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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惊讶 ...

  •   康熙四十七年,春.
      几度芳华,几阵秋雨,落叶满地,残枝纵横.
      我终于归来.
      正赶上市集,街上热闹的紧,我没有坐马车,漫步在人群之中,呼吸这里久违的空气.
      有多久了呢?两年了吧,乡下的日子很好,很放松,可是我居然学会怀念,怀念这里的一切.柳若,小荷,还有......他们.
      微微笑了笑,宫门在望,我停了脚步.是啊,出来时,竟忘了要信物,皇宫戒备森严,我要怎么进去呢?我当格格时,出面的时间并不多,没有很多人认得我,除了几个阿哥,难道我还得先去找他们?
      摇了摇头,倒不是不想见,可是一见面就让他们帮忙,实在是过意不去,况且我还想给他们一个惊喜,穿成这个样子:麻衣,麻裤,布鞋,头发随便扎两个辫子垂在胸前,倒还不如不见.
      走走停停,在宫门口度着圈,那几个看门的从目不斜视到不停地瞅着我再到一直盯着我看,都拿不定我是什么人,又要干什么,看我像是"逆贼"吧,我一个女子,可能做什么?但说像有身份的人,我这身行头......连我自己都看着寒酸.
      没办法啊,我到乡下去,没告诉我"父母"我现今的身份,只说是皇上开恩,放我回来探望.开始时,左邻右舍都亲热的很,我"父母"脸上是"大放光辉",但住的时间久了,大家难免怀疑:哪有丫鬟有这么长的探亲假的?不过大把银子一丢,又开始来巴结我.最后我是一点钱也没,我"父母"也开始担心我是被赶出来的,催着我回来,我只好随便挑了套穿着舒服的,再拿点路费,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唉,唉,唉......"连声叹气,想到我那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父母",刚回来的喜悦荡然无存:难道清朝的人民就是这样的?万一我可以回到现代的话,是不是可以出一本<清朝民录>,介绍介绍清朝的"民间风俗",不过回去的几率不是一般的小,看来我还得考虑考虑我该怎么回去,毕竟这里不是人呆的.......
      正胡思乱想间_____
      "驾!驾!"马蹄声!
      我一惊,抬头,就见看门的士兵并没有检查马车上坐着的是谁,集体跪下,心知里面的人身份肯定贵重.心里一动,我斜跨一步,挡在马车前.
      "嘶----"马儿嘶叫一声,在我面前扬起蹄,我吓的退了一步,但很快镇静.那赶马的小厮恼怒呵斥道:"找死吗?还不快走!"
      我笑一笑,懒得生气,也不做声,因为我拿不定里面是谁,只好站在那儿踌躇不动.那小厮还要再说什么,门帘一动,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发生什么事了啊?!"
      相视,他突然怔住,声音就此脱了线.我笑眯眯地望着他,他张大了嘴,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眉里眼里全是震惊.此时,车里又一个温温的声音:"十弟,怎么了?"
      十阿哥没有答,甚至没有回头,我朝他做了个鬼脸,他似乎想笑,可惜面部表情太过僵硬,那个笑容竟比哭还难看.帘里那人也探出视线:震惊,欢喜,层层涌来,就仿佛是洪流,涌动一瞬,随即悄无声息地退去,恢复平静.他笑了笑,真正的笑了笑,温和如三月的阳光,令我感到温暖.他轻轻地,轻轻地说----
      "如瑟,你,回来了."车轮滚动.十阿哥兴奋的满脸通红,指手画脚.
      我一直在笑,真的,在笑:从来没有想过,我与他们交情其实并不是很深,居然会这样欢喜我的到来.八阿哥一直没言语,他一直在看着我们.我听着十阿哥说我走了之后宫里怎么样,怎么样,当然,言语里少不得怨怪我几句.我仔细的听,知道我漏掉的新年宴会是怎样的热闹,还有元宵,中秋.他说大家都很想念我,甚至提到了他的妻子,明玉.我听到明玉格格,哦,不,现在应该是十福晋,想请我去家里坐坐时,着实打了个激灵.不过十阿哥没注意到,依旧兴高采烈,待他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就开始盯着我打量.我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笑问:"怎么了?"他怪道:"如瑟,你回去后,是不是遇到什么打击了,居然变得这样安静,可以半天不说一句话."
      我笑笑,该怎么表达呢?因为我太高兴了,高兴地只想听他们说话.可是这句话,我并没有说出口,我只是说:"没有,你说的事又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一回来,我总不可能与你吵架吧."
      他听了,嘀咕一声:"我倒还希望和你吵架呢."
      我和八阿哥都同时笑了出来.八阿哥笑道:"十弟,你前些天才说呢:'好了,如瑟一走,我耳根可是清净了.没想到明玉竟然和如瑟一个德行!',这可不是你说的?"
      十阿哥顿时脸上尴尬的不行,我看他那样子,实在想逗弄逗弄他,因此假装生气,嘟着嘴道:"好啊,你面前夸我,背后就说我坏话是不?"
