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上贼车》笙字烧香

7、第 7 迈

　　第二天，天气响晴的，我还是从噩梦中惊醒的睁开眼，柏溪的幻影像青烟一样逐渐消散去，我伸手去触碰窗外斜进的阳光，透亮的，温暖的。我深吸一口气，向自己的五脏六腑问早安，它们先是因失恋的痛苦受尽了委屈，而加上昨天和冬燕胡吃海喝，夜里又抢了陈玉冰镇的可乐，现在终于集体抗议，致使我前半夜胃疼的翻江倒海，后半夜跑了十几次厕所。

　　家里没人，二老和陈玉一大早就出门了，几十年如一日，老的们去公园晨练，小的则赶去上早课，为考研做无谓的挣扎。总之，我起床洗漱的时候家里就剩下一桌残羹剩饭等我来拾掇，我忙活到八点多，离与罗管家约定的时间还早，我捡了半根油条塞嘴里，刚吃没几口，肚子又有了反应，这让我跟公司请假的时理由更加充分和底气十足。

　　我锁好门，挤着早高峰公交回到自己的出租屋。站立镜前，开始盘算着今天该走什么路子去面见那位传说中的于家大少——先后试了几套，时尚丽人显隆重，成熟知性太端庄，简约休闲小清新，性感妩媚忒夸张……最后都觉得不合适，毕竟我就是去工作而已，谨慎起见，我还是选了日常ol风：白衬衫，黑短裙，漆皮单鞋。

　　罗管家看到我时露出了貌似肯定的表情，这说明我这身打扮是正确的，他在车里跟我强调：“你挺明事理的，能够摆清自己的定位，这一点非常重要。”

　　是吗？我撇了撇嘴，姑且当他是夸奖好了。

　　我们的车沿着东海岸线一路西行，到了观海别墅群，又行驶了二十分钟左右的距离到达目的地，罗管家在下车之前再一次提醒我，准确的说是警告我：“千万要记住你，切忌喧宾夺主、假戏真做，在这里，更不要在感情、物质方面去报有什么期待，免得节外生枝。”

　　“您大可放心，我跟你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这个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怎么觉得这个主比我还紧张似得。

　　罗管家点了点头，跟守门的门卫打了照面，大门打开，车驶入园中的停车场。我跟着他下了车，惊讶的欣赏着面前这栋外观有些像体育馆一样loft风格现代感十足的建筑，心里打趣，原来上等人都喜欢住这种‘大厂房’。

　　如果按常规逻辑的推断，这栋‘大厂房’后面看不到的位置一定存在着豪华大游池、后院凉亭这些标配，不对，上等人管‘后院’叫作‘后花园’。而别墅左右两边分别是铁皮做成的避雷针一样的异形雕塑喷泉，沿其向上展开三步台阶为主入口，入口处，三人为一列的两排佣人雕塑一般站在自己的岗位上，笔直而恭敬的问候：“管家好。”

　　罗管家略显做作的点了点头：“少东家呢？”

　　“……又重新整改了新的机翼，在试飞呢……”

　　“简直胡闹，真不知道这回又会闯什么祸。”罗管家沉着脸，很无奈，丢给我一句，“我先去找他。”便沿着鹅卵石的铺路悻悻地往远处走去。

　　我被晾在原地玩手指，谁知罗管家很快便折返回来，从他要去的那个地理位置传来一阵越来越响的内燃机轰鸣声，最后轰鸣声变成爆炸声，声源处冒起滚滚黑烟。

　　从黑烟里跑出来一个人，头上戴着飞行航空帽，他跑步的样子滑稽的像个醉汉，等他追上罗管家便大马猴附身似的纵身蹿到罗管家背上咋呼：“真的，这次组装成功了，你要是早回来十分钟就能看见我是如何把‘飞鱼[于]号’开上天的。”

　　“正经点儿，人我带来了，任务完成。”

　　后者在罗管家的指引下将视线老远的落到我这边，用我能听到但又听不太清楚的声音支吾着：“行啊你，让你随便找一个还真就随便找了这么一个，我妈见了吗？那边怎么说？”

　　“还没跟夫人说这件事情，不管怎样也要先把人领来第一时间给你过目才像话。”

