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之躯》寇诗然

9、一身二灵

　　被耳边簌簌的衣服声吵醒，睁眼就看见秦昱离开的背影。不知昨晚夜里醒了多久，第二天头还昏昏沉沉的，阖着眼仍躺在床上。不一会有人推门进来。好像并不知道我醒来，背对我坐着。看着眼前实实在在的人，我到现在仍旧不敢相信。外面传来木桶的声响，刚才出去原是要沐浴么？门吱呀一声，生怕被以前的下人认出来，假装翻身脸向里。慢慢的有了水流的声音，我闭眼苦笑，我怎么会爱上了他。过一会儿，随着声响一个带着水汽温热的背影在我身后站定。我正在挣扎要不要回身，可转身以后第一句话要说什么呢？选择继续当乌龟的我，没想到秦昱早已拆穿了我的把戏。
　　“秦沫，你要装到什么时候？”语气冰冷，完全不似昨夜和我表白时的语气。硬着头皮起身见他下身穿着束裤，上身就只披了一件松垮的里衣。连忙低下头不说话。
　　“还打算装哑吗？”过了一夜就只是满口尖酸刺耳的话，强忍着两手暗地里握紧。
　　“我现在才知道我娘的话是对的。把二娘处死算是对了。”他无视我瑟瑟发抖的身体，接着说“可是怎么办呢，秦家不比以前了，上个月把秦湘嫁掉才进了些银两，跟着我就把姐姐娶回来了。”
　　“秦湘？”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见我说话秦昱比刚才更加生气，一把把我拉下床，拖到铜镜前，“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不过也亏的这样，秦家才有救。”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未施粉黛的脸，微红的眼眶，如墨的头发披散着一直落到地上，在皇陵终日见不到太阳而白皙极近透明的皮肤，模样是与三年前不甚相同。还有站在我身后一张暴戾的脸。
　　“秦湘就是因为昔日和你交好才落得如此的下场。你想知道二娘在死之前都经历了什么吗？连到最后都在为你求情。”残忍的话自他嘴口中说出，我终于受不了的挣开两肩的限制，大声的质问，“你到底在说些什么？”秦昱似笑非笑，“我们的女主角不会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吧？”身份？他难道是在怀疑我是假的秦沫？看我一脸的疑惑，缓缓的开口“你是巫女，秦府今天之所以如此，全都拜你们母女所赐。”犹如当头一棒。
　　“你知道？哈，你竟然知道。那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呢？你也知道吗？”秦昱的脸逐渐变得扭曲，“你猜，你究竟姓秦，还是姓缮呢？不过也不要紧，巫女后裔生性淫意，看你哥就知道了，连生儿为男都难逃于此。我怎会喜欢上你呢？”最后一句一下软了下来，可转而脸色巨变，好像喜欢上我是一件多么羞耻，让他厌烦的事。事情发展的太快，我一个人在屋子里不知愣了多久，秦昱方才扔下一句，让我穿好衣服就走了。现在的待遇实属和以前没什么不同，只是从二娘变成了秦昱。我果然是这样的命么。
　　望着桌上丰盛的饭菜，全桌人都在等爹和昨晚刚刚过门的小娘子。小娘子就是秦昱口中的江妍儿，是江浙一带有名的盐商的千金。这会儿，从刚上桌就一直瞪着我。对我现在的处境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一顿饭吃的都满怀心事。见江妍儿在门口像等人似的不肯走，秦昱冲我笑了一声，转身走了。这下屋里就剩了我和江妍儿两个人。门被紧紧的关上，我深吸了一口气，欠了别人总是要还的。
　　“你知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江妍儿气的连话都说不清楚。“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明明知道爱一个人的心情。“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听着她突然的笑声，不解的抬起头，“其实也不必这样，以前就听说秦府不检，之所以能嫁进来也是因为秦老爷抱病有心无力的档儿，至于秦昱，我只是爱他的皮相。”或许是满意于我脸上惊讶的表情，说完这些悠悠的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
　　回去的时候守房的丫头面带难堪的拦着不让我进去，我就会意的坐在院子里等。眼看着天色慢慢暗下来，屋里的两人丝毫没有出来的意思。身边亦多了很多议论的声音，“兰乙，我们去别处转转。”“是。”小丫头以为我终于忍不住要发火，声音怯怯的应我。我暗自轻笑，怎么现在还会有人怕我吗？
　　府里的林子还是老样子，除了人。坐在亭子里，四周开始慢慢的凉了起来，暗的只能看清几尺，见我还坐着不动，身边的丫头轻声的提醒我：天色已经很晚了，刚才有人传四爷已经找我有些时辰了，看看是不是要回去。他找我？莫不是要我帮他穿衣服吧？摇摇头，认命的往回走，吩咐丫头在外面等着。
　　秦昱身着整齐，见我回来，脸上似有埋怨，“你去了哪里，我怎么找不到你？还以为你又像三年前一样走了。”我看着他变得和白天与众不同的样子，这又是唱的哪出？“不用找我，反正都知道是什么样。”听我这么说，面色开始不悦，“你说什么呢？”向我走来，竟把我护在怀里。我当下变得僵直着身体，“四爷快放开吧，难道四娘嘴里的我，不害怕吗？”“我娘？”他语气更加莫名其妙，一把把我转过来和他面对面。就是这样的一张脸，一天里把我伤的体无完肤，却装得没事人一样。“我娘说了什么？”才觉得奇怪，早上的一脸暴戾竟和现在眼前的脸重合。“四娘…四娘说我是巫……”断断续续的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我娘从没说过这样的话，即使说过，也从没当我说过。”头一下变得两个大，灵魂互换？如果世上真的有的话。看着他仍旧带笑的眼，斟酌着出声，“你…最近有没有被人说过情绪反差？或是听别人说起过？”没想到秦昱顿时像蔫了的茄子，闷闷的开口“确实有不少人说过，你也这样觉得？”我听后立即心领神会的点头，这就对了。竟真会有巫术存在。这样的话，早上和我说话的是…身子被秦昱抱在怀里，眼波流转，是太子？如果是他，他怀疑我是他妹妹自然不会碰我，可是却莫不了拿着秦昱的身子做坏事。想起对秦昱虎视眈眈的江妍儿，一手覆上了额头。“你怎么了？头疼？”见我如此耳边立刻传来担心。我无语的开口，“没事。起码现在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