      他连连摆手,又是求饶又是说好话.我心里笑个不停,面上还假装消了气,威胁道:"下次要是再让我听见这样的事,你看我饶不饶你?"
      十阿哥见我消了气,嘻嘻地笑了笑,望背后一躺,道:"我下次绝对不敢了,谁晓得八哥不帮我.但是如瑟,你刚刚说宫里没大事可就错了,有一件事,绝对算的上是大事,你要不要听?"
      我啐道:"你要说就说,不要卖关子,我可没多大耐性!"
      十阿哥又笑了笑,随即装出郑重神色,有模有样道:"恩哼,这件事就是--------"
      拖了个长音,见我白他一眼,赶忙说道:"就是十四弟他娶了侧福晋."
      这句话,再平淡不过的说出,却感觉心里猛跳了一下,我一恍神,想起他痞子样的笑容,下意识地抚向脖颈的牙印.车厢里突然没有了声音,我微微一惊:这是怎么了?我与他是没什么的!
      抬起头,看见笑的然再笑,深思的然再深思.我却感觉天旋地转一般,心里涩涩的,吃了黄连一般苦.
      "如瑟,这可算大事?"十阿哥此时凑了过来,笑着问道.
      我勉强扯了个笑容,心思百转,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他歪着头,想了想,道:"你走之后两三个月吧,皇阿玛就帮他立了侧福晋."
      我哦了一声,强自压下心里怪异不适之感.八阿哥此时终于开了"金口",道:"到了,如瑟,你是先到十弟家去,还是先到我家去住一晚?"
      我微一愣,才想到现在天色很晚了,想到明玉,我暗地里摇了摇头,答道:"去你家吧."
      他微点了点头,先下了车,伸手扶我,我朝他笑了笑,避开他的手,自个儿跳了下去.他看着我的身手,点头道:"在家里,倒是把身手练灵活了."
      我没说话,跟十阿哥道了再见,他又罗罗嗦嗦说了一大堆才走.
      我跟在八阿哥后,他很安静,没与我多说什么,我就一路跟着他饶圈,观赏景致.他们的府邸,各自有各自的特点,八阿哥这里的景色,倒与他这个人差不多:温温吞吞,却隐含大气.
      "哟,爷这是带谁来了?"正自思衬,骄声传来,我循声望去:那是一个骄俏明艳的女子,跟明玉有几分像.我想着这就是八福晋了吧,历史上都说八阿哥"畏妻",我今天挺想看看是怎样的"畏妻"法.
      我没吭声,八阿哥看都没看我一眼,随意答道:"是如瑟格格."
      她眼里闪过一丝讶色,上下打量了我,我面上装出笑容,她看到我笑,愣了一下,随即也笑开了,道:"如瑟格格吗?我以后就叫你如瑟吧.倒真是一副好相貌."我一听这话,差点晕过去:这这这......这八福晋不会是"以色取人"的吧!?
      我无话可答,惟有傻笑,她盯着我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陪着她笑,她越笑越厉害,最后笑得我莫名其妙,再也笑不出来了.她才吩咐左右两个丫鬟带我去厢房,自己去服侍八阿哥.
      我巴不得离开她,客气一番后,快步小跑,还隐隐听到后面传来笑语声.
      到了房间,梳洗完后,换身衣服,蒙头大睡,不去想那个奇怪的女子.
      第二日.
      我醒得晚,吃完饭后,匆匆去告别,八阿哥没说话,八福晋却笑着说:"如瑟你刚回来吧,何必那么急呢?反正都是要去拜访的,今天爷要去看看九弟,你不如跟着他一起,省的以后再跑."我找不出推辞的话,只得点头答应,其实我并不是很想去见九阿哥,就算要见,他也得排后点,我想看看十三他怎么样了.不过想到今年"夺位之争"应该是越演越烈,自然什么都不好说,跟着八阿哥去了.
      路上,开始我还找着点话题,但后来,也就只剩下马蹄声,"哒哒"的响.
      九阿哥的府邸,很是幽静,我下了马车,心里打算着速战速决,于是快步向门里走去.走了几步,突觉奇怪,八阿哥怎么没跟上来?回头一望,他向我打了个手势,意思叫我先去.我无趣地耸了耸肩,七绕八绕.这九阿哥府邸,我就来过一次,就是那次帮童舒借书.诶,对了,童舒现在又怎么样了呢?
      边想边走,依稀记得是这里.我想也不想,双手一推,木门"嘎吱"大开,我一走进去,就觉得气氛很不对----
      这房内,怎么感觉春意盎然?
      光线不是很亮.其实这种时候,正常人的反映应该是抽身就走,偏偏我反映迟钝,还去看究竟发生怎么回事,等我一回头,我是立马傻眼----
      是一个女子.她松挽着头发,纱衣半露,隐约可见如玉的肌肤.领口半开,露着红菱抹胸,一痕雪脯.耳上挂着两个坠子,打秋千一般,烛光之下,越显得眉黛如柳,目似秋水,唇红如血.她见着我,眼里讶色一闪,忽然笑起来,那声音,光是听,就使人半边酥软.口中娇吟,身子软若无骨,斜斜靠向他身旁的男人,斜视我,娇声问:"爷,这又是哪位陪你的姑娘啊?"边说,手边如藤蔓一般,紧紧地拥住九阿哥.
