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阿夏，阿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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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少冲知道这些人除了‘帮助’自己救出燕钟，还有一个就是变相的对自己的监视。这些人武力值越高。他就越难起到什么作用。
他想了想，抬头看看自己的师妹，却发现她一脸困惑的看着这四人的其中一位。顺着她的眼光看去，竟是那位病公子。那病公子身穿白衣，时不时咳嗽几声，感觉马上就要入土为安，但还是摇摇欲坠的支撑着。
“怎么了？”
阮琴转过头来，神思有些恍惚，“我觉得这人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脑子里似乎浮现一个年轻男子英俊的脸庞，让当时躲在暗处的她，芳心乱跳……
时间回到在武威城的第一个晚上。
她趁自家师兄睡下，偷偷摸摸跑出客栈，半夜在外闲逛。其实她是想独自偷偷溜走去找三师兄赵麟的，却没想到发现那个人……
那是一个英俊不凡的年轻男子，有世家公子的气度和身怀武功的血性。他坐着似乎在跟一个人谈论着什么，脸上虽然严肃，但仅仅是嘴角眉梢的轻微动作就令她着迷……
阮琴清楚地记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他衣角上的暗色花纹和腰间挂的一个玉牌子，他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却好像敲击她的心湖。
至于这个病公子，好像就是那个跟他说话的人！
也就是说，病公子认识他！也就是说她可以按照这条线顺藤摸瓜找到那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个人很安全，很温暖……
好比冥冥之中注定，你在千万人之中看到他一眼，就会觉得他就是那个你要找到的人。
她脸红得都要烧起来了。
也坚定了她决心跟着病公子他们去救燕钟的信念。
在孟少冲眼里，她师妹红着脸，欲语还休，眼神时不时飘向那个方向，然后难得娇娇柔柔说了一句：“师兄，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天哪，他可以否决吗？！
在凉州府百姓的欢送中，孟少冲率领着百八十将士前去‘征讨’九幽，一路上，百姓们都向他们投以尊敬敬仰的目光，连路边的儿童都问问旁边的母亲，是谁，是谁，是谁这么厉害？旁边母亲回答：是我们凉州军。
有更加热情的百姓冲过来送鸡蛋的，送他们当地的一种大饼的，送什么的五花八门的都有，被将士们拦着苦于送不进去，更有甚者抓起一把鲜花就往里头扔。
孟少冲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信任，昂首挺胸，旁边的阮琴到是微笑着朝人群中招手，眼神四处看看，似乎在找什么人。
至于赵昊的得力手下四人，只有一个大石站在队伍中央，他恍惚能辨识出来，其他的几人根本不见踪迹，不知是躲起来了还是提前过去查探，不过他也没有权力管这些奇奇怪怪的人。
此时的凉州侯府中。
“记得！对梁枢密使派来的人要尊敬些。”赵铭赵侯面色平静的说，堂下坐着的是他自家桀骜不驯的儿子。
“那群人，哼。你以为梁狗掌权之后会不对我们下手？等哪天魏渊的头颅被装着送到汴京的垂拱殿，下一个装在盒子里的就是说不定就是我们。”赵昊冷笑道，“梁狗向来多疑。”
“你可知我们现在根本斗他不过！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也要知道自己的实力，你这样冒进……”
“父亲！您老了！还记得我们的目标吗？难道不是要建立一个自己的政权吗？！”赵昊眼中闪过一丝迷蒙，“你看看我们的子民……他们都呼唤着……”
“他们的想法？是你的想法吧？！你这样做，不会太快了吗？如果被发现……根本就是灭顶之灾！”
“父亲！只是因为此次梁狗势大，若是他的势力被削弱，被牵制……我们就存在了机会！”
赵铭心中想到了什么，“你是说玉门派？玉门有帮助是不错，但他们比我们还偏西……若是朝廷派兵来镇压，他们偏居一隅，即使是唇亡齿寒，也不一定有多少作用。”
“好吧……我该说什么呢……我说的是魏渊……若是我们把他扶植上去，我们在朝中还有些势力，这样把魏渊推上去牵制梁狗的同时也把他掌握在我们手中……这样……一切问题迎刃而解！哈哈！”
