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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Someone to Watch Over M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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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ona,你还好吧?”Mark推开待诊室的门,担忧的问着躺在下铺上的女孩。
没有答话,那小小的近乎透明的身影只是向墙角里蹭了蹭。借着窗帘缝隙里漏出的日光,Mark看见她侧着脸埋在枕头里。紧闭的美目,平静的表情,两排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上打下蝴蝶羽翼般的剪影。
她似乎睡着了。
不知为什么Mark总觉得今天那张宁静的面容下仿佛藏着海浪样汹涌难言的哀伤。他知道她隐瞒着某些东西,从初识到现在,对自己,对Penny,对Lenard。Mark猜不出那是什么,可他了解每时每刻她都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随意,可却又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无奈与淡淡的悲伤。就像今天。
当他们四个小实习医努力营救着从打翻了的手推车上掉下来的各种东西时,他便意外的捕捉到了她的怔忡。虽然那表情细微而短暂,瞬间便自她脸庞上消逝,但却带着触动人心的慌乱,好像她突然将自己遗失在了乱雨烟波中,忘记了来时的路,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然后,她看起来又变得一切如常了。收拾好手推车,认真的跟着Dr Warren查房,谨慎的回答每一个被点到的问题,手脚利落的处理急诊室患者的伤口。可是,Mark就是觉得她什么地方变得不对劲了:没有抢着回答问题,没有在Dr Bailey拒绝她跟手术时提出任何异议,没有抱怨因感冒而挂急诊的患者小题大做,甚至在给病人灌肠时,都没发出过半点不满的声音。
她乖的让人毛骨悚然。
Mark深信自己的判断。绝对有什么事重重的伤了这女孩的心。但他知道,她永不会对自己敞开这份心结。目不转睛的凝视着面前精致的到令人屏息的美丽面孔,Mark的手指不由自主抚上她苍白的脸。
“Fiona!快起来,如果你错过了这个,会后悔一辈子的。”Penny轻快的嗓音从门外响起,Mark惊得一颤,连忙收回手。
“Penny,你明知道我前天才睡了2个小时,而现在则是我当班的第24个小时,而未来我还要苦撑12个小时。”
Cristina睁开眼睛,痛苦地抱怨着,看也不看身边满脸惶恐的男孩,仿佛根本不了解刚才发生过什么。
Penny一把拉起她软绵绵的身体,兴奋地凑到她耳边大叫。
“Dr Burke来了,刚在大厅里发表完他的入职宣言。Fiona,你不知道他有多成熟多英俊,他的声音有多富磁性多好听。小护士们都快要流着泪尖叫了!”
“她们爱叫不叫。反正我在Lenard的隔壁都听腻了她们的叫声。你要是感兴趣就快去掺合吧,我要继续补眠了!”
“Fiona,苦瓜脸,你们怎么躲在这里。”不等Cristina躺回原位,更衣室的门就又被从外面撞开,Lenard熊一般冲了进来。
“你们猜我在手术室外遇到了谁?Dr Burke!他和我说话了!他还问了我的名字。你们能想象吗?一个AVERY奖的得主居然成了我的同事,天,我太幸福了!”Lenard一屁股坐上Cristina的床边,壮硕的身体瞬间将两个美女挤到角落里。“还有呢!他今天会上一个心脏移植的手术!心脏移植!自打我来Grey Sloan Memorial,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手术?我一定要用尽办法挤上他的手术台!”
Penny和Mark开始兴奋的交流起对“伟大的Burke”医生的崇敬和佩服。一阵阵叹息和轻笑像冲击波直射入Cristina的耳朵。她伸出手指,努力按压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一再告诫自己,要冷静,冷静。从听到那个人要回到Grey Sloan Memorial,回到自己的生活中起,她就像生了一场寒热病,身上冷一阵,热一阵。
有些人走的时候冷酷无情,来得时候毫无声息。他在你的生命中随意践踏,挥洒自如,而你却一次次拿他没有一点办法。一千个声音在Cristina的头脑里疯狂的喊叫着“快走快走。”她也真的想什么都不顾的,跳起来就逃跑,跑到一个没人认识她,没人了解她,也没人会在她面前不停的说着“Dr Burke”“Dr Burke”的地方。
可她不能,她是Cristina,她学不会做逃兵。
Critina猛地向后一仰,把脑袋压在枕头底下,终于忍不住爆发。
“走走,都快点走,去看你们的Dr Burke。别来烦我!”
