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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只爪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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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上还在播放着橘猫萧宝宝的新闻。玉山通通车的记者“有料鸭”已经回到了演播厅,它坐在沙发上,挥动它的一对大肉翅,对着橘猫萧宝宝的照片品头论足。有料鸭身边不远处,坐着只背毛湛蓝油亮的知更鸟,知更鸟撅着鸟嘴,跟有料鸭一唱一和,不停地表达着它们对橘猫萧宝宝的愤怒和不满。
“叽叽,我,湛蓝知更鸟,代表全体鸟类同胞郑重宣布:鸟协是不会妥协的叽叽,这十八只鸽子即便犯了罪,也该由我们鸟协和宠警局一起协商处理叽叽,而不是让十八只鸽死在那邪恶的猫咪毒爪之下!这件事情,橘猫萧宝宝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叽叽!”
“嘎嘎嘎,我十分同意知更鸟君的观点,众所周知,猫族残害鸟类的历史十分悠远嘎嘎……如果现在跟萧宝宝产生分歧的,不是这十八只鸽子,而是十八只狗,那么我们扪心自问,是否今天的结局就不一样!”
电视里的鸟和鸭子还在聒噪,绵羊坐在吧台凳上,用蹄子按着胸口汩汩流血的伤口,一脸无语地看着眼前穿着红色长袍的店主人。
“疼吗?”店主人的大饼脸上满是尴尬。
绵羊摇头,粗声粗气地说:“不疼咩。”
店主人竟然信了,它一脸欣慰,僵着舌头缓缓安慰绵羊:“好孩子,你很坚强。”
绵羊皱眉,忍耐着胸口的痛楚,越发不再咩一声。
坐在绵羊边上的萨摩耶好奇地看向绵羊胸口的伤口。它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开始收拾吧台上自己掏出来的东西。
萨摩耶的狗爪子在吧台上一阵划愣,连着纸币、钢镚和那一堆零零碎碎都收了回去,只剩下两个没啃完的大骨头。
收拾完了,萨摩耶问绵羊:“羊兄,你有什么遗言吗?”
“遗言?”
绵羊愣了一下,一脸怒气地看向萨摩耶:“你咩咩的咒我?”
萨摩耶歪了下狗头:“你这伤好不了了,你现在还能忍着疼一动不动地坐在这里,我萨摩耶佩服你是条汉纸!”
萨摩耶用狗爪,比出一个大拇指棒棒哒的手势。
绵羊盯着萨摩耶的大拇指看了好一会,忽然脸色大变,猛回头看向店主人,语气已经带上了几分凄凉:“奶奶,我会在开文第二章就死掉吗?”
“……啥?”
店主人思索了几秒,也没听懂“开文第二章”是什么意思,他从吧台后头转出来,伸手拉住了绵羊蹄子,拽着绵羊往店铺后头走:“不要怕死。”
“我不怕死……我能作为一只绵羊死去,很光荣。”
店主人拉着绵羊离开了堂屋,眨眼间,宠物会馆里就只剩下萨摩耶一条狗了。
萨摩耶往窗外看。
屋外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雨,斜风细雨敲在窗户上,眨眼间又汇成细小水流顺着窗玻璃往下流,一条一条。
一道闪电划落,屋子里的灯跟着闪了两下,噗嗤一声灭了,电视机也没了动静。
黑漆漆的屋内,落针可闻。
两秒钟后,黑漆漆中响起了萨摩耶嘎嘣嘎嘣啃骨头的声音。
萨摩耶啃完了牛骨头,又摸着黑伸爪去把刚刚啃了一半的猪骨头拿回到了眼前,两只前爪固定住骨头两边,低头开始继续啃。
刚啃了两下,萨摩耶的屁股处忽然亮起了微弱的蓝光,紧接着,嗡嗡的振动声响起。
萨摩耶舔了舔嘴巴子,从骨头中抬起头,伸爪掏向自己的屁股。
它从又长又白的狗毛中,掏出支老款的翻盖手机。
啪嗒一声翻开盖子,将手机扔在桌子上,继续低头啃骨头。
吵杂的声音透过手机听筒传了出来,雨声、人声、甚至还有哭泣声。
然后萨摩耶从中听到了熟悉的狗叫声:“汪汪,萨摩耶警员,你的搭档拉布拉多警长在今晚的行动中发生意外事故,请立刻前往玉山市第一医院。”
“萨摩耶警员,听到请回答……”
“萨摩耶警员?”
萨摩耶啃骨头的动作顿住了,它眉心微微皱着,头顶的两只白色耳朵忧郁地耷拉在两旁,似是疑惑,又似是不解。
拉布拉多是多历害的一条警犬啊,怎么说倒下就倒下了?!
