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零一天》末满

10、第九章

　　日子大多都是平淡的，楚然在二月的时候起程回国了，要在那里呆近半年，楚苒苒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缠着岳不凡，还是一样喜欢和郑玲争吵。而岳不凡还是像以前一样忙，一样贪吃。
　　“郑玲，今天我想吃芙蓉蛋还有小炒孜然牛肉。”难得的周末，岳不凡希望能大快朵颐，“我陪你去买菜。”
　　说了半天没听见有回应，他好奇地上楼，却发现郑玲像个虾球一样缩在床上，“郑玲，你怎么了？”
　　“没事，只……只是肚子、有点痛。”郑玲艰难地笑笑，想让岳不凡不那么担心，殊不知她笑起来脸色苍白，隐约可以看见几颗冷汗，让她看起来就像得了重症。
　　“没事？脸都白成这样了还说没事，走，我带你去医院。”岳不凡担心地皱起眉，拉扯着她想带她去医院。
　　郑玲把手收回来，她好不容易找了个不太痛的姿势，他一扯就更痛了，“没事的，睡一下就好了的。”
　　她的样子好象更痛了，岳不凡的眉头都快打结，“不行，有病就得去医院，万一有什么事怎么办。别任性了，快走。”
　　“不用了，没那么夸张的。”郑玲这样被他拉来拉去，头都晕了。
　　“你又不是医生怎么知道没事。”岳不凡作势要把她拉起来。
　　“我真的没事啊！我只是痛经啦！”郑玲有气无力地吐出这句话。
　　痛、痛经？岳不凡的脸倏的通红，咽了口口水，不放心地确认，“你确、确定真……真的只是、只是痛经？”最后两个字说得特别小声，仿佛旁边还有别人一样。
　　郑玲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趴在枕头上胡乱地点了个头，抱着肚子继续睡了。岳不凡捧着红彤彤的脸下楼。
　　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见楼下传来一声岳不凡凄惨的叫声。
　　“怎么回事？”郑玲勉强坐起身来。
　　“没、没事，你继续躺着。”连声音都在颤抖。
　　“真的没事？”郑玲虽然很像下去看看，但肚子实在太痛了让她根本不想动。
　　“你走开啊！Fuck out!”岳不凡明显受到剧烈的刺激，中英文混杂的尖叫。
　　“到底怎么回事了？”没办法，郑玲只有捧着肚子下楼，岳不凡见她出来连忙又把她推回去，“你乖乖躺着，别乱走。”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脸都白了。”郑玲坐在床上不放心地看着他。
　　“没、没什么，我只、只是在厨房……”想到那可怕的东西，岳不凡的嘴角有些抽搐，“看、看见……老鼠。”
　　“老鼠？”郑玲愣了一下，随即大笑出声，“哈哈哈哈！我想起来了，你最怕老鼠……我忘了告诉你，最近厨房闹老鼠……对了，你跑到厨房干吗？……噢，你是不是饿了？我给你做点吃的。”
　　“你就别管了，好好躺着吧。”岳不凡把她压回床上又咚咚地下楼了。
　　原来他中英文地乱叫是不确定那个耗子能不能听懂中文啊！
　　没过多久郑玲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鸡汤香味，中间还夹杂着淡淡的中药味。没多久就看见岳不凡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走进来端到她跟前。
　　“这是……”郑玲诧异地看着鲜美的鸡汤。
　　“我问了街口中国餐厅的老板娘，她说往鸡汤里加点当归、芍药的可以治……经痛。我记得你的百宝箱里好像有这些中药，我就……”岳不凡越说越不自然，不停地搅拌碗里汤。
　　“所以你就在下面乒乒乓乓地‘帮我’炮烫？”郑玲有些好笑地看着岳不凡，还特意加重“帮我”两个字。
