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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也许早已恋上共绑匪苦海慈航 ...
到十一月中旬,樊如来吴都。付子祺领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头次拿着工资卡,付了房钱还剩下一些。等电影的功夫,给樊如买了对耳钉。不是钻石,仿水晶,玻璃的,也可以很闪。樊如当即就换上了,人美戴什么都没问题。
“她们该请你拍广告。”
付子祺对着樊如咬耳朵。樊如毫不掩饰地大笑,把价格在末尾多个零的旧的那套收起。
付子祺满意地夸耀自己眼光好。樊如便摸摸付子祺的头,“小宠物真能干。”
最后一场,观影的人稀稀落落。樊如记不起有多少年没进过影院。比起从前记忆里的,厅小很多。
付子祺买了爆米花,插进扶手的杯托里。开口小而深,分量倒比看起来足,也经不住风卷残云。爆米花吃到底,荧幕上还是刚出场时的两个演员。
付子祺把纸杯收起来,鼓弄着,扶手忽然贴着樊如的手臂抬到椅背上。电影里是一片沉静,两个人都没想到扶手是活动的,压着声音表情夸张地对视着笑了。扶手虽然靠着椅背,却突出来,隔在肩膀之间。樊如把扶手压下去,付子祺一把拉过樊如的手臂,樊如就靠在她肩膀上。
所有动作都静止,眼睛直直盯着电影屏幕,假装若无其事。付子祺挺直背,学前排的剪影,两情侣紧紧依偎。
从来没有光明正大,就偷这造梦的黑暗一刻。
散场时商场里灯光关了一半,只留一扇侧门。天气已经变冷,风也是冷冽的,人却不愿清醒,沉醉在电影余韵投射在心中的私密情感里。
“来吴都几次,居然没有和你到过湖边。”
樊如意犹未尽。付子祺翻手机地图,离湖不算远。樊如穿得少,只一层薄薄的风衣。付子祺要把大衣脱给她,樊如不要,挽住付子祺,两个人贴着走。街上少行人,店铺关得差不多。转角处三轮车支起的烧烤摊,稍有些人间烟火。两人不做停留,直奔着湖边去。
真到了也没什么,黑黢黢,遥遥得水里飘着灯火。若不是无边无际,和从前学校里的湖也没什么两样。学校的湖上,春暖的白天还有时候能碰到天鹅。
“看海报以为是大片,没想到情节这么……文艺。”付子祺有一点点歉意。
“镜头挺大片的。也挺好看。”
已经是冬天,柳岸也没有莺。柳丝柔柔地荡着,樊如的腰身盈盈一握。
“是不错……太空的场景很震撼,还好是在电影院里看的。只不过感觉有点孤独。”
樊如轻笑。付子祺也赧然一笑。
其实最静谧的那刻,死亡像绮丽的梦幻,迷住眼。求生是人的本能,求死是另一种本能。如果没有樊如,付子祺恐怕也不会感觉到生命算什么,也不会知道一呼一吸何其艰难,又让人感到何其孤单绝望。但樊如近在手边,还有什么好伤感?
吴都打车比淞都难得多。等车的功夫,付子祺搂紧樊如,樊如的衣服都是冰的,打了个喷嚏。付子祺后悔自己后知后觉,执意把外套脱给樊如。樊如要把风衣换给付子祺,付子祺不肯接,硬是把自己那件羊毛呢的外套披在樊如身上。其实平时都在空调间里,也就不会穿很多,只一件长袖衬衣,里面是薄薄的工字背心。换成樊如从背后环住付子祺。背抵着樊如胸口,樊如把头搭在付子祺肩膀上。被拥抱着,被紧紧贴住,心底小小的哀伤和不安就一扫而空。
长夜里,风的味道,就像曾经在天台上给樊如打电话的时候,空气里是微涩的幸福。
浴缸里,樊如趴在付子祺胸口。付子祺把手臂搭在浴缸边沿,脸被热气熏得绯红。
“我想剪短了,这个长度好尴尬。”付子祺把沾湿的头发拨到耳后。
“乖,再坚持一下。我喜欢你以前长发的样子。”
付子祺用两只手把头发贴着头皮向后梳,“好看吗?”
樊如在付子祺玉佩上蜻蜓点水地一吻,作为奖励。好像玉佩是付子祺身体的一部分。付子祺感觉心口痒痒的,抱住樊如。
樊如偏过头,语气严肃起来。
“我去美国……这段时间会很忙。不要主动联系我,好吗?”
付子祺愣了一刻,抱着樊如的手不再动作。直觉樊如这一晚都想要对自己说什么。既然一直说不出,又不能留到温存以后,想必是要紧的话。
“有……什么事?”
“半个月吧,最多三周。”樊如坐起来,瞧着付子祺的反应,“这次去美国是接我儿子,我和聂,下月初结婚。”
付子祺木然地靠着浴缸。樊如说得那样坦然,望着自己的目光像水一样平静。轻轻巧巧一句话,像刀子狠狠戳进心脏里,疼只是一点点,却剜出一个血洞。
“是吗……”
喉咙里滚出的声音好像不是自己的。要隔了那么一会儿,疼痛才苏醒起来,胸口真实的痛感。
付子祺紧皱着眉,樊如的目光像小刀,割得自己体无完肤。猛地站起来,水星溅起来,溅到樊如脸上。
“太热了……”付子祺说着,慌乱地迈出去,踩着地巾,用浴衣紧紧包裹身体。站起得太猛,头脑里忽然嗡的一声。
究竟是什么意思?结婚。就这么简简单单吗?还等着看自己的反应,她想要看到什么?难道在她眼里,这都理所当然不算什么吗?难道是考验,难道要笑着说恭喜?