      我从脸红到脖子颈,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震惊:并不是因为这样的情景,也不是因为那女子的□□风情,而是她的样子,像极了柳若!
      可是她绝对不是柳若.若是柳若,她看到我,绝对不会是这样的情形;若是柳若,她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语;若是柳若,她她她......怎么可能有这样妖冶的风情?!
      九阿哥神色冷冷,任美女靠着,却只注视着我.我手脚发软,这种情况下,却还有心思佩服九阿哥的定力:美人在怀,而且不是一般的美,在我看来,能做出这样的动作,十有八九学过媚术,此情此景下,竟然能做到不动如山!
      美女脸上闪过一丝恼色,显然不满意九阿哥的反映,娇嗔道:"怎么?有了新欢就不要旧爱了吗?"
      我脸更红,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几乎要夺门而逃.这时,九阿哥突然出声,声音清冷,道:"出去!"
      我呆了一瞬,以为是叫我出去,忙不迭地就要跑,他这时有带着好笑意味地说:"不是叫你!"
      我"啊"了一声,有心要抬脚,却不知怎么,就是挪不开步子,美女看了我一眼,"哼"了一声,衣服微整,经过我身边时,嫉恨地看了我一眼,我心里叫苦:这是怎么了,刚一来,就结了仇!
      美女走后,关了门,门里的光线更加晦暗.我心里打鼓,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后来又觉得这想法实在可笑:难道你希望他对你做什么?
      正乱想,他已经随手披了件衣衫,看着我,慢条斯理道:"没想到啊,如瑟,走时一个招呼也不打,来时也是这样.你从来也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吧."
      我不吭声,实际上这种暧昧的情景,你要我说什么?
      他向我走来,走得不快不慢,我有些紧张,很不正常的预感,在他离我很近的地方,我猛抬头,颤声问:"你你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他笑了,嘴角上扬,低下头,轻声问:"如瑟,你今年16了吧?"
      我还来不及回答,他又问,这一次声音更轻:"你该懂点了什么呢?"我悟不到他的意思,暂时忘了他的危险,迷茫地抬头望他.他突然恍惚,眼里雾气蒙蒙,手揽上我的腰,那样的触感,丝滑,微凉.空气里有了情欲的味道,身子渐渐地发颤,发软,最后只能靠他的支称站着不动.呼吸相交,距离实在太近,我恍惚想起:这样的情景,实在太像了,太像了,可是像什么呢?
      脑子里突然闪过十四的脸,我低呼一声,瞬时回神,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双手一推,他没有防备,被我推开好几步,也回了神,先是愕然,再是深深的,深深地看着我.
      我脸红如潮,再也顾不得说什么,转身就跑,他没有唤我,也没有留我.我跑着跑着,停下来时,却不知在何时何地.茫然地看了一会儿天,迎面走了一个小厮.我大喜,向他跑过去.他见了我,陪笑问道:"这位可是如瑟格格?"
      我点头如蒜捣,从来不觉得这名号这么重要,他弯了腰,恭声道:"格格请,是爷让我带你出去的."
      脚步一滞,心里一怔:他怎么会想到我不认得路?
      小厮在前面引着,发觉我停下来,等了一会儿,轻声问:"格格,怎么了?"
      我抬起头,默然,跟着他后面走,到门口,发现那马车还在,他打了个千,就要回去,我突然叫住他,迟疑问:"你......是怎样认出我的?"
      他笑道:"爷说格格脖颈上有一道牙印般的疤.何况格格长得这么美."
      我想了想,又笑了笑,问道:"有那位姑娘美吗?"
      他一愣,随即笑道:"格格,你要小的说实话还是说假话呢?"
      我细细看他神情,不像作伪,松了口气,摆手道:"你走吧,回去替我谢谢你们爷."
      他诺了一声,退下了.我却伫立良久,轻声说:"你看,我不认得路这毛病很少有人知道呢?他怎么会想到呢?"
      身后那人也轻轻笑了笑,回答道:"九弟对你上心,也不奇怪."
      我一滞,转过身,看向他的眼,他的眼,如平镜,没有丝毫波澜.我略点了点头,低声道:"你们没事瞒我就好."
      他只一笑,道:"我们瞒着你的事可多的不可胜数,你还是先让我送你回'听雨楼'吧."
      听了这话,我彻底放下心思,方才我看了那美女,长得太像柳若,而九阿哥又知道我不被多人得知的毛病,怀疑他们有联系,但是听到八阿哥这么答,看那小厮神情,说明那女子和九阿哥的往来并不是和机密的事.他若真像探听我的秘密的话,又让柳若作底线,该会守得很严.但如此看来,是我多滤了.
      但如果是我多虑了的话,那不正应了八阿哥的话:上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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