　　“……别说了，喝汤吧，都凉了，我熬了两个多钟头。”岳不凡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汤推到郑玲面前，见她喝了口紧张地问，“好喝吗？”
　　“嗯，好喝。”郑玲满足地用力点头，一口接一口地喝。
　　听到郑玲的肯定岳不凡的神经总算松了下来，“好喝就多喝点，我问老板娘要了点红枣，你多吃点，她说这个补血的。”
　　“呵……”郑玲瞧了一眼岳不凡鸡婆的样子不由的笑出声。
　　“你笑什么？”岳不凡不解地看着郑玲。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穿我的围裙很好看，呵呵……”郑玲实在忍不住了，岳不凡高大的身材穿着她红格子的小围裙，样子就像是电影里穿着红肚兜儿的低能儿。
　　岳不凡低头一看，脸立即又红了起来，在郑玲的笑声中手忙脚乱地脱掉围裙，“别笑了，快、快喝吧！”
　　喝完岳不凡平生熬的第一份汤，郑玲的确觉得肚子舒服多了，“好了，也不早了，我下去给你做饭去。”
　　岳不凡见郑玲起身紧张地把她压回床上，“你别动了，今天你别做饭了，我去叫外卖。”
　　郑玲微笑地说，“没关系，我已经好多了，我可不希望你这个房东因为我没付房租而要我卷铺盖走人。”郑玲执意要下楼。
　　岳不凡紧张地尾随其后，“郑、郑玲，还是不用了，今天我们就出去吃吧！”
　　“不用了，我记得冰箱里还有点菜，我就做芙蓉蛋和孜然牛肉，再把昨天剩的辣子鸡热一下怎么样？”郑玲一边说一边套上围裙。
　　“郑玲，你别进去！”到厨房门口时岳不凡一把拦在郑玲前面，表情僵硬。
　　“怎么了？”郑玲皱起眉，他怎么怪怪的。
　　“里面……有老鼠。”岳不凡左顾右盼的，神情极其不自然。
　　“哦，老鼠啊，没关系的，我不怕。”郑玲不由分说地推开岳不凡，径直走进厨房，“这个老鼠其实也没那么恶劣，这么久我——”
　　站在门口的岳不凡当然知道郑玲的话为什么戛然而止，老实的交代，“里面……可能比有老鼠还糟点。”
　　郑玲瞪着眼前破败的景象说不出话来，冰箱的门大打开，她的一些菜掉落在地上，砧板和刀丢在池子里，调味料撒满流理台，灶台上有些油腻腻的汤汁，垃圾筐里还有几个摔坏的碗。
　　郑玲咽了口口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就是那碗汤的代价。”
　　岳不凡指了指灶上的汤锅，“还有半盅。”
　　“好。”郑玲有气无力地点点头，认命地开始收拾。
　　岳不凡连忙殷勤地帮忙，小心翼翼地问，“郑玲，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不会让我吃一个月的黄瓜吧？”
　　“你想吃？”
　　“不不不不、不是——”想到黄瓜的味道他就想反胃。
　　“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难为你了。”郑玲真挚地看着岳不凡，“我很庆幸，能遇见你。”能爱上你。郑玲把后面的那句话留在心里。
　　看着郑玲忙碌的小身影，一丝纯粹的笑容浮上岳不凡的眼底。
　　真正该庆幸的应该是他吧。
　　*** *** ***
　　刚刚洗完澡的岳不凡一边擦头发一边和在地球那一头的楚然聊电话，“你们现在那边是中午了吧。”
　　（已经差不多十二点了。）
　　“在那边怎么样，公司怎么样？”
　　（已经进正轨了，人都找得差不多了。）
　　“设计师呢？”这才是他关心的重点。
　　（都找得差不多了，我大部分是启用新人。）楚然突然神秘地笑笑，（知道我们的首席设计师是谁吗？）
　　“是谁？”岳不凡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其实他一点都不担心，他绝对相信楚然的眼光。
