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方糖》终南一别业

2、第二章 承

　　后来他半工半读，念了夜大，渐渐能够换上好点的工作了。欧阳也找到了稳定的工作，勤勤恳恳地工作着。他们在旧城区长租了个小套间，不贵，但有个家的样子。有时候难得有清闲的时间，他们也会去约个会，当然更多是在超市和免费公园里闲逛。
　　他们每个月都会往家里寄钱，但是从来没有回去看过。偶尔也会打个电话，但是都推脱说忙啊忙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客套和真心，差得太多。
　　再有一个夏天，他们就在一起九年了。十五岁的时候懵懵懂懂，十八岁的时候孤注一掷，到了二十四岁的时候，有的只是恍然和平淡。
　　两个人在一起，怎么会没有摩擦和冲突，贺一航虽然平素温和，对于欧阳大大咧咧的行径都算是包容，可奇怪的是，每次大吵大闹之后，道歉低头的一定是欧阳。
　　只有一次，欧阳为贺一航买了个手表，两千多，花了他一个多月的工资。兴冲冲地回来之后，却换来了贺一航一顿脾气。贺一航气得发抖，说，你不是不知道家里的情况，这种东西是我们能用得起的吗，马上给我退了！
　　欧阳倔脾气也上来了，说什么都不退，气到后来，拿起了礼盒里的手表，往地上摔了个粉碎。
　　现在好了，谁也别想退！
　　贺一航站不稳，往后一个趔趄，猛地摔到在地。额头撞上了桌角，一下子划出了一道口子，血流披面。欧阳吓坏了，赶紧扶住他，手忙脚乱地给他止血。
　　贺一航抓住了爱人的手，声音显得无比疲惫。
　　你说的话，比口子还让我疼。
　　轻轻抱住欧阳，贺一航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小征，我错了，是我不对。
　　欧阳怔怔地由他抱着，落在后背的眼泪烫得可怕，连着心口都在发疼。伸出手，欧阳也环抱住他，不一会儿便哽咽出声，哭得像个傻逼。
　　只是看你总是会停在那个柜台，知道你喜欢又不舍得，只能隔着玻璃看看。这是我们用不起的奢饰品，可是我想让你拥有。
　　你在我眼里，是全世界最昂贵的。
　　后来，两个人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碎了的手表静静地躺在抽屉里，贺一航头上的伤疤也渐渐长浅，时间一页一页掀过，但他们彼此都明白，这些让人几欲抓狂几欲放弃的坎，都是可贵的宝。
　　越是荆棘密布，越是坎坷，但他们至少知道，翻过了这座山，后面会有人在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