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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part 1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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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影像疯了一样撕咬龙一的肩膀,扯着他的衣领问他活下去是错吗?为什么不放他一条生路?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直至嘶吼失声。他推开龙一,开始歇斯底里的砸东西。龙一不知如何安慰他,只能任由他发泄。
夏影几乎砸光了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龙一送给他的礼物,那些他曾经当做宝贝的手办、模型、玉石摆件,被他砸的不剩一件完整的。
随着柜子轰然倒地,他最后一丝力气也耗光了,精疲力尽的坐在一片狼藉里,将两手搭在膝盖上,呆呆看着滴答淌血的手指,既感觉不到疼,也感受不到疯狂发泄过后的痛快与轻松。他只觉得累,所有悲愤痛恨都化作怒火付之一炬,只剩一点喘息之力的空乏。
龙一把他抱出废墟一般的房间,帮他包扎好被碎玻璃划伤的手,拿了一件自己的T恤把他滴上血的衣裤换了下来,喂他喝了些水。
窗帘拉了起来,雨季前的明媚阳光被挡在了外面,房间里昏暗而静谧。
龙一把已经平静下来的夏影抱在怀里,不间断的释放着安抚信息素。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安慰他,他不敢再许诺了,他怕自己做不到让他失望,夏影已经承受不住更多失望了。
夏影没有疲惫的堕入更为静谧的睡梦里,他睁着眼睛,眼里却什么都没有,心下也是干涸空荡的,愤懑不平,伤心委屈,这些通通都没有了。
“年初我住院的时候,你来赫那看我,小夜劝你再考虑一下你们的婚事,不是为他自己,是为了你,他怕你将来后悔。”
“其实你很早之前就后悔了,只不过你后悔的是,给了我这个小替身接近你影响你的机会。”
“你做惯了主导者,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局势脱离掌控,三爷更是这样。我们在亚丁遇袭之后,三爷给了我新的身份,再顺利成章的接管我这个所谓的夏家人,避免我们有更多接触。你一方面觉得他在帮你拨乱反正,一方面觉得他在干涉你。”
“你矛盾,恼火,但你不能忤逆三爷,所以你把那些无名火撒在了我身上。其实你最不屑的就是迁怒于人,你觉得无能的人才会去迁怒。真的把我骂了打了,你心里更不好过。所以你才会说,那时候把我烤着吃了就没这么多事了。”
“你讨厌一切预料之外的变故,如果时间可以倒回去,你大概根本不会买下我,这样之后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上位者善于拿捏人心,但也知道人心是最难控制的,因为它复杂而多变,自私且贪婪。理性的做出取舍之后,还是会遗憾不舍;冷静的看待得失时,也会愤懑不甘。明知不该的自以为是着,决绝的踌躇着,强横的不忍着,不忍的伤害着,直到曾经为你不惜性命的人亲口讲述你多自私多不堪,平静的如同一个局外人在看待一个与己无关的人。
龙一一个字都没辩解,他能想到的只有,原来他早已没有让夏影更加失望的余地了,再有就是那幅用来遮盖手术痕迹的刺青。无论他后悔与否,是不得已为之,还是权衡利弊下的取舍,结果都是,他把夏影怯怯寄放在他身上的心,碾碎了。
他知道他没有资格痛惜,人与人之间也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但抱着这样的夏影,被他的心灰意冷侵蚀着,被愧疚磋磨着,所有甲胄都失去了作用,胸膛之下割裂一般的疼着。
夏影精疲力尽的睡着了,龙一却再也睡不着了,亲手毁掉心爱之物后的痛惜难过,束手无策,犹如锋利的丝线,织成细密的难以挣脱的网,轻轻一扯便是无数血口。
夏影就像喝得酩酊大醉闹了一场,醒来之后便不再提了。他没期望把那些温情假象下难堪的现实揭穿,让龙一震耳发聩,幡然醒悟。龙一从来没有昏聩过,他一直以来都是清醒的,没有人能真正影响他。秦陌不能,夏影不能,未来也许连三爷也不能。
说出来只是没必要闭口不谈了,他不在乎这些了,连这个人都不在乎了,何必再装作不清楚他的为人,陪他粉饰太平?说穿了两人都轻松,自己不必再装疯卖傻了,他也不必为那些所谓的伤心愧疚而迟疑不定了,他对他不过是控制欲作祟,只是不甘被三爷干涉,不愿承认他龙一连一个甘愿代他去死的小傻逼都留不住而已。
唐连销假复工的时候,夏影搞出来的烂摊子还给他留着。唐连站在仿佛遭过轰炸的卧室里半晌没说话,来接老板上班被留下来帮忙搬东西的欧文陪他一起沉默着。
女佣拿来扫把和纸箱,低声对两人说:“影少喝醉了。”
夏影这几天睡在客房里,虽然不再日夜颠倒,但他无所事事,作息时间相当随性,这时候还在房间里睡觉,养他那再度包上纱布的手。
唐连腰伤刚好,搬不了重物,便叫上来一个大厦保安帮忙搬东西。欧文干着活问保安没接到业主投诉吗?保安说接到了,又马上解释说不是投诉,是楼下的业主听到响声怕是小偷混进来和房主起了冲突,打到保安部让他们上来确认一下。
欧文点头表示理解,感觉住他们老板楼下也挺倒霉的,楼上都要拆房子了,楼下都不敢直接投诉,还要以关心之名确认。
把破烂的家具摆设搬走,打扫干净,房间里基本就剩一张完好的床了,唐连看着没了玻璃的浴室门寻思,要不要连它一起拆掉换新的?
欧文建议换,并且要换全木的,省的夏影哪天喝醉了再砸成这样了。
唐连觉得言之有理,等夏影起床,象征性的问了问他的意见。
夏影因为他们搬东西打扫没睡好,带着起床气出来的,皱着眉嘟囔了一句:“关我屁事?”
唐连就当他给过意见了,趁着欧文在这有人看着他去了家具城。
上午十点多了,夏影也不张罗吃早饭,臭着脸去冰箱里拿了一罐可乐两个奶酪棒,让欧文帮他打开。
欧文误会了,拆开一个奶酪棒塞进了自己嘴里。
夏影瞪起眼睛:“让你帮我拆开,不是请你吃,你不是不爱吃奶酪吗?”
欧文真不爱吃,怕他找茬才吃的,没想到吃错了,无奈又好笑:“好了好了,我赔给你,等下叫唐连带一盒回来,别发脾气了。”
夏影臭着脸道:“你哄儿子呢?”
欧文心说你要是我儿子我早一巴掌呼死你了,嘴上好声好气地:“没有,我哄小天使。”说着把另一个奶酪棒拆开递了过去,“够吃吗小天使?不够吃我再给你拆。”
夏影两口吃掉,斜他一眼:“贿赂我也没用,我不会给你和宁大夫做媒的!”
欧文气笑了,这也就是老板家小孩,自己唯一的学生,换成别人家小孩,卸他膀子,把他的脸按进煎蛋盘,骂他骨灰级的渣,还在这里没完没了,他非把兔崽子活撕了不可。
但当夏影收起尖牙厉爪,抱着小腿望着窗外发呆,欧文又觉得他不该这样,那不是安静,而是沉寂,就像强韧的充满了生命力的部分灵魂被扼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