　　（林瑞希。）楚然吐出三个字。
　　“林瑞希……林瑞希？！”岳不凡惊叫出声，他想起来了，林瑞希就是和郑玲非常要好的那个女同学，她好象是从“鲁美”毕业的。
　　（你可别乱想啊，我可是用人唯贤。我看过她的设计稿，非常有见地，我是在招人的时候遇见她的，她是应聘者之一。我非常欣赏她的风格，首席设计师非她莫属。）楚然说得头头是道。
　　“你有私心。”岳不凡一语道破，不留情面。
　　（呵呵……）楚然但笑不答，（对了，我妹妹你帮我多照顾一下，最近我打电话给她的医生，听说她最近身体不怎么稳定，我很担心。）
　　“我知道，我会照顾她的。”楚苒苒有轻型地中海贫血，虽不严重但还是需要人照料。对于楚苒苒岳不凡早就把她当作一个任性的妹妹来疼爱。
　　（好的，这我就放心了。郑玲呢？毕业了吧？）
　　“嗯，学分已经修满了，上个月我还去参加了她的毕业典礼，已经领到毕业证了。可能年底和我一起回国。”岳不凡没有发觉他的脸上漾满平和的笑容。
　　（哟，一起回国哦！像两夫妻一样！）楚然阴阳怪气地叫，微微拉开电话准备接受那头气急败坏的嘶吼，可话筒里只传来岳不凡低低的笑声，（咦？你怎么啦？）平时他不是只要一听到类似的话就会气得发飙吗？今天怎么了，转性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你说的话……也不全错。”
　　（也不全错……喂，你该不会……）
　　“不早了，我不和你聊了。”岳不凡当机立断地收了线，有效的遏止了楚然的聒噪。
　　像两夫妻一样。其实也不错啊！
　　刚刚挂下的电话有叮叮作响，岳不凡微笑地接起电话，“Holle?”
　　（凡，是我。）
　　“苒苒？”
　　*** *** ***
　　“人家叫的是你，我跟过去像什么话。”郑玲坐在车上不满地嘟囔。
　　“反正你放假闲在家里也没事做，干脆一起去。——系好安全带。”岳不凡熟练地发动车子。
　　郑玲不情愿地系上安全带，“她又没叫我，平时她来我们这里就给我脸色我脸色看了，现在到她的地盘，她不是要用鼻孔看人！”
　　“别这么说，苒苒只是有一点任性罢了，她其实还是个很可爱的小孩。”岳不凡淡淡地微笑。
　　郑玲不爽地看着他的笑容，恨不能把它扯掉，“我不想去了，我要下车！”
　　“别闹别扭了，都快到了，你自己懂回去吗？”岳不凡好笑地看着噘着嘴的郑玲，“好了，你已经没有机会后悔了，已经到了。”
　　郑玲看着眼前的房子惊讶得有点说不出话，她当然知道楚然的父亲很有钱，也知道他们家的房子一定是豪宅，只是……这也太夸张了吧！郑玲低声问旁边的岳不凡，“阿凡，我们是不是到了苏州园林了？”
　　真的哎，亭台轩榭，小桥流水，廊腰曼回。假山、松柏、方竹……就连他们现在走的都是鹅卵石铺的小路。郑玲低头看了看身上的T恤和牛仔裤才确定自己没有在古代。
　　岳不凡摁响门铃，叮咚——郑玲摇了摇头，这样古典的房子配门铃实在是太失败了，应该是有个门房老人，穿着古装对他们拱手作揖说“我去向老爷通报一声”。
　　里面传来噔噔的声音，侧拉式的门豁地打开，“凡！”楚苒苒俏丽的小脸上写满兴奋。
　　“苒苒。”岳不凡微笑地摸了摸楚苒苒的头，走了进去。
　　楚苒苒瞟了眼岳不凡身后的郑玲，“你怎么来了，我又没请你。”
　　郑玲刚想反驳就被身旁的岳不凡扯了扯，不情愿地压下满胸怒火，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哟，是楚大小姐啊，幸会幸会！”郑玲双手抱拳作揖，又作恍然大悟状，“啊，不对，应该是这样。”把双手放在身侧，微屈膝福身，“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岳不凡低笑出声，楚苒苒则被气得浑身发抖，“你、你……”
