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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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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睡了,然后做了一个梦,不过这梦却又不似梦。
这梦宛若一条丝带滑抚了她在现代的一生,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然后便是戛然而止的撞击。
牙牙学语时候,母亲那双细腻的手触碰着她的面颊,在她软软的耳根旁,软声低喃。她的第一次站立,第一次跑步,都是被那双温润的双眸所见证了的。
她还能记得,回头时总有一个人弯弯眼角处含着那笑意柔柔地看着她。还记得耳边总有一处温婉的语调,柔柔地说着:“阿以,真棒呢!”
渐渐大了,她能感判周围人的话语,哪些是心疼的,哪些是挖苦的,她开始明白,原来——话还可以那般伤人。
但是自始至终,她的母亲总会用那双细腻的手轻捂起她的两只耳朵,然后笑意嫣然地看着她,也笑。但她知道,这笑里面还有苦涩和寂寞。
可她除了拥抱,什么也不能给予她的母亲,那个在何以出生后就失去了丈夫的母亲。
时光蹉跎,温润美丽的母亲,也不再属于她一个人。当那个男人搂着母亲的腰身出现在她面前,一种令她震颤的预感,在她心间升起——母亲将不再是以前的母亲,母亲将离去。
在同龄人青春叛逆的时刻,她依然乖巧,只因为,她不想让母亲纠结彷徨,因为她知道,母亲需要一个依靠,而不是亲情与爱情的揪扯。
于是,
在那个谦和男子醉酒辱骂她时,她沉默着。
在那个谦和男子揪着她的耳朵时,她沉默着。
在那个谦和男子在母亲面前肆意讥讽她的时候,她只能喏喏地道歉,乞求无谓的原谅。
她其实什么也没有做错,但为了她的母亲,她只好去乞求,乞求那个男人的怜悯。
但就是不行——为什么?
随着压抑地积蓄,她怯怯地希望,希望那个男人的注意力从她的身上转移,她真的不堪那些痛苦,精神与□□的折磨令她几近崩溃。
梦里的何以,就那样,呆愣楞得看着小小的自己,在阴暗的角落里颤抖着说、小心翼翼着说、怕被人听见似的说,“求求天上的神仙们,让他别再伤害我了。”
而老天,似乎听到了她的祈祷与希冀。
在一个白雪皑皑的冬日,一个极具感染力的消息,爆炸似的降临。
她的母亲怀孕了。
那个男人吃吃地笑着,周身仿似镀上了一曾父亲般的光彩。他第一次抱起何以,做着父女间才会有的亲密事,他吻吻何以的额头,语气从未有过的温和:“阿以,你将有个完整的家了。”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持续太久,几个月后她有了一个妹妹而不是一个弟弟。
那个谦和男子终于撕下了那层在何以面前早已撕下的面具,变成了一个不加掩饰地可恶之徒。
他辱骂着她珍爱的母亲——只会生女儿的没用东西,
他用暴力去欺压那个暖弱的女人。
甚至——在他狂怒之时,连他的亲生女儿也不放过。
他将妹妹从二楼扔了下去,那是她在楼下第一次听见她母亲撕心裂肺地哀嚎,不过索性——妹妹被她接住了,完好无损,仍露出天真无害的笑容。
那一刻,她似乎听到了妹妹血液地流动声,那血液里有母亲的一部分,那一刻,她真正觉得自己有了个妹妹。
她眼中流出泪水,她紧紧地抱住妹妹,万分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