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全世界最好的承诺》末尚尚

6、第六章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总算拍好了，然后几个大男人一起蹲在地上围观那只白尾海雕，三个导演依次和鸟合影，剩下的三个工作人员也做了同样的举动。
　　和一只鸟合影有这么好玩吗？这几个大男人真是童心未泯。
　　尹琢承朝我招招手，指了指那只鸟，意思叫我也过去和鸟合影。我只好照办，谁知刚站好，白尾海雕就开始扇翅膀，似乎在像我的方向扑来。它可是雕类，嘴巴锋利，被啄上有的苦吃了！
　　慌乱之中，我就朝着尹琢承的方向跑，蒋导在后面笑：“嘿嘿，小姑娘就是胆子小。”
　　“蒋导，你幸灾乐祸呀！”
　　蒋导吹了个口哨：“没有，我在提醒琢承给你英雄救美。”
　　结果尹琢承还真把我拉到身后，那只海雕转着眼睛珠瞧我，似乎在打量我能不能吃……
　　蒋导指挥起来：“摄像师呢？别愣着了，赶紧的，拍几张，搞几个镜头，回去处理一下。”
　　海雕又向我走了两步，我汗：“它不会真的在思考我能不能吃吧！”
　　“它可是波兰的国鸟，会自己捕鱼、捕小动物吃，我觉得它真的在琢磨你能不能吃。”
　　我抓住尹琢承的袖子作玩笑状：“琢承，你得救我。”
　　“蒋导吓你的。”
　　“你们不信啊？琢承，你看你家姑娘身上有没有伤口，带血的，让这只海雕闻一闻，你看它会不会啄你家姑娘。”
　　我想起来了，我生理期……
　　尹琢承瞧了瞧海雕，拉我站起来，笑着说：“蒋导，我们走了，不玩了。”

　　第三天，公益短片约好的女主角意外进了医院，于是余下所有她的镜头，全部由我补上。
　　我终于能露个正脸了，太不容易了！
　　我正面的镜头不多，就是在环境优美的场景下念几段台词，就结束了。
　　长长的一段台词背得我想吐血，开始拍摄后，我把台词念完，松一口气。风太大，那头工作人员不知道喊了啥，我隐约听见重来，于是我又重复了一遍。
　　蒋导朝我挥手，我只好又再念了一遍。
　　站在导演旁边的尹琢承朝我的方向走过来，我懵了，难道我的台词功底太差？
　　他走到我面前了，叹了口气：“这么傻，他们叫你走近点，风太大不好采音。”
　　“我以为你要说我的台词功底太差。”
　　他微微一笑，宽厚的手掌在我的脑袋上轻轻一拍：“笨。”
　　结果又拍了两次，终于把我的镜头拍完了，导演和拍摄组还要留在当地拍动物，我和尹琢承则坐车子先行离开了。我趴在窗户边上，有些恋恋不舍，结果车刚开不久就发生了爆胎，备用轮胎已经在来的路上用掉，我们只好在原地等人来接应。
　　经纪人大钟打电话给尹琢承，说天气不好，我们的航班停飞。
　　尹琢承站在车门边抽烟，我也下了车，他又接了个电话，然后问我：“我们一时半会走不了了，回头跟蒋导他们一起待几天吗？”
　　我想了想，点头。
　　后来等到接应的人，我们又回到拍摄地，蒋导嘿嘿地笑，“上天注定你们两个要留下来，别急着走了，陪我们拍摄组搞完这几天，我们一起走。你们回去又要被狗仔追，在这里看看风景，谈谈恋爱，多好。”
　　拍摄组一直以为我和尹琢承是情侣来着，我抬头看了看身边的男人一眼，他没否认。
　　我们俩坐在石头上，看拍摄组忙活。蒋导走到车子上，抗了把吉它下来，走到我们面前，问：“琢承会弹吉它？给我们搞个配乐怎么样？”
　　尹琢承没回答，像是在思考。
　　我倒是有点为他抱不平了！这蒋导他也太会充分利用男主角了吧？！
　　见尹琢承不答应，蒋导又喊我：“小姑娘，发挥你美人计的机会来了！”
　　我摩拳擦掌：“蒋导，我也会弹吉它！”
　　远处工作人员大声喊：“蒋导，快过来，竟然跑来一只小麋鹿！”
　　蒋导两眼放光，把吉它塞给我，拔腿往远处跑，我抱着吉它，弹也不是，不弹也不是。
　　反正也是无聊，我就一边弹吉它，一边唱起了歌。
　　风很大，我的嘴唇都被风吹干了，忍不住舔一舔唇，继续唱着歌词，“荒草丛生的青春，倒也过得安稳，代替你陪着我的，是年轮。”
　　这几句词，我暗自琢磨了一下，倒也贴切，嘻嘻。我荒草丛生的青春呀，代替某个人陪着我的，是年轮。
　　这时蒋导又跑了回来，喊道：“琢承，你过去再拍几个镜头吧！”
　　尹琢承起身，刚走过去，就听蒋导拍手：“不错不错，小姑娘把吉它扛一下，我们去拍麋鹿！”

