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員魔法使い！》篠山白実

290、二次相遇（2）

　　等待一段时候，艾维斯的情绪稍许有些平复之后，艾尔才问他道：“您能告诉我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吗？还有、我真心希望帮助您，您有任何要求都可以告诉我。”
　　“……陶莱特纳，你听说过这个名字吗。”艾维斯对艾尔了解得非常少，只能从最简单的信息开始讲述。
　　“知道，我们都叫他暗龙，他应该正是造成您受伤的罪魁祸首吧。”艾尔肯定到。
　　艾维斯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大约三天之前，我和库库丽在一起意外目睹了连接末位面时空裂缝的产生，于此同时从留守在龙谷的斯摩奇和格林这里传来消息，说主位面同时出现了多个这样的时空裂缝，让我们立刻前往各处寻找所有的裂缝并破坏掉它们。那道裂缝很快消散了，同时为了消除心中的隐隐不安，我以最快速度回到了龙谷、让库库丽继续破坏其他时空裂缝。”
　　“没想到这份不安成真了……斯摩奇和格林死在了我的眼前，下手的正是陶莱特纳。”这样的场景艾尔也经历过，恩斐雷亚的死亡对他们而言同样是一道永远忘不了的伤痛。“我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只有抵抗陶莱特纳不让他打断她们力量的传承，不管怎么说，木系和水系的原力绝对不能落到他手上，斯摩奇和格林也是这么想的吧……然而苦了这两个孩子了，尤其是你的母亲。”
　　明明艾维斯的重点放在另一个流落的龙蛋，但听到他这么说，艾尔却突然心中一震，视线不知怎么的就转移到了对方脚边那小小的圆形物体上去，接着便再也无法剥离了。
　　艾维斯见状淡淡一笑：“你应该也认识他吧？他是……”
　　“洛安。”艾尔低头掩去自己眼角的湿润：“认识，他是洛安。”
　　“是吗，原来叫这个名字啊，可惜我大概是等不到他长大的那天了。”艾维斯感叹道：“我们古龙都是自己为自己取名的，所以听陶莱特纳——传说中的屠龙者——自报姓名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必然是一场浩劫。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痛恨我们，但……”
　　说着说着，两龙同时感受到了远方的一股气息，艾维斯吃力地抬抬头，眼中闪过丝担忧：“雷佐，你回来了，情况怎么样？”
　　这次从天空中降下的是一名留着白色长发的青年，他的五官生得十分立体，想必笑起来的时候应该是邪妄而魅惑的，然而此时却只能看出满满的疲惫以及失意来：“艾维斯……陶莱特纳应该受了不轻的伤，现在逃到时间夹缝当中去了，暂时不太会卷土重来，你可以放心。”
　　“这就好，我能感受到整个主位面生物的悲鸣，至少别再让情况恶化下去了。”混沌白龙明显松了口气：“对了，你过来看看这个孩子。”
　　“他？”这么个大活人在一边站着，雷佐竟然直到艾维斯提醒都完全没有注意到艾尔，可想而知他的注意力究竟是有多不集中、又或者是集中过头了。
　　在察觉到这个陌生人存在之后，混乱白龙的神情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面向艾尔的姿势隐隐有些攻击的架势：“你是什么人？我不记得四位面有你这样的神阶生物。”
　　“我是从五千年后来的古龙后裔，意外被时空乱流卷入抛到了这附近，循着土壤的气息飞来恰巧遇见了艾维斯阁下。”不比艾维斯带给他那种极其亲切的感觉，艾尔面对雷佐就要拘谨许多了：“在我的时空同样发生了类似的事情，我想这应该和我为何来到这里有所关联。”他可不准备让艾维斯或者雷佐产生不必要的误解，认为将来有时间魔法的使用者可以回溯时空。
　　“类似的事情？”雷佐在质疑中若有所思起来，不知不觉悄悄皱起了眉头：“你是说……陶莱特纳？难道他这次没死心，果真还打断再动一次手吗？这个家伙究竟是……”
　　“好了陶莱特纳，别问下去了，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应该是守住现在的世界。”却不料艾维斯迅速打断了自己的同胞，不让他再往那个方向深思了。