赵昊继续说，“太子一天不死，魏渊的复制品就会源源不断的制造出来，这样我们反而不好掌控。既然魏渊来到这里……不抓住这次机会简直是太可惜了。”
“说的不错。”赵铭沉吟道，“只是梁枢密使很难被牵制，毕竟他现在如日中天……”
“这个问题担心的应该是太子！不是我们！父亲！”
“嗯。你这法子出的不错。难得见你如此善谋……”
赵昊心中不由得一阵得意，看来要好好赏那病公子一次，自从他来，帮自己出谋划策，一切都顺利的过分……
孟少冲一行人在宣化向东百里处停下。
此处树木不多，山上长着些低矮灌木，大部分地方颇为荒凉。再往西南，便是一片荒漠。这里也存在一些好似神迹的绿洲，当地不少人曾经迷迷糊糊中看到一个仙女拿仙水救助往来干渴的旅人，那些喝过仙水的人都变得身体强健，老人喝了水，能翻过几座山不气喘。再加上几个长寿的老人都说自己喝过什么仙水……也就越传越神奇。
孟少冲一连问了几个人，不知怎么都扯到这个传说上。也并没有什么收获。
天色渐晚，也就停下来，在此处扎寨。
孟少冲睡得不早，外面有军士守夜。阮琴就睡在他旁边的帐子里。
夜，寂静的夜，月色昏暗，被天上的云挡住了，他心中有些不安，但是还是沉沉睡去，毕竟一天的奔波之后，也是很疲惫。
睡梦中，他突然听见刀剑相击的声音，一睁眼，便看见一支淬毒的箭扎在离自己一指宽的地上，衣服被箭气破开一个小洞。箭头埋在土中，飞扬的土灰几乎封了他的眼睛。
孟少冲握紧了识荆剑，剑术在实战中已经提升不少，劈挑砍刺，把刺来的几根箭拨在一边。
“敌袭！敌袭！”
一瞬间火光大盛，他看见一支支无主之箭从远处的山头上射过来，一瞬间死伤无数。刚刚大部分人都在睡梦中，守夜的人的尸体正被故意堆叠成一种羞辱的形状，四肢被卸下来，像木桩一样插在地上，把尸体的躯干围成一个圈，圈在里面。
看到这种熟悉的‘战斗纪念’，孟少冲不由得大喝：“是九幽！”
“孟兄弟！你在说什么？！”大石正舞动着他那只大锤，锁链可以改变长度，有极为重而坚固的精金制成。当他舞动着时候，形成一个巨大的圆，所有的箭矢都被抵挡在外面。
毕竟是极为著名的凉州军。没有在睡梦中被杀死的人迅速形成战阵。前面的盾甲士蹲步在前，用厚重的盾牌挡住了来势汹汹的箭矢，后面的弓箭手和长枪兵预备，就等敌人一出现，便将他们诛杀。
局势已经稳定下来，箭矢的密度也开始降低，似乎那些人也放弃了进攻，但孟少冲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是九幽派。
那个姓邱的还没出现，怎么可能这么快认输？
一瞬间，他知道了许多。他被当成诱饵了。那样大张旗鼓的宣扬，自己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亏得他自己还以为是什么好事，果然一切都是阴谋。
那个大石的出现，也许只是帮助自己稳定局势，或者是稳定自己，也许是他善于防守。其他三人也许正躲在暗处，等九幽的人一出现，就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许久，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他终于看见那些熟悉的黑影……
他想到了很多，想到了在那个陆家的一幕幕，阿夏的笑颜……
感叹变得很多。
那些黑影浑身上下裹着黑色衣服，瘦的仿佛骨架，飘然好似阴间的鬼魂。天色昏暗，他们的身影融入黑夜。他们看不见对面，但是孟少冲知道那些饲蛊人绝对知道他们在哪里，好比本能。
熟悉的黑雾散开，从那些饲蛊人身上不断流出黑色血液，在空中疯狂繁殖，化为虫海。铺天盖地得涌来，耳边全是令人恐惧入骨的嗡嗡声。
孟少冲不由得庆幸自己的提前准备，让所有人带上一根蜡烛，或者是一个灯笼……反正就是照明之物。果然一瞬间，亮出了许多小灯笼，就像黑夜多了许多眼睛。
孟少冲自己也准备了几支蜡烛，生怕不够用。当他把一整根蜡烛放进灯笼的时候，他看着那蒙蒙的光辉，突然想到了阿夏……
突然觉得她很好很好。有些……喜欢。
人们总是习惯把死去的人放的很重，死去的爱人变成心口的朱砂痣，至于其他人便没有丝毫意义，看不入眼了。他也一样。
他刚想舒一口气，却发现那些虫子像是不怕光辉一般冲过来，令他倒吸一口凉气的是，那些光亮对虫子一点作用都没有！蚀骨的啮咬声传来，众人听见了骨骼被啃食的声音，外围的人露出的地方很快被啃光，虫子钻入皮肉，一会儿，一个重重的铠甲落在地上。里面已经空了，就像刚刚从没有人存在一样。
这般的恐怖！剩下的人脑子中只剩下一个字：“逃！”
“啊啊啊啊啊啊！！”
