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木青时

8、第八章

　　“公玉铭秋呢。”潘清潋坐起身，把喝空了的纸杯放到一旁，“我第一次知道血这么好喝。”
　　洛冬白笑，“你来尝尝我的。”说着，把自己的脖子递了过去。
　　潘清潋伸出手，摸了摸他冰凉而滑嫩的皮肤，“谁把我变成吸血鬼的？”
　　“是我，不过，其实我很惊讶，你能如此淡定。”漂亮的男人站直身体，“知道自己变成了吸血鬼以后，能这么坦然。”
　　男人从床上下来，活动了下身体，甚至觉得可以打死一头牛……不知道是好是坏……“不淡定又能怎样，都已经成这样儿了。”看到公玉铭秋兄弟走了进来，潘清潋走到他面前，“嘿。”
　　看着眼前人有些不自然像是小孩儿等待表扬的不安表情，公玉铭秋的心柔软而隐痛，伸出手，揉了揉他凌乱的长发，认真的看着那双上挑的眼睛，“我的血好喝么。”
　　潘清潋瞪大眼睛，“我刚喝的是你的血？”
　　公玉铭秋点头。
　　“我还想要。”直直的看着他，像是撒娇一般。
　　男人纵容的弯下腰，顺从的露出脖颈给他。
　　舔了舔自己未曾收回去的犬齿，尖利的指甲摸上了动脉，“好神奇，我知道它在这儿，它在诱惑我咬下去……”说完，吞了口口水，搂住男人的头，一口咬上……
　　那味道，好让人着迷……
　　公玉凌寒适时制止了潘清潋，“够了。”
　　放开，吃饱了，犬齿和蓝眸也收了起来，看着男人略显苍白的脸，“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太好喝了……”
　　公玉铭秋目光柔软，伸出手再一次揉了他的头发，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把他按进自己的怀里，“你存下洛冬白的手机号，以后遇到问题找他就好。”
　　“那你呢。”
　　深深吸了一口气，放开，“我有我的事情要做。”
　　潘清潋有些受伤的看着他，突然又释然，点点头，没有说话，转过身走到床边，把因为愧疚而再次守了整晚的程言璃小心的抱上床，就再也没有回过头。
　　洛冬白笑着摇摇头，拉着公玉凌寒走了。总会有机会再见面，总会有机会再缠绵，总会有机会相守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吸血鬼的生命的尽头？谁知道呢……
　　临走前，洛冬白轻声念了一句，“吸血鬼晚上是不用睡觉的。”
　　收拾好东西回到家里，潘清潋才深切的懂得漂亮男人话中的含义，人类到了夜晚总会是变得脆弱，即使现在身体成为了吸血鬼，也不见他拥有了一颗吸血鬼的心……他之前，是人类。
　　安静下来细细捋一下，不难发现其中的缘由，更让他生气的是，为什么不再争取一下呢？大妈必然施加了压力，母亲定也，做了些什么……已经让我堕入地狱，却还想让我回到天堂？怎么可能……
　　程言璃走进门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老哥坐在床上望着窗外，一片黑暗。她耸了耸肩，或许在吸血鬼眼里是不一样的吧？
　　“喏，你的果汁。”
　　潘清潋看着自己的妹妹，“我才发现原来你脸上的毛孔这么大！”变成吸血鬼后各种感官都变得出奇的好。
　　一层的书房，潘钊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个女人。
　　程潋言抱着手臂，靠在沙发上，同样一言不发。
　　“哥，言哥，为什么不说话。”潘钰问。
　　潘钊姿势没有动，眼皮都没有抬，“我还没有办法接受小潋已经变成吸血鬼的事情。”程潋言闻言耸了耸肩，他做不到如此直白的说出来，意思却同样是这样。
　　里城清子从包里抽出一支女士烟，点燃，姿态优雅而高贵，潘钰皱眉，她知道，这是她负面情绪爆棚才会有的举动，“小潋已经变成了吸血鬼，这是不争的事实。”吸了一口，“小潋不可能吃我们所吃的食物，他需要血液，我们的确可以大量的给他购买没问题，我们甚至可以养活他，可是我们不可能养活他直到他结束生命，那是你我不能企及的漫长岁月。”她换了个姿势，举手投足间有着不可忽视的焦躁，“他白天根本不能出门，可是那个洛冬白可以，公玉铭秋可以，小潋从医院出来见到阳光就本能的往后缩，伸出手才接触到阳光就被灼伤，无论我们接受与否，这都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小潋，已经成为了吸血鬼。”
　　潘钊接过话，“那些吸血鬼可以找他一次，就可以找他第二次，他现在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那个洛冬白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不是我们可以掌控的。”
　　“所以，为了保证小潋的安全和他必须要具备的生存方法，最好的办法就是……”程潋言说道。
　　“我不准！”潘钰瞪大眼睛。
　　“小钰，现在不是你能任性的时候。”潘钊终于抬起眼皮看着她，“你必须接受。”
　　“你让我把我的儿子送到一个狼人那里？更何况那人还把他害成这样！”潘钰深吸一口气，“没出这件事之前，如果他们注定要在一起我或许会睁一只眼闭一眼，可是跟他在一起只会有危险。”
　　女人的声音尖利，“放在我们身边就安全了么？小璃从小就学习各种武术，甚至咱们请的保镖她都可以打趴下，那些吸血鬼来了她只有一个照面就趴下了，你告诉我谁来保护他！谁来保护我的儿子！除了公玉铭秋还有谁能保护他！”
　　“所以你就要让他来保护小潋么！你在利用他们！”潘钰低声怒喝。
　　“我谁都可以利用！只要为了小潋好！”吼完，里城清子惊觉自己的话重了，“我们现在走的是白道，即使是二十年前走的路，自问我们都没有能力保护他。”
　　“妈，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来决定就好。”潘清潋不知何时站在门口，话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我想在家呆几天先，什么都不想去想，我很累。”
　　程潋言耸了耸肩，走出书房的时候拍了拍潘清潋的肩，头也没回的回去卧室了。
　　潘钊看都没有看他也走了回去。
　　程言璃看看他，看看自己的妈妈们，也默默地走了……她知道，一开始的对话她的哥哥就全部听进去了，和自己打闹一会儿后，就走出来了，耳朵尖的可怕，她深深意识到，自己的哥哥，已经不再是人类了……不知道开始还是难过，心里，空落落的……
　　潘钰深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处理文件去了。
　　只剩下里城清子和他，他默默走到自己的母亲面前，把脸埋进了她的手掌中，“妈，我自己决定就好，全部自己决定就好……不用为我操心了，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你知道么，做长辈的，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好，能够平安喜乐就是最大的满足了，我不求别的，真的。”里城清子的声音有些哽咽，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我知道，妈妈。”
　　“你永远不可能知道。”因为你永远不可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了……里城清子伤心的事情太多，保住了孩子的命，却也失去了更多……做母亲的，做家长的……永远都在操心……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