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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 不求同生 但求共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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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有灵体转身,只剩下骨架的头骨并不缓慢地冲着你的方向,眼睛位置两个黑洞。看得人冷冷的,明明没有眼珠可还是感觉他们在盯着你看,我被吓得无意识的退了一步,灵体们突然停止了动作,然后转身回去不再看我。
这是怎么回事?我又往前迈了一步,他们回过头走向我。我再后退一步,他们犹豫了一下又走回去。我渐渐发现了规律,不停地前进后退,前进后退,不少灵体被我折腾的站在原地不知该往哪边。
我壮着胆子延长了前进的时间,更多的灵体离开他们扑向我的方向,就在快要被够着的同时,我赶忙大喊:“都到我这来!他们不敢过来!”一边喊一边想要后退,还是因为一直注视着他们的方向退错了一步重新纠正延误了时间,胳膊被划了一道看起来并不怎么长的口子,可是血却汩汩的涌出。我赶忙紧紧捂住伤口连退十余步直到后背紧贴岩壁才停下。
花儿看到我受伤第一个冲了出来,身体突出的瞬间被灵体吞没,我看的惊心赶忙前进一步大喊:“小花!”迈出的同时,声音连带身体一起被淹没,最前方的两个灵体明明背对着我,居然很利落的突然反关节挥动起骨架“唰唰”的两下,脸上火辣辣的,感觉不出疼还是不疼。
四周氤氲的黑气升腾,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灵体似乎很怕这种雾气,行动开始变得迟缓起来。
诚非哥哥趁机撞开一条骨架之路,凭借一人之力护他们三人过来,小小的凹陷被我们挤得满满当当。灵体们像是怕这边的阴影,都站在阴影外盯着我们,一层又一层,而我们像是被困在笼中的待宰羔羊。
诚非哥哥背过身去,轻轻放下怀里的花儿,开始给他疗伤。看着被挠的浑身挂彩的白和青肆,我愧疚的说不出话来。
我伸手轻轻拉了一下诚非哥哥的衣角,弱弱地说:“哥,你救救白和青肆啊,他们好像快不行了。”泪水打在他们身上,血被打散开出一朵朵暗黑色的血花。
诚非哥哥无暇顾及我,虚弱的颤抖着声音说:“他们没有生命危险,我刚刚给他们吃过海魂丹了,你别动,让他们躺一下。”
诚非哥哥声音有异样,我迈过他们到哥哥身边,不禁失声尖叫:“啊!”诚非哥哥听到我叫声才发现我已经到了跟前,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
我傻在原地,眼前是一片血肉模糊,如果不是我知道哥哥不会带一个灵体过来,我是会觉得躺在诚非哥哥面前的一滩是个灵体。
我们仅仅五个人,我却需要回头看看躺着的两个人,再用排除法,最后推测出,诚非哥哥面前躺着的是个人,而且,是为我挺身而出的花郁诺。
面目已经无法辨认,多处白骨裸露了出来,肚子上也有半手长的口子不停往外涌着黑红色的血,左肩上一道血口子一直到后背,不知连到哪里,肌肉组织失去了束缚挂在骨头上在空中微微的晃着像是随时会掉在地上。诚非哥哥还在极力用身体想要挡住我的视线,我死死地拽着小花浸满血的黑色衣角,说“我已经看见了,已经看见了。”
诚非哥哥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他飞快的帮面前躺着的人止血。我瘫坐在他身边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死死地抓着黑色的衣角。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灵体渐渐散去,青肆逐渐苏醒过来。
贪狼门守护站在狼口看够了一样伸个懒腰,笑了笑说:“我以为什么厉害的人物呢,现在真是世道变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闯逆途。看我今天心情好,放你们一马。哪来的滚回哪去吧。阿克伦河满了,容不下你们。”说完便进入了贪狼门没再出现。
诚非哥哥给他们三人又各喂下一颗海魂丹,过了不久,白也醒过来。
诚非哥哥靠着身后的石头,浑身都被血和汗浸透了,更多的血水顺着他的胳膊,手,像沿着管道一样往下淌。他想擦汗却腾不出手,在肩膀上蹭蹭,蹭的脸上也满是血痕。
哥哥看了白一眼,对我说“走,咱们回家。”
白看着我像是不认识,他应该还没看到或者没认出来小花,不然他一定会杀了我的,一定会。
我看着白不敢动,紧握着黑色衣角抿着嘴唇。
不知是太担心还是太害怕,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我不记得是谁扛我回来的,只记得我一直死死地拉着黑色的衣角。
我不记得是谁帮我换的衣服,只记得我一直死死地拉着黑色的衣角。
我不记得这几个月我是怎么活着的,只记得我一直死死地拉着黑色的衣角。
调养了整整七个月后,大家好像陆续缓了过来。诚非哥哥和青肆偶尔会来看我,我只是知道他们来过,他们的嘴一直张张合合的,怎么不出声儿呢。
我已经可以自理,我只是不敢照镜子,更不敢出门。
我不敢想他是死是活,只是一直默默的盯着黑色的衣角。
终于,我被青肆推下山了。
在一个阳光明媚适合出游的日子里。
她像往常一样笑颜如花的进来,走到桌边俯下身在一张纸条上写了些什么,然后转身冲我过来,举在我的面前。
“我带你出去走走可好?”
