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金手指》羽小飞

9、被嫌弃的第九天(捉虫）

　　真是坑中自有坑中手，没有最坑，只有最坑。
　　可怜肖洛凡还不能在心里问候他爹祖宗十八代——容易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也给骂进去。
　　苏黎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治愈，心情大好，于是决定贴心地在偷偷骂肖洛凡他爸时，顺带把他那一份怨恨一起给带上。

　　而另一边发现肖洛凡的动作顿住，肖天立刻见缝插针地从他手中挣脱出来，拉起黑发少年就想要跑路。苏黎眼明手快地一把扯住肖天的衣领，笑眯眯道：“别走啊，还有问题要问你呢。”

　　肖天/朝天翻了个白眼：“我只不过想把肖洛凡骗出来揍一顿出气而已，你们不依不挠的到底想怎么样啊。要不这样，你们先放谢梦杰回去，剩下的咱们慢慢算，行不行？”

　　苏黎和肖洛凡都是一愣，两双眼睛同时直直地看向谢梦杰。苏黎首先讶然地叫道：“他就是谢梦杰？真的假的啊。”

　　肖天察觉出不对，皱眉问道：“他怎么了？”

　　肖洛凡若有所思地扫了谢梦杰一眼，淡淡道：“他姐姐是不是叫谢梦君？”

　　听到这个名字，谢梦杰的身体明显地抖了一下，肖天立刻护犊子似的把人挡在身后，挑衅地看着肖洛凡道：“他是有个又当小三又跳楼的姐姐，但这事跟你有个屁关系，别给老子唧唧歪歪的。”

　　“他姐姐的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肖洛凡单刀直入：“虽然不近人情，但我有几个问题一定想问问谢梦杰。”

　　谢梦杰吃惊般地抬头快速看了肖洛凡一下，眼瞳里满是惊恐，一双手无意识地掐着肖天的胳膊，手背因为太过用力而爆出几根青筋来。
　　在小弟面前不能丢脸，肖天咬牙忍着没有呼痛，只能怒视着肖洛凡，开口说道：“谢梦杰那天是第一发现人之一，你他妈的知道远远看着亲人变成十几层楼下一滩肉泥是什么感觉吗？他这几个月来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最近才稍微好一点，你就跑来找他的麻烦。老子告诉你，我手下不是能叫你随便糟蹋的，他已经交过保护费了。”

　　谢梦君来B市闯荡，很大一部分就是为了自己的弟弟。阳明中学是本市最好的学校，她把人送进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而肖天喜欢拉帮结派，人缘也一向不错，整个学校一般都有他的人脉。谢梦杰初来乍到，把肖天当成靠山其实也很正常。
　　然而肖洛凡还是直觉地感到谢梦杰的反应有些不对。
　　他没有理会肖天的质问，黑如古潭的眼瞳中映着谢梦杰的身影，目光微闪：“谢梦杰发现他姐姐时，不在大街上，而是在天台？我记得那里平时不会有人上去。”

　　肖天正想再骂，谢梦杰却忽然出声辩解道：“那天我姐姐给我打电话，说自己的精神状态很不对，想跟我说最后一句话，让我去天台找她。可是我到的时候，她已经……”

　　肖洛凡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脸上的惊讶褪去后，换上了一层不知所措，沉默下来片刻后，他开口诚恳道：“对不起。”

　　谢梦杰摇了摇头，眼圈开始发红。

　　肖洛凡大神惹的祸，苏黎一职业擦屁股的只好担起责任来善后。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左掏右掏找出一张皱巴巴的餐巾纸来递给谢梦杰：“勾起你不好的回忆真的是对不住，我们什么都不问了，你想吃什么吗肖洛凡请客，咱们撮一顿吃穷丫的……唉，你别哭呀。”

　　谢梦杰吸吸鼻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

　　饶是厚脸皮如苏黎，此刻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再想起自己把人家姐姐三魂七魄打得灰飞烟灭，顿时浑身不自在，抿了抿唇，把话在肚子里翻来覆去滚了好几遍，才说出口来：“你姐姐是个很好的人，她以后会投个好胎，一生顺遂……所以你也别太伤心了，如果你以后遇上什么事也可以来找我，能帮上的我一定会帮。”

　　谢梦杰点点头，肖天却不以为然地拆台道：“你这傻逼样能帮什么忙，老子的小弟，老子自己会照顾的，你可别想挖墙脚。”

　　苏黎决定不跟中二少年一般见识，想想已经把该干的事干完了，便转身对着肖洛凡说道：“我们走吧。”

　　肖洛凡深深地望了谢梦杰最后一眼，朝苏黎点点头便要迈步离开，肖天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出声喊道：“肖洛凡，你他妈的给老子打电话就是为了这破事啊！”

　　肖洛凡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自家怒气冲冲的弟弟，表情微微有些怔愣，半晌像是想通了什么，勾唇露出一个极为浅淡的微笑：“你生日那天，我会回去看你的。”