　　“哎呀，楚小姐怎么没穿古装啊？”郑玲掩嘴怪叫。
　　“好了，少说两句吧，快进去了。”岳不凡打断郑玲，径自地拉她进去。
　　楚苒苒插到两人中间，挤开郑玲甜蜜地挽着岳不凡，“凡，你知道吗，因为你今天要来，我特地让我爸妈推掉所有的事情留在家里。”
　　“真的吗，我这么有面子啊！”
　　看着两人甜蜜的背影，郑玲气得把拳头握得咯咯响。这个死小孩……阿凡说了，不同她计较，不同她计较。
　　走过回廊，他们来到楚家的客厅，一个穿着家居服的中年男子和一个雍容的贵妇优雅地坐在红木沙发上品茶。
　　“伯父、伯母。”岳不凡礼貌地打招呼。
　　“不凡啊，来啦，快坐！”雍容的妇人殷勤地招呼。
　　“这位是……”楚震邦看着岳不凡身旁的郑玲问。
　　“哦，这是我的朋友郑玲，今天我看她也有空便自作主张地也请她来了，伯父不会不高兴吧？”岳不凡试探地看着楚震邦。
　　“呵呵，怎么会呢？过门都是客嘛，更何况是不凡的朋友。”楚震邦虚伪地笑笑，站起身来对郑玲伸出右手，“你好，我是楚然的爸爸，你可以和不凡一样叫我伯父。听说你和不凡还有楚然高中时是同学？”
　　“是的，伯父。今天打搅您了。”郑玲礼貌地和楚震邦握手。
　　“夫人，可以上菜了吗？”一名男子恭敬地对吴姿芸说。
　　吴姿芸微微颔首，微笑地对众人说，“好了，菜已经做好了，大家上桌吧。听说郑小姐对中国菜很有研究，不知道习不习惯用西餐。”
　　郑玲微笑地应付。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来美国也有一年了，居然还怀疑她会不会用西餐，她看他们才是奇怪，房子装修得古色古香却崇尚西餐，都是banana，外黄内白的家伙。
　　郑玲坐在岳不凡旁边的位子上，把餐巾往回叠了三分之一，优雅铺在大腿上，岳不凡满意地笑笑，想不到这个平时大大咧咧的丫头也知悉西餐礼仪啊。
　　“凡，我哥什么时候回来。”楚苒苒首先说开话题。
　　“快了，这批货完成后就回来了，可能还有半个月吧。”岳不凡微笑道，“我昨天还和你哥哥通了电话，他让我督促你乖乖看医生。”
　　“哪有那么严重……”楚苒苒不满地嘟囔。
　　“呵呵，有不凡这么关心苒苒我们就放心了。”吴姿芸优雅地微笑。
　　“应该的。”岳不凡礼貌地颔首。
　　“如果能一直这么照顾苒苒就好了。”楚震邦话中有话地暗示。
　　啪，郑玲的叉子掉在餐盘上。他这话什么意思？要岳不凡娶他女儿吗？
　　“我当然会一直照顾苒苒，不管过多久她都是我的小妹妹啊。”岳不凡避重就轻地答道。
　　答得好！郑玲在心里为岳不凡叫好。楚氏夫妇尴尬地对视一眼，吴姿芸微笑地问，“不凡来旧金山这么久都没有女朋友，没想过交一个女朋友。”
　　“女朋友还是等明年回桂林以后再找好了。”岳不凡优雅地吃了口鹅肝。
　　郑玲含笑地吃完主菜，呵呵，这西餐也不错。
　　楚苒苒的表情一僵，抿了口红酒掩饰自己的不满。
　　“其实这里也有很多好女孩啊，像我们苒苒就是个好女孩啊。”吴姿芸连忙推出女儿。
　　“妈妈！”楚苒苒娇嗔地瞪了母亲一眼，脸上荡起红晕。
　　虚伪！郑玲撇了撇嘴在心里冷嗤。
　　“是啊，苒苒的确是个好女孩。”岳不凡说得理所应当，没有丝毫暧昧。
　　楚震邦挫败地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女儿非常喜欢岳不凡，他也想利用女儿和岳不凡交往来留住这个人才。可现在看来岳不凡似乎对他的女儿真的只有单纯的兄妹情谊。唉，要是他的那个儿子能争气一点，不和他对着干他哪用想方设法地留下岳不凡啊。
　　“我用完了，谢谢。”岳不凡放下刀叉，优雅得抹了抹嘴。
　　“我也用完了，谢谢您的款待。”用完最后一盘水果后郑玲也放下了刀叉。
　　“既然这样那我们先告辞了，公司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回去做，我们还是先回去了。”岳不凡站起身，郑玲也迫不及待地起立，“打扰了！”