　　“好啦，我无所谓啊，是个女的都OK，你办事我放心，剩下的事都由你去跟她交涉吧，不用我掺和了。”他显然还是个不爱计较的人。

　　这人对我不屑一顾的态度，已经不管不顾的扩大了我的尴尬，他是有意而为之，这种有意而为之可以轻易的把他自己划分到优雅高贵的上流社会去。

　　远处青烟转淡，草地上的‘飞鱼号’——一个长着翅膀的越野车在自燃，七八个穿警卫制服的人拎着灭火器不畏生死的冲上去灭火。

　　这就是于少东家于酉君的出场方式，比我之前脑补过的任何一种情景都要不食人间烟火，跟个挑梁小丑似的。

　　我以为于酉君会是玛丽苏小说中霸道总裁那一挂的，但实际上边都不沾。他穿着破洞牛仔裤，上身的酒红色卫衣又脏又旧，看起来不能再邋遢，甚至连走路的姿势都带着末日狂欢的醉鬼气质。这样的屌丝到处都是，在大街上迎面碰见这么一主，谁都无法把他和贵族联系到一块去。

　　“你好，于少爷，我是陈铁。”很荣幸之类的客套话本应该被他之前的不礼貌省略掉，可是当他走近，摘掉飞行帽的那一刻，我无法不惊讶于那张如此年轻又精致的脸！

　　他居然是混血。看我这什么记性，资料上明明描述过于仓亨的五姨太是西班牙裔！

　　“那个，真是幸会今天能见到你……”

　　“陈铁？你不是应该叫吴蔷薇么？”于少爷尽量的冲我堆砌出一个近乎灿烂的笑，他从我面前经过，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听天由命又不肯丢弃性情的操行，点评我：“一脸倦怠，满眼血丝，跟刚失恋似的。”

　　“……这，我……”我无言以对的看着他乖戾般一步一跳的背影。

　　这就是于少爷，相传他拥有240的高智商，13岁就能默背圆周率小数点后千位，以学霸的身份15岁被麻省理工数学学院破格录取，是位当之无愧的数字天才。难怪他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理工男和技术宅的脱俗气质，只可惜天才和疯子只在一线之间。

　　罗管家向我点点头:“少爷就这样，性情耿直，有点孩子气，你不要往心里去。”

　　我耸耸肩：“没什么，这样挺好的。”

　　他顿了顿，正色：“千万别爱上他。”

　　“喂，罗大管家，你不要总是反反复复提醒我这一点好吗，就好像我是一个[见一个爱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似的。我陈铁才刚失恋，你觉得我短时间内还有精力去招惹新的感情！？”

　　罗管家鼻息里发出轻哼：“走吧，到里面去说。”

　　于酉君已经以一个最舒服的躺姿倒在沙发上，习惯性的拿起iPad，果然他在玩最变态的100*100宫格的数独游戏，顺带着跟我聊几句：“留下来吃个午饭，下午，去民政局，把证领了。”

　　“噗——”我正陶醉在‘大厂房’气派的内部装修，被半口茶水呛了喉咙。

　　“再换上一身白富美式的艳俗着装，通知狗仔队跟拍几组照片。这周六去见我妈，估计她现在就已经找大师选好结婚日子了。”

　　“周六？”

　　“怎么？周六没空？”于少爷好奇却并不关心的抬起眼皮瞄了我一眼。

　　“周六我，我有事……我要……”我答应了我们家老付同志周六去相亲的。

　　“不用多解释，合约内容之一，彼此互不干涉私生活，你既然没空，那就挑个你有空的日子。”

　　我急忙点头应和：“周日可以。”

　　“嗯，老罗，周日那天天气怎么样？”

　　一直默不作声的罗管家查询了天气，报告：“恐怕不行，周日以及以后的一个星期连续几天都是黄色预警大暴雨天气。”

　　于罗二人面面相觑，相继陷入沉默。

　　“那要不然，我周五请个假？”穷人总会潜意识的去迁就和妥协。比如此时此刻的我。

　　“只好这样了。”二人拍板，生怕误了我的好意。

　　“可是，我和于夫人见面，有必要配合天气么？”有钱人好奇怪呀。

　　“夫人不在国内，在澳洲。”

　　WTF！？“澳洲？那么远，也就是说，我还要出趟国？”

　　“当然。”二人不置可否。

　　“哈哈，开什么玩笑，就周五一天时间，去澳洲，怎么来得及嘛，不可能的事……”

　　“早点出发，在澳洲停留2个小时就足够了，应该能在天黑之前赶回国。”

　　“你当航空公司也是你老于家开的呢。”我喃喃的嘀咕着。

　　“坐私人飞机去。”

　　“……”好吧，可以，这很符合有钱人的生活方式，这很于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