　　与神灵们截然不同的是，包括库库丽在内，大抵所有古龙都对所谓命运、以及将来的一切报持着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格林追着莱昂无非为了八卦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雷佐此时同样不过是把思考说出了口，不是真的要向艾尔寻求什么结果，也不知道她们与神灵间的差异是从何而来的。
　　随着心情动荡，艾维斯扎在地面上的利爪抽动了一下：“库库丽问题不大；恩斐雷亚估计会很失望吧，陶莱特纳当初就是在他面前失踪的，除你以外找人找得最用心的就是他了，没想到陶莱特纳却做出了这种事情；还有你、雷佐，我知道你必定是最无法接受的，然而现实已经明明白白摆在这里容不得你不接受了。希望你能记住是我耗尽力量好不容易才让位面动荡稍微缓和了些的，以及接下来你们还有无数困难要解决，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艾维斯、”雷佐闻言一顿，语气中竟带上了一丝苦楚：“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斯摩奇和格林都死了，你也即将要走上那条没有归程的道路，这一切都太突然，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让世界要这样惩罚我们，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啊！”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花费我们一生的时间也无法理解，这都是常有的。”仿佛预示着什么一样，艾维斯的声音越来越轻，轻柔得仿佛一片洁白羽绒扫过其他人的心头，却让那酸楚全部向鼻尖涌去：“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我们就还有希望，不是么。本就是从混沌中诞生的我们，如今能回归混沌又何尝不是一个最好的结局，你不用觉得痛苦。”
　　“我痛苦……你说的轻松，到底这痛苦是为了我自己、为了你们、还是为了陶莱特纳……？你看这个结局……哈哈、是啊，我又何必自寻烦恼呢，反正在你走之后我也总是要到与你们同样这步的……”雷佐似乎渐渐平静了下来，眼底却失去了希望的光辉：“谁让我们拥有着正反面的力量，无法独自在这个位面存活呢。”
　　听他这么说艾尔才刚意识过来，原来古龙时期艾维斯与雷佐居然是能同处一地的。想他拿着艾维斯之心而温菲尔德拿着雷佐叹息的时候，不是被精神力量暴走攻击失忆后被莱昂控制、就是产生的冲击波差点害得她们的防线溃烂连累整个主位面，总之基本上没有过什么好事，再看看过去这两人相处和谐的样子不免有些感叹。
　　“或许吧，但至少不是现在。”少年的思路随后被艾维斯打断了：“孩子你过来,看看我们的雷佐大人这么不淡定是不是有点幻灭？不过话说回来，你的出现也真是太及时了，及时到我都不知道世界到底是在眷顾我们还是在考验我们。”
　　他似乎是想说句轻松的话缓和气氛来着，可惜用词太严肃并没能取得理想的效果，反倒是让艾尔尤其惴惴不安起来：“艾维斯阁下，我刚掌握混沌力不久可能实战会有点苦手，如果是要和谁战斗的话……”
　　“呵呵，不是那么回事。”白龙轻声一笑：“你有我的血统，这很好。就像斯摩奇将力量交给了洛安、格林将力量交给了你的母亲一样，现在我也要将我的力量交由你，让你代替我来完成我的任务。”
　　没等艾尔说什么，陶莱特纳听到这话却立刻跳了起来，激动程度比起五千年后的恩斐雷亚有过之而无不及：“艾维斯你疯了！怎么能这么轻易相信这个人，刚刚才出现过的陶莱特纳你已经忘记了吗？！万一再制造出一个危险分子出来，这个主位面可就彻底完了！”
　　“雷佐，你的情绪太激动了，注意一下吧。”艾维斯似乎是叹了口气：“我们都是精神系的古龙，难道连你也无法相信我吗？是，这孩子的心思并非那么无私，但我敢保证他绝不会因为自己的利益而侵害乃至于伤害他人，如今不把希望放在他身上接下来又能怎么办呢？或者，是说你可以拿出一个更好的人选？”
　　“但——”雷佐还是不太甘心想反驳，随后被艾维斯三言两语给按下了：“谁都无法控制将来会发生什么，不光是我们，没有谁做得到这一点。我们所能做的只有尽量保证自己的行为不出偏差，而至于那些最终走上歧途的事物，你又何必过于纠结自己是否对其负有责任呢，要知道神的能力也是有极限的啊。”
