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乐乾

1、第 1 章

　　拂去厚重的灰尘，逐渐显现出其原貌。经过岁月的渲染，微黄画布上的人儿变得不再青涩。

　　空荡荡的教堂，被一层浓郁的灰色笼罩，弥漫。

　　幽远的琴声传入耳中，轻轻掠过心尖。救赎。

　　她以一身香槟色束腰长裙出现在我眼前，深棕色卷发垂及肩头，握着雕花小折扇冲我盈盈一笑，为那颓丧浮华，追求华美、闲适的贵族时代带来一抹独有的清丽。

　　一遍遍在我耳边轻声呢喃。永不分离。

　　依旧无法摆脱嗜血的渴望，濒临毁灭人性的边缘。

　　摊手，香甜的血腥味从掌中飘来，眯眼，深深一嗅，满足。玻璃碎裂的声源，是她满脸惊恐的神情。无法隐藏的尖牙将我渐渐撕毁，对不起。

　　由火把组成的长龙在森林中穿行，激愤的“杀了他们！”在山谷中回荡。紧揪着我衬衣衣襟的颤抖小手显示出怀中人的不安，伴随着急促的喘息声，让人心有不忍。别怕，有我。嗯…我不怕。

　　你知道吗？我最怕的就是你离开我。我知道，这也是我最怕的事情。

　　拱形支柱下，透过十字架台后五彩玻璃的圣母像的光亮让我们的心趋于宁静。救赎。

　　你，不怕吗？

　　黑色礼服的苍白俊容露出一抹温和之笑，原来世人眼中，我该是怕的吗？

　　真美。她细细抚摸着柔软画布。就是你啊。可我，没有她这么美丽…

　　对不起，将你从高洁带往罪恶。那我便是你的救赎者。

　　将来我容颜衰老，你可不许嫌我。怎么会。他宠溺地轻点她的鼻尖。你将我也变为同类可好？她明眸灵动，满脸期盼地望着他。…如果你也成为我族一员，那你如何成为我的救赎者呢？

　　原谅我，不能将你带向毁灭。

　　如果我的血可以换来你的救赎，请不要有丝毫自责和愧疚。倒在血泊中的她如是说。尸堆成山的背景下，她犹如腐朽枯木中的带血白玫瑰，尽管惨白，依旧绝美。竭力遏止体内汹涌的冲动，狠狠向腹部插入一段木棍，血泪滴下，与她的鲜血混合，融入其中。让我救你。

　　思念，长达几个世纪之久，未曾减少分毫，反倒越积越多。藏在十字架后的画布依旧存在，只是略微改变了底色，但这并不影响你的美丽。轻抚画中人的脸颊，过往的记忆随之而来，越发清晰，是我的救赎之路将到尽头了吗？对不起，让你孤单了那么久。

　　教堂中央的三角钢琴弹奏出庄严之音，教徒们陆续而来，“圣洁”之光环绕着他们，驱散了原本的灰霾。

　　当年的仇恨随着记忆慢慢磨去，并非是那些宗教徒的尸体。是你。

　　我的救赎者，你成功了...

　　原来，救赎，只在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