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终章 ...
-
银白色的车子在夜幕下缓缓行驶，等红灯的时候，莫繁忍不住侧过头去看被放低了许多的副驾驶座位上歪着头已经睡过去的于简。
难得他在车上都睡得这么熟，看来前两天又是上班又是照顾林燃确实是累了。
莫繁伸过手似乎想摸摸他的头发，却又怕吵醒他，眼看着路口红绿灯处读秒器上的数字已经变成了个位数，也就重新把手放回了方向盘上。
车子依旧开得平稳，莫繁没有再看于简，唇边却有微笑的弧度扬起。
当他意识到自己居然忍不住在微笑的时候，心里并没有太多讶异，反而是熨帖得很。
真的是开始……很喜欢这个人了吧。
昨天林燃特意把于简支开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抱着些许敌意的，尤其是在对方说出那句“我真替于简不值”的时候，喜怒不形于色如他，也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然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或者是反驳什么，林燃紧接着的一句“你知不知道于简为了你和家里出柜带着伤被赶出家门然后在门口跪了整整一夜，要不是我恰巧有事打电话找他知道了这件事赶过去把正在发高烧差一点就坚持不住的他拖回来还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说得他哑口无言。
之后，莫繁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抽搐着疼了起来，胸口像是压了千斤的重量，甚至让他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直到此刻他才深刻体会到那时候自己的行为有多残忍，而且，林燃怕是还不知道，所谓的“出柜”根本就是他设计的……
再开口的时候，莫繁只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变得无比艰涩，“那，后来呢，于简他家里……”
林燃静静地看着他，半天才扯起一个微笑，“你说呢？”
莫繁有些黯然地转移了视线，“我……我知道了。”
林燃依旧是似笑非笑的模样，“本来呢，到底是你们之前的事也轮不到我来插嘴，而且不管怎么样都是于简自己的选择作为一个成年人他也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但是，就算我多管闲事吧。我说这些也不是为了指责你，只是，”尚在病中的人说话的时候带着很明显的气声，言辞却依旧犀利，“如果你喜欢他就好好对他，如果不喜欢，就不要再给他希望，这很难吗？”
这场对话并没有进行多久就被一个电话打断。
莫繁翻出手机的时候难得地露出了个抱歉的表情，本想先按掉一会儿再打回去，看见屏幕上安念的名字又有点担心他那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想了想还是接通了电话，“怎么了，小念？”
安念的声音依旧是软软糯糯的，带着些惊慌失措的哭腔，“我和……我们的事……我家里知道了，爸妈正要赶过来，莫繁哥，我……”
莫繁一惊，已经忍不住站起身来，“你别慌，现在在宿舍？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只来得及和林燃解释了一句“这边有点急事必须要马上处理先走一步，你说的话我记清楚了”就匆匆离开赶去A大。
安念从小就爱跟在他身后，这么多年了说一句把他当成自己弟弟也不为过，加上他总觉得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和于简也是和自己有脱不开的关系自然也就更加上心。
一直折腾了大半夜总算暂时解决了事情，却在安念执意要送自己出门的时候得知了一个让他甚至一时间无法面对的真相。
在安念对他道谢并且道歉说不好意思这么晚还麻烦他跑这一趟的时候，莫繁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再隐瞒下去，“小念，其实这件事……当初写检举信的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得安念忽地变了脸色，“莫繁哥，这件事是我没处理好才被别人钻了空子，我也确实是没想到，在现实生活中甚至不认识的人，居然……”
莫繁被他这话说得有些发懵，“小念你是说，这件事不是于简做的？”
安念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天呐，莫繁哥你怎么会这么想？是我在网上牵扯的一些事啊，怎么会和于简哥有关系？”
车子开得再慢，终究还是到了自家楼下。
莫繁停好车，没急着叫于简起来，单手解了安全带，这一次终于伸手轻抚上于简墨色的发。
原来那一切都不过是我的自以为是，然而，即使我这样伤害你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你却还是愿意原谅我，愿意和我在一起。
不，其实都说不上什么原谅，因为你甚至没有怪过我……
这样的于简让他心疼，但是，莫繁不得不承认，这同时也让他自私地觉得庆幸。
还好，是这样的于简啊。
也还好，自己醒悟得虽然迟了些，但总归还没有到无法弥补的地步。
想到自己白天做的事，莫繁稍稍安心了些，之前欠你的，就都让我慢慢弥补吧，用一辈子的时间。
看着他安稳的睡颜，良久，所有的思绪都沉淀为一个异常坚定的念头，从今以后，一定要好好地，爱这个人。
在一个带着微微凉意的吻印上自己额头的时候，于简醒了过来。
睁开眼对上的就是莫繁从未有过的深情目光。
于简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还没睡醒，眼神里也不自觉地露出了些许迷茫。
再下一瞬，双唇已被莫繁吻住。
一个幽深而缠绵的吻。
然后，听到莫繁的声音，“这周末，陪你一起回家吧。”
于简不由得僵住，直觉般地开口，“是林燃告诉了你什么？”
莫繁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屈起手指往他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你这种鸵鸟的性格是该改改了，有些事一直拖着有什么用，还能一辈子不去面对？”
于简正想摇头，就感觉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再一次对上莫繁的双眸，那坚定的神色让他忽地添了勇气。
更何况，紧接着，还有莫繁的一句，“大不了，这次我陪你一起跪。”
而直到很久以后，于简才知道，在莫繁对他说出要陪他一起回家之前，他已经独自去过了自己家，用了几乎整整一天时间，以一种任打任骂真挚诚恳的态度成功地说服了本来就对把儿子赶出家门有悔意的他的父母。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于简正和莫繁一起在包饺子。
他手上沾着薄薄的一层面粉，作势要跑到莫繁身前去吻他的时候，却被对方抬手拦住赏了一句“别闹，刚换的衣服弄脏了还得洗。”
……好吧，就知道不管怎么样，木头始终还是木头。
再后来，某一次于简同林燃一起出差到隔壁市。
回程的动车上，两个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天。
聊着聊着就难免提起了莫繁，林燃想了想，说，从第一眼见到莫繁就看出他是个对感情很迟钝也很淡漠的人。
于简在旁边轻轻地笑了开来，是呀，我和他相处了这么多年，早在我们还是朋友的时候就明白这一点的，所以我才一直追着他呀。
林燃似乎有些好奇，“这样……不会累吗？”
说话间车子已经到站，两个人拖着简单的行李下了车走出站台，在走到长长的通道的尽头时，于简转过头，“真正喜欢那个人的话，是不会累的，相反会觉得很幸福。再说有的人只是表达能力太差而已啊。”
说完，他通过了检票的闸机快步往前走去，一直走到那个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的人身边，“你怎么来了？不是跟你说了公司会派车来接我们嘛。”
莫繁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面无表情，言简意赅，“顺路。”
于简笑出声来，也不说什么，一路跟着他走到停车场。等到放好了行李坐到车上才凑到莫繁耳边，轻声笑道，“我可不可以把‘顺路’理解成‘我想你了想快点儿见到你’？”
莫繁没有回答，只是侧过身帮他系好安全带，然后发动了车子。
可是于简分明看到，他唇边扬起的笑容。
温暖的，幸福的，笑容。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终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