好半天后,萨摩耶才对着电话“汪”了一声,算是回应。
收起了电话,萨摩耶将啃了一半的骨头规规矩矩摆在吧台上,冲着店铺店主人和绵羊离开的方向汪了两声:“骨头存在柜上,我下次来啃汪汪。”
随后萨摩耶一转身,跳下吧台凳,推开宠物会馆的大门,四爪并用奔了出去。
一出门,冷风斜雨就吹了萨摩耶一脸。
昏黄的路灯下,地面黑黢黢的,那是积水的颜色。
萨摩耶认了认方向,撩开爪子,冲着市第一医院的方向跑去。
只一眨眼的功夫,萨摩耶的皮毛就被打湿了,雪白的四个爪儿也被积水沾污,可此时的萨摩耶顾不得这许多,它越跑越快,在雨中化作一道白色的残影。
“锃——”刺耳的摩擦音。
“嗷呜!”凄厉的狗叫声。
一辆鲜亮的轿车飞驰而过,将奔跑中的萨摩耶直接撞飞在地。
“疼疼疼疼汪汪……”萨摩耶跌倒了水泊之中,它挣扎着抬起头来,那肇事的轿车早已逃之夭夭。
二十分钟后,萨摩耶被担架抬上了救护车,四十分钟后,萨摩耶终于到达了玉山第一医院——拉布拉多所在的医院。
萨摩耶安慰自己:就当坐了个顺丰车。
市医院内灯火通明。
萨摩耶皮糙肉厚,虽然被飞驰的轿车撞了,可也只受了些皮外伤,护士帮他包扎之后,他拄着根拐,还能勉强走路。
它跟护士打听了警长拉布拉多所在的病房,得知拉布拉多此刻还在手术室,瘸着腿拄着拐棍就去了。
拉布拉多的手术室外头有不少狗停留。
警局的局长柯基,正在手术室外的走廊里忧郁的踱步,它看到浑身缠着绷带的萨摩耶犬,一脸的奇怪地问萨摩耶:“你也在行动中受伤了?我怎么没接到报告汪汪?”
萨摩耶赶紧摇了摇头:“皮外伤而已。”
柯基狐疑地看了萨摩耶两眼,没再多问什么。
萨摩耶凑过头去问柯基:“局长,拉布拉多到底怎么了?”
柯基摇了摇头,唉声叹气:“敌人实在是太恶毒了,它们……它们竟然敢对我们的拉布拉多警长使用了禁忌的毒药……”
“你是说……”萨摩耶大惊失色,原本就苍白的脸在这一瞬间又白了三分。
“没错,就是那个……”柯基一脸痛心疾首,矮小的身躯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就是那个……”
“竟然是那……那个吗?”
“对,千真万确就是那……那个……”
“是巧……巧……克力……”萨摩耶的声音也跟着抖。
柯基重重的点头,汪汪中透着愤怒和悲切:“我们的敌人并不简单,它们甚至孰知生物学和化学这两种高阶知识……它们知道巧克力中含有可可碱和咖啡因,也知道这两种物质不但会攻击我们的中枢神经,还能狠狠地蹂躏我们脆弱的狗狗心脏……它们让我们亢奋、心率变高、肌肉痉挛……继而大脑供血不足,引发窒息、心脏病等一系列致命症状,最重夺走我们的狗命……”
“这……真是太过歹毒!”萨摩耶用拐棍重重地敲击走廊地面的瓷砖,“是谁,这么恶毒?”
柯基缓缓摇头,桃心形的狗屁股往地上一杵,坐了下来,它耳朵耷拉着:“拉布拉多,是我局极其优秀的警长……而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萨摩耶见状也只能沉默了下来,它转身,拄着拐棍,挪到靠墙的椅子边坐了下来。
两个小时后,拉布拉多从手术室推了出来。
萨摩耶刚想挤上前,看看拉布拉多的情况,可病床从手术室出来,一溜烟直直往前推,根本没停,直接又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萨摩耶拄着拐在后头跟着,眼瞧着病床在监护室被隔离,它也没能上前看拉不拉多一眼。
“医生,拉布拉多它怎么样了?”萨摩耶在病房门口堵住了拉布拉多的主治大夫。
大夫是个矮个子人类,他听到萨摩耶的话,展颜露出微笑,伸手揉了揉萨摩耶的狗头:“你放心,你的朋友只是累了,现在睡一会。”
“???”萨摩耶一脑子问号,“不是吃了禁忌毒药吗?”
“禁忌毒药?噢,你说的是巧克力。”
“那……可是巧克力呀。”
“是的,狗狗的确不可以乱吃巧克力。”
就在这时,一个护士从大夫身后的隔离病房里走了出来,她一脸疑惑地问大夫:“这间宠物病房已经被预订了的,现在临时给拉布拉多用了,后天手术的病宠岂不是没床位了?”
大夫:“甭担心这个,这狗活不久了,眨眼就去了。”
“救不好了吗?”护士一脸惋惜,“听说还是个警犬,太可惜了。”
大夫也跟着叹息:“这世上只有一位大夫能治好它,可惜,那位大夫一辈子都不会来玉山的。”
护士眨了眨眼睛:“你说的是哪位神医?”
“不可说不可说。”
大夫和护士一边说话一边离开了隔离病房。
萨摩耶站在病房门口,它眨了眨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大夫的意思是说……拉布拉多是活不了两天了?
“嗷呜呜呜呜……”
第二天早上,阳光明媚。
玉山宠物监狱内。
“锃!”
粉嫩的肉垫里窜出一根利爪,爪尖闪着寒光。
萧宝宝看着自己锋利的爪子,抬爪在斑驳的黄土墙上划上一横。
加上之前的六个横,墙壁上一共有七个横了。
今天是萧宝宝进猫咪监狱的第七天。
黄土墙最上方有个小窗子,光线从窗外照射进来。
一束光照了进来,屋内的肮脏龌龊被显现,这束光便有了罪。
带着自由的罪。
萧宝宝提鼻,深嗅:“还有三十年减去七天,就能出狱了喵……”
嗅完自由的空气,萧宝宝站起身,绕着牢房内走了一圈。
四下打量,选了看起来还算比较干净的一面墙,“锃!”再次伸出爪。
“提个诗吧喵……”
萧宝宝一跃而起,先将诗名刻了上去。
刷刷刷刷!
黄土簌簌落下,四个刚劲有力的字跃然墙面。
“铁血硬汉!”
诗名提完,萧宝宝开始酝酿诗的上半阙。
“你就是橘猫萧宝宝吗?”身后的木栏杆外,传来细细软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