　　“怎么这么急呢？再坐一下啊！”楚震邦礼貌地留人。
　　“不用了，有几份提案明天一定要赶出来，楚然那边等着要呢。”岳不凡婉言谢绝，“我们告辞了。”说罢便拉着郑玲离开。
　　坐在车上，岳不凡吁了口气，看了眼身旁气呼呼的郑玲问，“怎么了，一直都不说话。”
　　“我说什么，我和他们又不熟。”用力地把小脑袋撇开证明她现在很不爽。
　　“我看你还是对苒苒还是有成见，她没你想象得那么糟糕。”岳不凡叹了口气。
　　苒苒、苒苒，看他叫得多亲密，郑玲危险地眯起双眼，“她好，干脆你把她娶回来当老婆算了！”
　　噗！岳不凡笑出声，好浓的酸味。含着笑意岳不凡安抚道，“不会的，苒苒还那么小，我怎么会娶她呢？”
　　“哦，你的意思就是要等她长大了你就娶她了？你这个老牛吃嫩草的东西！”郑玲毫不留情地用力戳岳不凡的胸膛。
　　“痛的！”岳不凡吃痛得拍开郑玲的手，偷瞟了一眼郑玲，看来这丫头真的生气了，连忙转移话题，“郑玲，回去做消夜给我吃好不好，西餐根本都吃不饱，我现在都是饿的。”
　　斜睨了他一眼，郑玲近乎咬牙切齿地说，“消夜？哼，你等着吃一个星期的黄瓜吧！”
　　“不要啊！”华灯初上时岳不凡的车中传来一声惨叫。
　　*** *** ***
　　把书桌上的台历翻过一页，8月30日，郑玲皱了皱，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这个小动作。
　　拿起桌上的钥匙准备出去买菜，今天中午做什么呢？天气热了，就做个醋炒土豆丝，凉拌菜椒，二十个煎饺再来一盅墨鱼稀饭。做好了给岳不凡送去。
　　打定主意后刚准备出门就听见有人摁门铃。
　　“楚苒苒？”看见来人郑玲不由得皱了皱眉，“阿凡上班了，你要找他就去‘楚式’或者等晚上七点半以后。”
　　不理会郑玲的逐客令，楚苒苒冷冷地开口，“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她和她有什么好说。
　　“不请我进去？”
　　郑玲不置可否地欠开身。楚苒苒如入自家厨房似的走进客厅，大模大样地坐在沙发上用倨傲的眼神打量着郑玲。
　　“不知道大小姐有何指教啊？”郑玲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这个高傲的丫头。
　　“我喜欢凡！”楚苒苒昂着小脑袋字正腔圆地对郑玲说。
　　郑玲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出声，“我又不是他妈，和我提亲没用的。”
　　郑玲嬉笑的态度让楚苒苒非常生气，“我是让你赶快离开凡，我不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影响我俩的关系。”
　　“我的确是要走，但不是现在，到了年底我会和阿凡一起回去，到时你求我我也不会留下的。”郑玲悠闲地欣赏着自己的指甲，完全不理会楚苒苒的怒火。
　　“你……”葱白的手指颤抖地指着郑玲。
　　“我真是奇怪，难道旧金山的电视台也常常演一些无聊的八点档的连续剧吗？你从哪学到那些台湾连续剧里的古老桥段，跑到情敌家里插腰骂街的。果然是小孩，幼稚。”郑玲故意作出一副不解的样子，不屑地看着火冒三丈的楚苒苒。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明明都读完书了还死赖着凡，一个女孩子死赖在别人家里住还自恃是女主人，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女人。”楚苒苒大声地叫嚣。
　　“我警告你最好收回你刚才的话，小心我告你诽谤！”郑玲的脸阴了下来，她生气了！