鬼哭狼嚎的惨叫，所有的秩序被打乱，他们根本没有见识过这些恐怖的东西，再坚定的意志都化成了水。
他们这些普通人只能成为食物，成为养分，根本不是同级的比较，只是碾压一般的杀戮。
孟少冲懵了。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刚还跟他打招呼的兄弟在他面前变成了……虫子的养料。
他感觉到那些人死后愤恨的目光，充血的眼睛看着他，
“孟少冲！！！”
“啊啊啊！！！你做的好事！！”接着那人的声音被虫海吞没。
虫海前进的速度因为被尸体吸引而减缓。还活着的仅剩的几十人转过头来，向他啐了一口血痰，再向远方逃遁。
回想刚才。
一个士兵满目骄傲得向其他人说着自家的新婚妻子，那样的美貌。
“我娘说等我回去好好干我家那媳妇…去抱个大胖小子嘞……”
“我家旁边的寡妇那个胸大臀肥……我刚走过去，她就等不及把小嘴凑上来……”
“我…我…我才相看一个姑娘，还不知道人家对我有没有意思……”
众人哄笑，这是他们中最小的一个，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他们一讲黄的，他就脸红。
孟少冲当时坐在他们旁边，细细的品着干粮，阮琴再给他们倒酒，她到是很开放。
“孟少侠，你可有什么喜欢的姑娘？”那个最小的士兵红着脸问他。
他当时回答了什么？
不……他什么都没回答……他只听见三个字……孟少侠……
“孟少侠？”似乎是阿夏在叫他。
是阿夏在骗他吗？！他的信念濒临崩塌。
“孟少侠……”
是谁？是谁在叫他？
孟少冲回过神来，眼泪有几颗流下眼眶，在他被尘土铺洒的脸上留下两条白印。
他总想着不要杀人，要相信别人，要保护无辜的人，这是他做侠的初衷，他从小的梦想，愿望，希望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侠。
然而他却是杀害这么多人的凶手……
他闭上了眼睛，想自己承受一下那种噬骨噬心的滋味，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他的罪孽。然而还是有一个声音钻入自己的耳朵。
“孟少侠，你走吧，这不是你的错……即使没有你……也不会比这好些……这是那些邪教的罪孽……你不要怪他们…他们只是害怕……就把罪责怪在别人身上……”
是那个小士兵。
他的眼睛满是真诚，反而让孟少冲心中更加悔恨。
这几乎动摇了他去救燕钟的信念。
用这么多人的性命去换一个人……真的……值得吗？
他恍惚间听见了一个尖锐的笑声，尖锐的几乎要刺破他的耳膜。
是敌人得意的笑声。
那些黑影在放出足够的虫子之后开始坐在那里休息，等到属于他们身体部分的虫子回来之后，他们的修为会再上一层楼。
形势已经一边倒了，输赢已经不重要了，这边站着的人已经不多。
“师兄！！啊啊！！师兄救我！！！”似乎是师妹的声音。
孟少冲还在神游，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那躲在暗处的三人也不得不出现，以决绝的姿态挽回最后的颓势。
一时间各种暗器，刀剑飞舞，砍下了不少空中的虫子。最后一批的尸体被啃食个干净，它们开始集结，扑向最后的人，最难啃的几块骨头。
也有十几个凉州军的将士存活下来，他们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连阮琴都像长大了一般，拿起她的寒水剑，一剑刺出都会落下一片的虫尸。
而孟少冲卸下来一切的防备，微笑着，‘啪嗒’识荆剑落在了地上。
剑有灵，‘砰砰’作响，似乎也在呼唤着自己的主人。
“师兄！！！”
阮琴扑了过来。
许久，许久，孟少冲没有等到那种被咬的痛苦。眼前蒙蒙出现一层光亮。
虫子一瞬间被灼烧的死伤一片。
眼神缓缓聚焦，这是………
“孟少侠？”
“小心点，不要弄丢了……我可只带了一只……弄丢了可就没有了……”
是阿夏吗？
……不是。
阮琴拿着一盏从师兄那里翻出来的灯笼。孟少冲看着，那是之前阿夏给他的一只，发着蒙蒙的光辉，好似爱人善睐的眸子。
孟少冲抱着灯笼哭了起来。
远处，阿芒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却转身继续投入了战斗。他们四人且战且退，站在灯笼的光亮区域，终于安全了。
这个灯笼成了最后的避难所。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阿夏，阿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