　　“孩子。”他转向艾尔：“在场的每个存在都是神，我、雷佐、还有你。相信你也应该知道什么叫做世界的因果，所以我不会问你将来发生了什么，不会问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未来的一切都是未知的，并且那才正是我们想要的‘未来’。”白龙慢慢眨了眨眼，到艾尔几乎开始担心他能否再次睁开的长久沉默后才又继续说到：“可是艾尔，这么说实在是有些冒昧，而且也并非那么必要，但我仍然想多嘴请问一句。”
　　“穿越五千年而来的你是抱持着何种想法说要帮助我们修护主位面的？你觉得你自己确实有作为一名神阶生物的意识和精神吗？”
　　“我、”少年一愣，然而未等他考虑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一阵突如其来的元素波动传来，三龙均都为之一振、几乎在同时看向了那颗黝黑的椭圆形球体。
　　“这小东西要破壳了？”雷佐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可是、这个力量不是斯摩奇的力量啊，这是——？”
　　“空间的力量，洛安和陶莱特纳一样也同时拥有两种混沌力，他的另外一种力量是空间的混沌原力。”艾尔说着说着突然想起自己忘记了一件尤为重要的事情：“艾维斯阁下、雷佐阁下！洛安破壳的时候带来了一片新大陆落在穆罗海上，我不清楚这是不是会对现在的主位面造成什么影响？”
　　“哈？！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雷佐一下子就疯了：“完了完了这下真的要完了，库库丽和恩斐雷亚一时之间都赶不回来，我一个人绝对不可能一边稳定位面一边控制那块什么新大陆的！不行，艾维斯你绝对不可以现在就死，最起码最起码得等到我们挺过这段时间了再说吧！”
　　“咳咳、这可不是我能控制的……”不知是无语还是虚弱，平衡白龙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轻几乎听不见了，艾尔勉强才注意到了自己的名字：“还真是巧合啊…不，或许这就是一切必然之下的结局吧，那我又何必再踌躇下去了呢。孩子、艾尔，你过来。”
　　白发少年快步走至庞大白龙的头边：“艾维斯阁下。您说。”
　　“看来时间已经容不得我再唠叨什么，想当初格林总是嫌弃我太啰嗦还管东管西地干涉他们，不知道他临走前会不会觉得有点解脱、又会不会猜到我竟然紧跟在他和斯摩奇后面一起走了呢。”可能是艾尔的身份让艾维斯联想起了绿龙格林，即便嘴上说着“没有时间”，白龙还是忍不住多废话了两句。
　　他的语气仍非常轻松，艾尔的心情不免被某些沉甸甸的东西压得几乎有千斤重，甚至都感觉自己无法开口了。然而此时，少年突然感到一些奇妙的力量开始涌入自己的身体，他立刻意识到这是因为什么，猛得抬起头来盯着白龙：“您！”
　　“——艾维斯你等等！”
　　“如果可以的话，哪怕在你们的那个时代，能不能不要太急于杀死陶莱特纳呢？这个请求或许会有些为难人，但看在我如此信任你的份上，孩子你就对一个将死之心稍微多些宽容可以吗？我认为他的本性并非是我们所看到的样子，努力下未必就没有别的可能。”
　　“但这样真的好吗，我并没有掌握这份力量的资格啊！”突如其来的进展让艾尔非常惊讶，据他所知艾维斯不是应该把平衡精神混沌力凝结成艾维斯之心才对吗？不过艾维斯看上去不甚在意的样子，或许他也已经没有在意的力气了。
　　“刚才大概是被雷佐今天的冲动影响了，其实我本就不是喜欢怀疑的性子啊，问你的话也只是…所以就这样吧……”他极轻声地低笑道：“尤其是能对一个人产生如此深厚感情的话，我相信你是不会愿意见到这人遇上太多痛苦的，那哪怕是为了他也大抵不会有什么问题。至于剩下的……”
　　生命力随着混沌原力一同流逝，艾维斯用最后的力气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雷佐，眼神中有嘱托、有愧疚、还有许许多多复杂的东西，以及如同繁星一般点点滴滴对这个世界化不开的留恋：“一切就靠你了，我相信你能做到，我和大家也会守护着你们的……”
　　“…以后，就由你来代替我活下去吧……艾尔……”
　　“记得……帮我向库库丽……和恩斐雷亚道别……”
　　“……希望永远不会再见到你，雷佐……”
　　“……永别了……”
　　“……”
　　“——艾维斯！！！！”
　　无可挽回的最后死寂中，唯有一声悲鸣响彻天空。
　　随后便迎来了新世纪的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