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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白纸黑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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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回京城的路上,不知怎么,杜青琢忽然变得沉默,也许是刚才在禅房里面鬼使神差说出来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
顾子律是真的要娶自己?不是开玩笑和结盟?怎么想杜青琢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顾子律会想要真的娶自己,难道是觉得有趣好玩?模样算不上美,性子算不上好,有趣到也不一定,风情那就更不用说,前胸贴后背何谈风情二字。
骑在马背上,相比来时,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尴尬到极点。
“你——”
“你……”
“你真的要上阵杀敌?”杜青琢还以为自己抱住的大腿只是一个酒楼东家,身兼纨绔子弟的大少爷,哪里料到顾子律竟然还有别的身份,说不定还是个震惊朝野的身份,一想到这,有一种被欺骗的即视感。
顾子律倒是没想到杜青琢会这么问,怔忪片刻道:“恩。”
“那你会死在上面吗?”
闻言顾子律险些咬到舌头:“杜青琢,你难道不会说一点好话?就只会说我会死在外面这种话吗?”
杜青琢回过神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会不会一去就是三年五载的,再也不回来,娶个什么公主郡主的,或者什么日久生情遇上一个心灵手巧的孤女,你就——”
剩下的话全被顾子律堵住,杜青琢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顾子律竟然亲了自己。顾子律停下马,单手搂着杜青琢,低头凑近她,低声道:“我不是善心人,每见到一个可怜虫都会捡回家里。”
这话的意思是……
杜青琢问:“你确定吗?我哪里都不算好,虽然也不差了。”
“恩。”顾子律不会承认,自己在遇见杜青琢的第一眼就觉得撞见自己那个人可怜巴巴还倔强狗腿的模样实在有趣,还莽莽撞撞的跑到店里澄清误会,从未见过哪家女子这么胆大的同时还巴巴的望着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夜闯将军府不过是为了打探杜青琢的真实身份,毕竟杜青琢太惹眼,加上那眉目间和杜飞肇的几分相似,顾子律若是看不出来,那就是眼瞎。
再见杜青琢,在厨房里面做菜一副认真的模样,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当年名满天下玉婉儿的影子。随后杜青琢逃婚跑到酒楼那日,一身珠钗环佩,胭脂轻扫,长了一些肉的模样就跟脱胎换骨了一般,已经隐隐标致起来。
“想什么呢?”
“想如何把你从马背上扔下去,可怜风烈得驮着你,会累。”
“顾子律!”杜青琢立刻抱紧顾子律,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愤懑道:“丢下去怎么也得是把你丢下去,你那么重!”
顾子律朗声笑起来,一夹马腹,风烈立刻迎风跑起来,杜青琢不敢撒手,怕自己从马背上摔下去,那样不死也半残,泪流满面,恨不得把顾子律大卸八块。这男人根本是在和自己作对,哪有半点喜欢自己的模样。
简直是捉弄着她好玩还差不多。
回到京城,杜青琢眼见天色不早,肚子里空空如也,被顾子律从马背上抱下来时,浑身发软,怒道:“你到底有没有半点良心,把我送回去,送回将军府,把我带来云中楼来做什么?”
“带你来吃饭。”
“再晚回去,我爹和大哥要……还有大娘……”
“伯父伯母在相府的时候我已经说过,会按时送你回去,还不到时辰。”顾子律往酒楼里走,伙计立刻迎上来,见到杜青琢时一怔,下意识喊道:“阿琢……啊呸,少夫人!”
杜青琢一惊,连忙道:“不是不是,我不是,你还是叫我阿琢好了。”
“这可不行,你可是杜将军的女儿,不叫杜夫人也成,那就叫杜小姐好了。”伙计倒是机灵,问道:“东家,你和杜小姐要点什么,我立刻到厨房那边说。”
“按照平时的上菜就行,记得添阿琢做的那几道菜。”
“哎好,这就去,东家杜小姐上面请。”
杜青琢觉得浑身不自在,跟在顾子律后面往上走,脚下一时不备,踩到裙摆,身子直直往前扑去,紧闭着眼睛等着出洋相。
前面的顾子律身手了得,立刻把杜青琢给揽到怀里,搂着她的腰带着怪罪意味道:“你是怎么回事?上个楼梯也能摔跤。”
“我又不是故意的……”那么凶做什么。
杜青琢的抱怨顾子律听在耳里,倒是不说话,强硬的拉着人上楼进到包厢里面,关上门,阻拦掉外面八卦的眼光。
不过一月的时间,再到包厢里面完全不一样的身份,杜青琢心里蛮复杂的,因为翻身农奴把歌唱,一下成了‘主子’,怎么都有些奇怪。瞄了一眼顾子律,杜青琢忽然想起玉芝说的,顾子律拒绝和杜青珏的婚事,不知道——
且不说杜青珏只是身子强壮了一些,不似一般女子纤细,但模样也算是上等,只是性子火辣了一些,也不知道当初的事情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东家、阿不是,那顾子律,你和我二姐是怎么回事?”
