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溟界》楚寒衣青

20、第十九章 烟消云散

　　“……被人开启过。”收回了手，风离轻叹一声，“有人比我们早一步。”虽然不可置信，但看来真是……微微皱眉，风离在心底沉思。
　　“应该就在不远处吧，以这么微弱的波动，正常来说，那人的实力怎么也走不到这里。”轻轻一笑，风离看着风惘，说，“风皇，我听说，狨之一族，是以精神力的强大而闻名？想不到，千年之后居然还能有幸看到这神乎奇迹的一幕。”
　　“你的意思……”侧过脸，风惘看着风离，眼神里有一抹不易查觉的厌恶和憎恨。
　　“刚才空气中那丝奇异的波动，应该就是外面那具枯骨残留下来的残念。那道残念，夺了刚才进来的人的身体，不过运气不怎么好就是了，那人的实力实在……”微微笑着，风离一行人继续往里走。

　　“不，运气不错……”突然，看着前面，风惘面上浮现一丝奇异的神色。而一旁的曜晔，几乎也在同一时间变得脸色铁青。
　　循声回过了头，冷淡的瞥了一眼身后的人，‘楚若离’没有搭理的意思，继续将手按在一堵厚实的，雕满了荆棘花纹的墙上。
　　“若离？”而一旁的风离，在看见楚若离后，不由失声叫道。
　　天……居然是若离？我……我要怎么跟青煈交代？在看见楚若离的那一刹那，这是风离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

　　“这个孩子叫若离？”转过头，‘楚若离’微一挑眉，说，“放心，等事情办完了，我就把他的身体还给你们。”
　　“阁下是谁？为什么选了他的身体？”看着楚若离，曜晔缓缓开口，神色还是和往日一样平静。只是那对金色的眼眸深处，却潜藏着冷然和一分焦躁。
　　“不是我选择他，只是因为，他是千年来唯一出现在的人。”扫了一眼曜晔他们，‘楚若离’顿了顿，说，“现在不是了。”
　　……真想杀了他们，如果这个身体不是这么弱的话。微微垂下眼，掩去了眼中那抹狠厉，‘楚若离’开口：
　　“我不会阻挠你们找东西，同样的，你们也不要妨碍我的事。”

　　“月白石在不在这里？”一直静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那个有着一头火红色头发的赤焱突然开口，极其直接的问。
　　月白石……狨之一族灭亡的原因……
　　“……你们果然是在找那个东西……”垂下头，‘楚若离’的声音很平静，却隐隐透着一股极深的憎怨。
　　“不过是……一个石头罢了。”看着脚下随处散落的枯骨，‘楚若离’喃喃着说。
　　“它确实不过是一个石头。”笑吟吟的，风惘接口，“只不过，这区区的一个石头，想来是比你们这狨之一族重要得多吧？否则……你们怎么会灭族呢？”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风惘用轻松的语气，毫不留情的说出最恶毒的话。
　　“你、该、死。”听到了风惘的话，‘楚若离’的眼睛在瞬间变得深红，迅雷不及掩耳的瞬移到了风惘旁边，‘楚若离’五指化勾，朝着风惘脖子划去。
　　但，在‘楚若离’突然变长的锐利指甲碰到风惘前，他的手就被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的曜晔挡了下来。
　　“让开！”低低的吼了一声，如野兽的嘶吼一般，‘楚若离’手腕一转，直接向曜晔的胸口划去，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手指接近曜晔胸口时，自得到后就一项行动自如的手，突然僵硬得无法再动一下。

　　中了法术！？这是‘楚若离’的第一个念头，但很快，他就意识到周围空气中并没有施法后的波动——而曜晔，也是微带惊讶的看着他的手。
　　“他……怎么可能还有意识？”想到了那最不可能的可能，‘楚若离’的脸色顿时布满了惊讶。
　　意识？看着僵在了曜晔面前，慢慢恢复原状的手，风离的心思极快的转动着。狨之一族的精神力几乎堪称五界之最，能逃过他们控制的人少之又少，那……是因为只是魂的原因？不，只怕是连魂都不剩的执念……可是，就算如此，也不应该……看了一眼银发银眼的楚若离，风离微微皱起了眉。

　　“有人来了。”一个没有上下起伏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用毫无焦距的墨瞳看着黑漆漆的周围，墨曦缓缓的说。
　　听到了这句话，‘楚若离’顿时冷静了下来。收回无法在进一步的手，他看着无声无息慢慢上升的墙，眼里突然浮现了几丝痛苦。
　　“是谁？”察觉到了突然变得阴冷的周围，风离轻声自语。