　　导演和工作人员正蹲着在看那只小麋鹿，它低着脑袋在小河边喝水，黑亮的眼睛看着我们几个人。
　　突然，我的耳边传来一道压低的声音：“你看它，有时候呆头呆脑的，像不像你？”
　　我侧头，看见尹琢承上半身靠过来，离我很近。他的目光看着那只小麋鹿，唇边有淡淡的笑意，我呼吸一滞，竟然接不上话。他很快站直了身体，把吉它塞给我，走到导演那边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什么啊，我才没有呆头呆脑！
　　因为是临时加的镜头，蒋导和另外两个导演商量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拍。
　　蒋导招呼我：“小姑娘弹首歌，搞个配乐吧，回去看看效果怎么样。”
　　“弹什么歌？”
　　“随便来几首，轻快一点的。”
　　我想了想，于是我就开始弹吉它。
　　在这样的自然生态景区，有群山，有湿地，有小麋鹿，还有尹琢承。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不介意把曲子弹到天荒地老。
　　这一组镜头拍得很顺利，结束后，我们回到客栈，晚上来了场篝火晚餐，大家聚在烤肉、聊天。
　　蒋导看见我走下来，招呼我：“小姑娘快过来，我烤了肉，你吃不吃？”
　　我犹豫半晌，最后还是没能战胜口腹之欲，坐了过去。
　　“你跟了琢承多久了？我记得前段时间你们的恋情被曝光了。”蒋导竟然也打听起了风月八卦。
　　我啃着羊腿不知如何回答。
　　身后，尹琢承走来，随意地问：“在聊什么？”
　　蒋导一笑，倒没隐瞒：“八卦一下你的恋情。”
　　“哦，暂时没有恋情。”
　　蒋导指了指我：“骗我呀？她是你什么人？”
　　“侄女。”
　　我默默地抬头看一眼尹琢承，他也在看我，那语气……像极了开玩笑啊。
　　我狠狠地咬一口羊腿，估计他这时候说是失散多年的女儿也没人信的。
　　蒋导捂心口状：“我信了！”然而又说，“快说！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尹琢承笑了两声，没有接话，直接把话题带到其他地方去。
　　减问不出什么，蒋导只好作罢，说道：“明天早上我们想去山上看日出，你们两个去不去？我们打算五点出发。”
　　尹琢承沉吟片刻：“明天看看航班能不能飞，我想走了。”
　　“急什么，带你家这位去看看日出，浪漫一下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尹琢承想了想，低头问我：“去看日出吗？”
　　日出！好啊！我连忙点头。

　　第二天，五点不到，我按掉闹钟，起床向窗外看了眼，天色还未大亮，我穿好衣服出了门。走到外头发现，蒋导和尹琢承在聊天，不知他们聊到什么，两个人同时发出了笑声。
　　我装作不经意地凑过去听，然后听见尹琢承说：“怎么会没有？有一次拍戏，我把女主角从山脚背到山顶，那时候天已经亮了，整个拍摄组都跟着我们两个人，一边走一边拍。我们到了山顶，太阳刚好出到地平线，整个剧组就一起看了个日出。”
　　听完，蒋导竟然露出了羡慕的表情：“我发现，一线女星几乎都和你搭过戏，你还真是艳福不浅。”
　　“好像还真是。”
　　说完，俩人又开怀大笑了……
　　唉，早知道我就不凑过来听了，我还以为他对我比较特别……
　　吃完早饭，我们整装出发，等终于爬到山顶后，发现太阳还没出来。摄像师把相机架好在拍山顶的风景，蒋导和其他几个工作人员坐在草地上抽烟。
　　尹琢承走过来帮我裹了裹衣服，问：“冷吗？”
　　我摇头。
　　“以前来山顶看过日出吗？”
　　“没有，不像你，都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说完以后我自己都有些后悔，怎么酸溜溜的。
　　他笑起来，低着视线看我：“我都快三十岁了，连日出都没看过，像什么话？”
　　我没答话，抬脚想跑。
　　“你跑什么？”他拽住我。
　　“我去蒋导那边坐，和他们聊天。”
　　“他们一群男的聊天，你一个小姑娘跑去搀和什么。”
　　“我不小了。”
　　“跟我们的年龄比，你就是小。”
　　我抬头看看他，发现他也在看我，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太阳快出来了。”我别过头，看向远方，根本就没有看见太阳的影子，“今天天气都不好，可能不会有太阳。”
　　“会有的。”
　　“为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轻柔：“如果看不到日出，你得多失望？”
　　我尽量满不在乎地回：“没有就没有了，以后有机会再看。”
　　“以后？和谁看？”
　　“……”我还真答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