“恩?”
“我二姐不是喜欢你吗?”
“杜青珏?”顾子律皱着眉,随后挑眉问:“杜青萧的同母妹妹?记得有一些印象,当年在战场上见过。”
果真是有一腿!
杜青琢一下不知道打哪来的火气,问道:“那我二姐喜欢你,你怎么就不答应那门婚事,不是挺好的吗?我二姐模样气质哪里配不上你了,你倒是还拒绝婚事,难道是贪恋美色?”
“……你生气?”
“我生气,我哪敢生气,我只是、只是——”糟糕,杜青琢心里暗叫,立刻改口道:“我只是听玉芝说,你和我二姐之前有过这么一段事,避免二姐心里难受,询问一二罢了,你不用在意的。”
真是个人精,险些就着了他的道。
顾子律倒是笑起来,不离手的扇子缓缓扇动,那股檀香味慢慢飘散开。杜青琢盯着顾子律的脸,不知怎么,问道:“你这三年经常去寺里吗?”
“刚开始那年都在寺里,俗家弟子。”
“真的?”
“假的。”
杜青琢蹙眉,不满的撇嘴。
“一半真一半假,在寺里待了一年是真,俗家弟子是假。”顾子律本就是说话难辨真假的人,就算是仔细盯着他面上表情看也看不出什么。
狐疑的看了一眼顾子律,杜青琢依旧有些不敢相信。
“若非这样,我和慧言如何相识?”顾子律道:“慧言是三年前出家,那时我也险些被那老秃驴给劝出家,好在我娘以死相逼,说顾家就剩下一根独苗,就算出家也得留下一子才行,我就留在寺里一年,而后才回京城。”
“可那李孝怎么回事?”
“被贬到兖州,做了知府。”
“罢了,反正我也不明白,那你该不会娶了我就出家吧?”杜青琢想了一下,要是自己守了活寡岂不是亏了,摆着一个俏郎君不能白头偕老,只能眼馋,怎么想都觉得不是一笔划算买卖。
顾子律觉得自己头有一些疼,收拢扇子用扇面敲了一下杜青琢的脑袋:“你脑子里想些什么?禅房里的话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你这人说话不靠谱,我哪知道哪句真哪句假,再说,男人心海底针,我还是得寻个法子即使你出尔反尔我也不受损失。”
“酒楼划到你名下?”
“真大方。”杜青琢夸了一句,接着道:“那敢情好。”
真拿这人没办法。顾子律忍不住摇头,瞥了一眼杜青琢脸上狡猾的神情,命人取来纸笔,白纸黑字写下‘若日后出尔反尔,云中楼归杜青琢所有’,按下手心,杜青琢小心收到袖子里。
见杜青琢这般,顾子律好奇问道:“你在将军府不愁吃喝,何必急于寻找另外一颗大树?”
“本不打算那么早,谁让你出现了呢,顾子律,这叫做缘分,不管孽缘还是如何,如今事情已成定局,咱们就将就一下,凑合过吧。”
真是好心态。顾子律不语,不知道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伙计带着人上菜,杜青琢胃口大开,道:“子律,日后我还能来云中楼吗?”
惊讶于杜青琢忽然改口,顾子律挑眉,夹菜的动作停了一下,随即道:“云中楼你随时都可以来。”
“你去打仗了也可以?”
“恩。”
提到打仗,杜青琢偷瞄了一眼正专心吃饭的顾子律,轮廓分明的侧面,性感的下颚线和弧度迷人的下巴,咀嚼时两颊的动作,还有勾人的眼角……杜青琢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陷得挺深。
老天,救命啊。
明目张胆的打量顾子律若是发现不了,早在战场上死了千八百回,嘴角微微上扬,余光把杜青琢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若是完成心愿,解甲归田,带着杜青琢过小日子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