚至于整个沈家而言，都算得上是件喜事。那什么珊珊，若是她于你当真有情也就罢了，爹娘到底也不是那迂腐守礼之人，指不定也就应了成全你们。但你可见那珊珊对你有半分的情意？烟花之地的女子大多只是逢场作戏罢了，也就只有你当真。她骗你钱财，赎身与他人私奔，你去了云府这些日子难道还没想明白么？”
　　沈林此时心头一团乱，沈老夫人的那些话也没怎么听进去，只点了点头道：“娘，你不要再说了，我自会想清楚的。”
　　“你能想清楚便好，”沈老夫人看了看沈林这些日子为了这沈府上下的事而清瘦一圈，眼底也浮现着青黑，心里为他心疼，叹了口气。
　　沈老夫人道：“你这些日子忙活上下，也没怎么休息，先回房里好好睡一觉吧。你爹病倒了，现在你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可不能也跟着倒下去。我也要看看你爹去。”
　　“那儿子便先回房了，娘也不要过于辛劳。”
　　“你去吧。”
　　沈萧两家的亲事很快便定了下来，这件事也很快在兰州内传开。
　　终究还是没有缘分么……
　　云美人在沈林住的房里转了几圈，在院子中的石凳上坐下。
　　他的神色有些凄然。
　　这份感情在心里埋藏了十几年，还未来得及将它说出口，便要从此将它彻底的埋藏在心，不能见光日。
　　婚事就定在下个月。
　　这日子是个黄道吉日，宜婚嫁娶。虽有些仓促，但两家已经开始着手办理了。
　　沈林上门拜访，萧老爷对这门亲事也很满意，拍着沈林的手哈哈笑道自己得了一个好贤婿：“含香是我唯一的女儿，自小被我宠坏了，行事为人都有些娇蛮，但也是个知书达礼的人，日后你可要多多包容她。”
　　沈林点头称是。
　　他有些心不在焉。
　　沈老夫人将萧家小姐萧含香请到沈家来住几日，一是为了增进沈林与萧含香的感情，而是借着这喜气为沈老爷冲喜化劫。
　　萧老爷与沈老爷在生意上颇有来往，也有些交情，听闻沈老爷病倒后也曾派人前去慰问，对于萧含香去沈府住几日这件事也没有犹豫，欣然答应了。
　　而沈林此次前来萧府，便是为了接萧含香回沈府。
　　沈林早已备好马车，与萧老爷闲聊几句后便在萧府门口等候了。
　　萧家小姐萧含香出来时，沈林确实有一瞬间的惊艳，但这感觉很快便如石子沉入海底不见踪影。
　　萧含香长得确实漂亮，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一双明亮的眸子，身着一袭湖绿衣裙，身上没有多余装饰，就连头发也只是用一根碧绿簪子挽起来。她身上没有半点小姐的娇气，眉目间倒是多了几分男子的英气，不由让人眼前一亮。
　　与萧含香随行的只有一个丫鬟。
　　萧含香还未说什么，倒是与她随行的丫鬟先叫了起来：“那不是，七夕那日小姐撞到的公子吗？”
　　沈林疑惑的看向萧含香。
　　萧含香也在打量着沈林，随后点头道：“还真是那天我撞到的人。阿绿你鬼叫什么，撞到的就撞到的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沈林这才想起，七夕那日他与云美人到街上逛的时候确实有个人撞到了他，那人还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而那女子便是眼前的这个萧含香。
　　阿绿吐了吐舌头，尴尬笑道：“我只是有些惊讶嘛，那日撞到的公子便是今日小姐的未婚夫，实在是太巧了，太缘分了。”
　　“什么巧不巧，缘分不缘分的，不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正好凑做一对吗？有什么好惊讶的。”萧含香一点也不觉有尴尬，反而笑着说。
　　而身旁一直站着的萧老爷脸色却已经黑了。
　　“含香！”
　　萧含香和阿绿身子同时一怔，意识到方才那番话已经全部被萧老爷听去，立刻闭上嘴巴，心里直叫倒霉，慢慢的转过身低着头对着萧老爷。
　　萧老爷板着脸怒道：“含香，你是不是又扮男装跑出去鬼混了？你还有没有一点身为女子的自觉？天底下哪有一个女子像你这般……像你这样的？”
　　萧含香不敢顶嘴，知道那样萧老爷肯定又会唠叨个没完没了，她低着头乖乖的认错：“爹……我知道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抬起头，举着三根手指：“真的！我发誓！”说完，还眨巴着那双明眸，企图让萧老爷感受到她的真诚。
　　只可惜她那招早已经被用到烂，用到发霉。
　　萧老爷根本就不信她说的话，只沉着脸对萧含香身旁的阿绿说：“阿绿，你此次与小姐前去沈府，定要看好了小姐。若是让我听到小姐又惹出什么乱子，一切我为你是问，此后你就不要再回萧府了。”
　　萧老爷这话的意思就是若是阿绿不能看好萧含香，就要将她赶出萧府。
　　阿绿苦着一张脸，简直想哭了。
　　“听到没有？不要仗着小姐宠爱你我就没有办法了。”
　　“是，老爷，阿绿知道了，阿绿一定会看好小姐的。”阿绿有气无力道，天知道要她看好小姐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小姐啊小姐，你可害惨阿绿了。
　　“嗯，”萧老爷满意的点头，转身对站在一旁久不出声的沈林道：“让贤侄见笑了，含香她就是性子贪玩了些，你不要见怪。”
　　沈林摇头道：“没什么。”
　　萧含香来到沈府后，沈老夫人先是拉着她的手笑着闲聊几句，晚饭还特地命厨房做了一顿萧含香喜欢的菜，并安排萧含香住在与沈林房间靠近的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