樊如望着付子祺的一举一动,付子祺像是不安又像是嫌恶一样将浴衣拉紧,转回头看了一眼,却根本没有同樊如对视,一句话不说就出去了。
樊如起身,用浴巾草草擦干,裹住头发,披上浴衣走出来。
付子祺一个人坐在套房外间的沙发上,弓着身,把头用手臂埋在大腿上。
“子祺……”
“你让我想想好吗?”
“想什么?”樊如心里一跳。
“你先睡好吗?我想自己想想。樊如,我没法对着你,听着你的声音。”
付子祺的声音带着哭腔。
樊如静静地站着不动,心里前所未有地动摇了。樊如把手覆在额前,闭上眼。是这段时间来一切都太好了,付子祺的乖顺,让樊如有了不切实际的认知。其实她的固执和介意,从没有变过。
在酒吧里,顾然的人寻衅滋事,她被灌成那副样子,一句软话都没有。给她工作,给她钱,她统统收着,因为这些是爱的馈赠,她并没有说过什么感谢,也从没有开口要任何东西。
她可以低下头去打工,迫于生计过晨昏颠倒的生活。可以做临时工,跑腿复印打杂,对所有职员陪笑脸。周末一个电话打来叫她改图纸,因为在淞都陪着樊如,不住道歉,当晚回去了,一个人跑到公司加班。原以为这样的她,知道了生活艰难,学会人情世故,就可以像成年人一样懂得敬畏现实。结果发现,其实是自己畏惧现实。
樊如拨动头发,轻轻咬唇,靠近付子祺。
“只是走个形式。他14了,又是男孩,要认祖归宗。我们就是结了马上离,孩子才好有个名分。”
付子祺一动不动,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你不要想那么多好吗?不要这么难过。”樊如的声音终于染上一层悲伤。
付子祺用浴衣的宽袖抹去泪水,站起来。
“樊如……我还是先回去了。”
“为什么?”
“我……在这里,我……”眼泪又是夺眶而出。
樊如拉住付子祺,“这么晚你一个人怎么走?要走也该是我走吧?”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我脑子很乱。在这里我什么都想不清楚。”
“要想什么?你想离开我了?”
付子祺从没看到过樊如表情这么严肃,这么难过。樊如从来都是春风和煦的,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值得费心费力。付子祺皱着眉。
“我不知道对于你来说我算什么。你们一家人……樊如,为什么还要我?因为跟女人偷情比较容易,比较不吃亏吗?”
付子祺的话说得太狠,对樊如太狠,对她自己也一样。樊如倒抽了口凉气,觉得力不从心。
“那好吧,明早我飞机。我们之后,不再联系了。”
樊如从没想过这句话会由自己开口说出来,也想不到说出时,竟然如此心恸。心里的和说出口的全不一样,每一个字倒好像一记重拳锤在自己身上。
完全没有预兆。樊如的话像一个耳光,把付子祺从自己沉浸着的情绪里击醒。是什么,分开吗?是,是,我是在想也许,但绝不能,绝不是现在。
付子祺站着没有动,樊如转身朝里间走。
“不,不!”
付子祺那样惊慌,发狂一样忽然抱住樊如,把樊如箍在怀里,几乎是喊起来。
“樊如,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想的。别离开我!”
像被吓坏了,泪水暴雨一样砸下,哭到哽咽。樊如的眼泪也滑落下来。付子祺贴着自己,浑身都在颤抖,生理反应那样明显,好像随时撑不下去。
“我错了,对不起。怎么样都可以,随便怎么样好不好,别说离开我好吗?”
樊如转过身,像打量陌生人一样打量付子祺。樊如的目光让付子祺加倍惊慌。付子祺沉溺在自己的情绪里不能自拔,樊如则是这个小小世界唯一的审判者。其实从头到尾再清楚不过,何必做无谓挣扎。
爱情让人这么痛苦吗?这么痛苦的还是爱情吗?
付子祺的原则底线终于被冲溃了,她只是等着樊如一个不结束的回答,脑海里全部空白。原来一切敏感,一切龃龉,一切一切,都比不上仿佛要失去樊如的痛。付子祺觉得自己像一个蚌壳,努力磨烂血肉,愿意吞下任何不满意。但如果不这样,和樊如分开,只是想着,天地都不见了。活到现在所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都不复存在。从今往后,不需要再有自尊,不需要再有道德良知,只要樊如还愿意,就算淹没身体的是利刃,也再没有关系。
勉强吗?爱情难道不就是勉强?不勉强去哪里找相爱?
樊如想不到婚姻的形式给付子祺这样大的伤害,更想不到她选择接受这个伤害。原以为万事太平,两个人相爱,在一起时理应幸福快乐,到这时候才发现根本不是。付子祺哭得那么惨,樊如感觉到怀里抱着的要化成一滩水,好像可以触摸到那颗伤痕累累的心脏,上面还有新刻的痕迹,渗着血珠。她只不过是一个年轻的女孩。谁没有年轻过呢,却怎么回想不起当年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误以为年轻就该单纯无忧。
好像自己虐待着付子祺,又好像付子祺反过来绑架着自己。
继续下去是痛苦,停下来也是痛苦,原来已走到两难。
那个电影我其实一个人在家看的。转折到求生时,看看时间轴,哦最后一幕到了。道理我都懂,不过开始讲道理的时候情绪就没有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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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也许早已恋上共绑匪苦海慈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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