我点头。她又翻了一页。
“城西的山上开花了,漫山遍野的,漂亮极了。我们去山上吧。”
我又点头。她满意的收起了纸条。
我们一起缓慢的爬着山,没有交流,也不是很累。温和的风拂面,洋溢着的花香,真是让人舒畅极了。
青肆偶尔在身后拍拍我,指给我看她觉得漂亮的方向。
我们并没有爬到山顶,中途休息,我靠近边沿想看看爬了多高。
被大力推了一下。
惊慌的转身却已经失去平衡倒向山下。
最后的画面是青肆在笑、突然翻转的世界还有因失重而离手的黑色衣角。
“我的衣角!”我突然可以发声,也可以听见耳边呼啸的风,我已经整整七个月没有更新过遗嘱了,我就要死了,只恨再也握不住衣角。
花,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我来陪你了。
“如你所说,孩子应该被培养成一个适应社会的人。可是真正的赢家是应该教会他如何被别人喜欢,而不是如何打败所有人。”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摊着手气势汹汹的样子。
“我不希望他依附别人而活!我要他继承我东方家所有。”一个女人站在对面气愤的指着那个男人,毫不示弱。
他们在吵架吗,我怎么会在这儿,那个女人在说东方家?我已经死了吗。
“思默,思默,你醒醒!”
是谁在耳边不停地喊,好耳熟的声音,好像小花儿,这一定是天界吧,我和花儿终于又在一起了。
“思默,你终于醒了,我先去给你倒杯水。”好耳熟的对白,我是在做梦吗?
“花!”我猛然睁眼,用尽全力呼喊:“小花!”
一张面具端着水杯疾步跑过来,扶起我,轻声说:“小点声儿,再这样我耳朵该聋了,到时候又要麻烦你的诚非哥哥。”
这个人的声音是花儿没错,可是他,惨白的猫脸面具上画着血红色的诡异的笑,黑衬衫黑裤子,这些都是之前的小花从来不碰的颜色。
“我怎么会在这……青肆!她要害我!”我想起来最后的画面,警惕的拉着小花的手看向周围。
猫脸男把我的手拿开,说:“没有人要害你,她是在帮你。”
我盯着他拿开我手的手,抬头,看不清他面具后的脸。“推我下山?是在帮我吗。”
他走到离我十步开外的地方,坐下说:“你并没有病,之前听不到声音只是被迷了心窍。诚非说必须再次刺激才会好起来。”
我看出他的距离感,问:“所以?”
“所以我们喊蔚蔚催眠了你,青肆只是推了你,并不是从山上把你推下来。”
我是见识过蔚蔚的能力的,将信将疑,慢慢思索。
渐渐想起贪狼门前的种种。
“我的脸!”我摸着脸惊呼起来,不想他看到我丑陋不堪的样子。
猫脸男走过来把我的手拿了下来,把水杯递到我手中说:“你的脸没事,颜的灵丹妙药正在让你迅速的恢复着,你很快就会看不到伤疤了。”
猫脸男坚持不给我镜子,我也没有摸到很深的伤疤,看了他好久,不知道该不该问,还是问道:“那,你的脸。”我不敢继续问,看着他,想要看出些许征兆。
“我没事的啊,之前不常伪装,怕挡住自己无敌帅的面孔,现在好了,以后可以尝试各种类型的伪装和面具了。”猫脸面具惨烈的笑,为什么我好像从眼洞中看出了伤悲。
我低着头紧握着杯子不敢说话,怕说错。我无法原谅自己。
“你别这样,本来没事,你这样好像我很可怜。”他隔着猫脸面具抹了一下眼眶,手指因沾染了泪水在灯光下泛光。
猫脸男从我手中取回杯子,转过身背对着我,平静地说:“被冥众啃食了血肉还连着骨走的痛也不过如此,再没有什么能把我打倒。”
自此,拜我所赐,花郁诺成为了真正的猫脸男。
我想我再也没有机会原谅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