因为所有的实习医,住院医,甚至包括Warren这个住院总医师都一窝蜂的涌去观摩Burke的心脏移植。Bailey才难得放弃了对Cristina的刁难,让她参与神经外科的手术。只是现在的她,实在有些精神不济。虽然千方百计地逃避着那个曾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子,但回忆和忐忑的心情仍把她折磨的惨兮兮。
Cristina满脸憔悴的站在手术台后,心不在焉的盯着Derek用10号手术刀小心的划开病人的头皮。
“为什么我们要为病人实施这个手术?”似乎是留意到了Critina神游的状态,Derek突然严厉的提问。一直听Meredith说这个小女生多么多么优秀,多么多么想要学习神经外科。可今天难得上了自己的手术台,却这么副神不守舍的样子。还是说,她和其他人一样其实更关注隔壁的那台心脏移植手术?
“病人右眼突出,MRI显示他右侧球体后有强化肿大,很可能是颅眶交界处肿瘤。”即使情绪跌落到了谷底,Cristina对病人的病况依旧背的如数家珍。
“为什么我要用额颞眶入路?”
“因为病人属于蝶眶型肿瘤,不仅有视力障碍,而且有动眼神经,滑车神经和展神经的功能性障碍。”
Derek不自觉点了点头。这女孩确实没有忘记作功课。
“Dr Lin。如果你真的对神经外科有热情,我会请Dr Warren多帮你安排跟我的手术。”Derek的语调变得温和了许多。“来,靠近点,看到这里的眶上裂扩大了吗?肿瘤在鞍区、眶尖部的内侧。这种类型的肿瘤最适合采取额颞眶入路了。”
Cristina跨进了一步,有些着迷的盯着那些绯红色的晶体。这团奇妙又可恶的小东西让她瞬间忘记了所有曾困扰着她的烦恼。
“这类肿瘤的切除率非常低,一般只有30% 50%,而且很容易出现血管和神经的损伤。”满意于女孩认真专注的眼神,Derek继续耐心的解释着。“人们总是认为心脏外科手术才是最复杂的,认为手握着心脏才最神圣。但他们错了,大脑才是人体最复杂的器官,心脏不过是给它供血的小工。小工出了问题还可以替换,大脑一旦不工作人马上就会死亡……”
“扑哧”一个不合时宜的笑声突然在Derek耳边响起,他气恼的调转头,隔着显微镜瞪大了眼睛。
“Mere,你这是表示不同意我的话吗?”
“我只是被醋味熏倒了而已。”主动申请跟丈夫手术的Meredith抿着嘴,努力克制着笑意。“你要是那么不喜欢被Dr Burke抢风头,干嘛要把他召回医院?”
“要不是为了医院的排名,还有……我才懒得费这种神。你知道我作了多大的一笔交易,才换得他点了个头?”Derek愤愤不平的抱怨。“他告诉我,如果我不是美国最好的神经外科大夫,他根本绝对不会再跨入Grey Sloan Memorial一步。”
丈夫的话让Meredith怔忡了下,她低着头,嘴里若有似无的咕哝。
“他不愿意来的吗?这里也是他的心碎之地吗?我想我能理解……”
“Mere,你说什么?”妻子的声音太低,Derek没有听清楚。“什么心碎?你理解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感慨他走了太久,好多东西都已经改变了。我就是希望知道你为什么要邀请他留下?我不信仅仅是因为那个排名!”Meredith语露不满的询问。尽管不想让丈夫因为知道自己恢复了有关Cristina的记忆而担忧,但却阻止不了她对Burke的怨恨。这可是婚礼上把Cristina直接丢在了礼堂的男人!
“我说过,这是我和他交易的一部分。Mere,早晚我会让你知道真相。只是现在,你既然选择了不去上Preston的手术,就请麻烦你帮我注意下病人的血压和心跳,好吗?”
某种怪异的感觉突然袭击上Cristina的心头,那是种无法言语的慌张,让她纷乱跌杂,让她手足无措,让她浑身发热,就好像……好像被一双眼睛深深的,尖锐地穿透。
自己这是怎么了?她从未在手术台上有过这种状态,就好像是只待宰的鲫鱼被活生生扔在了案板上供人观赏解剖。神经紧张的快要断裂,喉咙却干涩的连救命也喊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瞧着那把要命的尖刀一点点靠近。
她使劲甩了甩头,想要将这莫名的情绪分割出体外。手术室的门却猛地被打开。
Lenard用口罩遮着嘴,粗狂而兴奋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Dr Shepherd。Dr Burke的心脏移植非常成功,结束时间比预期提前了几个小时。他让我来告诉您,他已经在观察室开始欣赏您的这台美妙的脑瘤切除手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