　　“你告我？好笑，你有什么资格告我，你又不是美国公民，我要是告你人生伤害你就会被遣送回国。对哦，这个办法不错，我想试试，这样你就不会碍我的眼了！”楚苒苒笑得嚣张。
　　郑玲突然觉得她那张细致漂亮的脸变得狰狞且丑陋，郑玲厌恶地看着她，“难怪，岳不凡来这都快两年了都只是把你当妹妹。不过要是他知道原来哪个看上去天真可爱的楚苒苒其实是个奇丑无比的妒妇，我看他连妹妹都不想让你当了吧。”
　　郑玲不屑的语气让楚苒苒非常窝火，站起身踱到郑玲身旁，“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郑玲瞥了她一眼，勾了勾嘴角，冷哼，“幼稚的小孩。”
　　楚苒苒气急抬起手狠狠朝郑玲挥去，郑玲早就料到这个简单的小孩会这么做，一把掐住楚苒苒的手腕，“我告诉你，我郑玲不是你能欺负，别以为谁都会宠着你，我现在就教你个成语——以牙还牙！”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楚苒苒的脸上，楚苒苒打了个踉跄，退了几步突然倒在地上。
　　“少装死！”郑玲用脚尖推了推躺在地上的楚苒苒。别以为她不知道，虽然那一巴掌打得响，但力道并不大，也许有些痛却不至于像她这样躺在地上上装死，“起来。我没空和你耗。”
　　“郑玲，我的文件放在桌子上，帮我拿一下。”这时岳不凡突然回来，走进客厅就看见这一幕，连忙跑过去扶起昏倒的楚苒苒，“她怎么了？”突然发现楚苒苒的左颊红得异常，岳不凡瞪视着郑玲，“你打了她？”
　　“是她先动手……”郑玲嗫嚅。
　　“该死的，她只是个孩子，你和他计较什么！”岳不凡把楚苒苒抱起往外面走，“你知不知道她有贫血！”
　　“我不知道……”郑玲紧张地跟在岳不凡身后。
　　岳不凡小心翼翼地把楚苒苒放进车里，用一种失望的眼神看着抓着门沿的郑玲，“我以为你会把握分寸的，想不到你竟然这么鸡肠小肚，我看错你了！”说罢用力关上车门，扬尘而去。
　　我看错你了！
　　脑海里反复回荡着这句话，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压得喘不过气。跌跌荡荡地踱回客厅，颓然地倒坐在沙发上，双眼无神地看着空气中的某个点。
　　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给楚苒苒一点颜色看看，她不知道楚苒苒有贫血，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可他根本不听她解释，就算同他说了又怎样，他一样会认为她是个小器的女人，他不会了解她身在异乡的感觉，不会了解寄人篱下时被人指着鼻子骂的痛苦，不会知道他的信任对她有多重要，因为对他来说，他的这个小妹妹远比她重要。
　　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楚苒苒说的那样，她取笑楚苒苒，其实她更悲哀，至少楚苒苒还拥有岳不凡亲人般的关爱，而她，只是一个可以帮他做饭的房客而已。
　　原来她努力了那么久却没有一点回报。
　　眼泪划过脸颊，她却没有一点知觉。木然地接起响了许久的电话，“Hallo？”
　　（郑玲啊，我是楚然啊，不凡在吗？我刚刚打电话到公司，说他回来拿东西。我现在在机场，你让他来接我一下，我有事和他说。）
　　“他现在在医院，他送楚苒苒上医院……”
　　（医院？为什么苒苒会在……）她不知道楚然后面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挂上了电话。
　　她好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