　　肖天僵在原地，整张脸刷的红了，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好撇头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呸，谁稀罕啊。”

　　肖洛凡笑笑，朝着巷子外面走去。
　　苏黎熟练地跟上，打算调侃他，想了想却还是没有出声。

　　走了一段路，肖洛凡却破天荒地和他搭话：“肖天已经有我肩膀高了。”

　　这绝逼是提起话题，想让别人夸奖自家弟弟吧。
　　苏黎闷笑着故意回答道：“是啊，多亏了那丛蓬松的金毛，效果比内增高要好多了。”

　　肖洛凡猛地转头瞪着苏黎，寒气四溢。

　　苏黎早习惯了他这时不时的人工制冷技能，不怎么在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得了，我们不谈你那宝贝弟弟啦。今天都十点多了，睡觉的点，接下来咱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有事明天再说？”

　　肖洛凡思考了一会儿，开口否定道：“我们再去华西大厦看一眼，白天要上顶楼就没那么容易了。”

　　苏黎被他的劳模精神给惊呆了：“你知道劳逸结合吗？就算不放过我，也请放过出租车司机吧，他们是无辜的！”

　　肖洛凡淡淡回答：“你也不一定要跟着。”

　　“别呀，你出事了我找谁哭去？”苏黎郁闷地挠了挠后脑勺，叹了口气认命道：“我舍命陪君子，刀山火海也为你闯了。”

　　“地方很近，我们走着去。”肖洛凡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背过身却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等事情办完了，我就请你吃夜宵。”
　　有苏黎在旁边插科打诨，这一天虽然倒霉透顶，他却奇怪地没有感到半点厌烦。

　　有夜宵的承诺让苏黎瞬间活了过来，两人绕过几个街区，很快便到了华西公司的楼下。这里不属于闹市区，入夜之后行人并不多。大厦鹤立鸡群地耸立在旁边低矮的建筑之中，仰头望去，楼里只余寥寥几盏日光灯还亮着，随时都能被吞没进无边的夜色之中。

　　苏黎望着黑洞洞的入口，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晚上空气中有些凉意，他努力抚平外露皮肤上争先恐后冒出来的鸡皮疙瘩，深吸了一口气，开口不确定地说道：“我们真的要进去？十四层呢，电梯都已经关了，我们好像需要爬楼梯啊。”

　　肖洛凡也有些不确定，但他只犹豫了一瞬便下了决定：“我要上去。”

　　苏黎用看蛇精病的表情盯了他一会，苦着脸喃喃道：“这爱作死的毛病怎么就不能改改呢？”

　　肖洛凡装作没听到他的话，一马当先地走进了安全通道。

　　路灯是感应式的，有声音就打开，过个大概一分钟就自动熄灭。所以整个楼道只有一小块地方是亮的，其余地方都因为“安全通道”的指示牌散发着幽幽的绿光，肖洛凡和苏黎走在其中，像是举着火把走在什么东西漫长的食道里。脚步声交替地响起，在墙壁之间回响放大和反复，然而除此之外，这个地方却安静得能让人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

　　苏黎作为一个神仙可耻地受到了惊吓，看了看在前面淡定走着的肖洛凡，没话找话道：“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啊。”

　　肖洛凡头也没回：“还有两层。”

　　苏黎回头朝黑暗处看了一眼，汗毛不停使唤地竖起来，忍不住拽着肖洛凡的衣角道：“那什么，能让我走在前面吗？”

　　肖洛凡不耐烦地看向他，估计觉得他蛇精病。

　　苏黎也觉得自己挺蛇精病的。
　　可这跟有没有鬼没关系，跟氛围有关系，神马都没有才方便脑补啊，阅片无数自然心中无/码，特么早知有这一天他就不看鬼片了啊。
　　哆嗦了半天，苏黎哭丧着脸想了想，退而求其次道：“要不咱们叫份外卖吧，有送外卖的小哥陪咱们，多有安全感啊。”

　　肖洛凡忍无可忍地揉了揉太阳穴，开口：“你真有那么害怕？”

　　苏黎毫无羞耻心地点点头。

　　肖洛凡叹了口气：“那你把手伸出来。”

　　苏黎以为他要牵着自己，立马从善如流地扔掉了仅剩的那么点节操走上前去，笑眯眯地递出自己的左手。

　　肖洛凡面无表情地开口：“然后用左手牵着自己的右手。”

　　苏黎：……

　　肖洛凡：“感觉是不是好多了？”

　　“是感觉不到害怕了。”苏黎咬牙切齿道：“因为我现在只想打死你丫的。”

　　小剧场：
　　苏黎：你这么安慰人是注孤生的节奏啊我告诉你！当今社会人们的择偶观念已经发生了变化，暖男才有市场，主要还是关注人品你造么！
　　肖洛凡：是啊，相貌无所谓，帅就可以了。
　　苏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