　　“伊芙雅公主，”看着自开启的地方慢慢延伸出来的黑暗，‘楚若离’淡淡的说，“狨之一族最后的公主，被活生生困死的公主。”
　　“困死？”风离一怔，还待继续问下去，却不妨听到了自空中传来的声音。

　　‘该死……’
　　‘闯进来……该死……’
　　‘你们……打算夺走月白……该死……’
　　‘所有进来的人……都该死……都该死……’
　　干涩，单调的话一再重复着，空气中阴冷的感觉，也随之而增，直到那堵墙完全开启，露出了一道比黑暗更黑的入口为止。

　　“伊芙雅……”用轻得听不见的声音呢喃着，‘楚若离’一步一步走向如同黑暗的深渊一般的入口。
　　千年的时间……太长了么？对不起，留你独自一个人……对不起，伊芙雅，原谅我……看着慢慢被暗吞噬的身体，‘楚若离’缓缓握紧了拳，眼神里闪烁着深深的哀凄，和一抹绝望。
　　————
　　踏进了幽暗的入口，眼前豁然开朗，整个地方，都用透明的巨大方石围砌，石头之下，是涓涓的水流。石头表面，也雕刻了各种各样的图案。两侧的石头上，雕刻了人身鱼尾的人鱼，他们有的抬起头，望着上方的天空，有的三两成群相互嬉戏，更多的则是聚在一起，神色庄重的聆听着什么。而正对着入口的那一面，则雕刻了一朵巨大的莲花。在透明石头下的流水，让莲花上的每一片花瓣看上去都仿佛是在迎着风轻颤着。莲花中间，镶了九颗白色的石头。柔和的白光点亮了水蓝色的莲花，让那朵盛开得正艳的莲花染上了无可言谕的优雅和高贵。
　　莲花下面，是一张用冰晶做成的王座。王座上，则坐着一个上半身为人，下半身却是鱼尾的生物。

　　“伊芙雅……公主。”看着坐在王座上淡金色长发，头戴王冠，出尘绝美的女子。‘楚若离’喃喃着，一步一步的，仿佛带着朝圣般崇敬的心情向女子走去。

　　看着楚若离朝自己走来，伊芙雅缓缓张开淡粉色，如最娇柔的樱花花瓣一般的唇瓣。
　　‘滚出去……’和周围的美景一点也不搭调的阴冷干涩的声音再次想起。但在场却没有一个人在意——相交于所谓的最后一个‘狨之一族’的族人，他们更在乎的是镶在莲花中间的白色石头——那正是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月白石。

　　紧紧的盯着那几颗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月白石，半响风惘才用叹息的语气说：“月白石……就是这么几颗小小的东西撑起了整个幽冥界……这么巨大的能量，只怕今天合我们几人之力，也未必拿的下来。”
　　“此处的地脉已经干涸了，就是真拿不下来也要拿。”一旁的赤焱淡淡的接口。
　　瞅了赤焱一阵，风惘才笑道：“事关整个幽冥界，我自然会竭尽全力。”
　　竭尽全力？就怕你也只不过把这件关系到幽冥界存续的事情当游戏。在心底轻轻哼了一声，赤焱把目光移向那些闪烁着迷人光芒的月白石。

　　“王？”而另一边，见曜晔收回了盯着月白石的视线后，风离低声轻唤。
　　“不是。”抿着唇，曜晔的神色有了一丝疲惫。缓缓摊开手掌，低下头，曜晔看着手心里闪烁着星辰光芒的碎片，心里突然泛起了一阵无力。
　　快两百年了……可是，直到现在，我却连半点线索也没有……究竟，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我的……孩子。

　　姑且不说那几个人的心思，这边的‘楚若离’已经来到了伊芙雅的跟前。
　　“您……还记得我么？公主。”单膝跪在伊芙雅面前，‘楚若离’低低的询问。
　　‘滚……’机械的张着口，伊芙雅秋水一般的眸子此刻一片空洞。
　　“公主……雅，伊芙雅……”看着伊芙雅的样子‘楚若离’终于忍不住潸然泪下，一直极力克制的身子也不由得轻颤起来。
　　‘滚……洌……’看着‘楚若离’的样子，伊芙雅眼中似乎闪过了一道亮光，僵硬的伸出手，伊芙雅似乎想碰触眼前的人。
　　“原谅我……”猛的抱住了伊芙雅，洌低垂着头，喃喃着说。
　　‘呀……啊……’剧烈的痛楚在被抱住的下一瞬间传来，伊芙雅的神色从迷茫渐渐变为愤怒和疯狂。
　　‘啊啊啊啊啊——’尖锐的叫声划破了短暂的平静，伊芙雅姣好的面容扭曲着，用力拔出了刺在自己胸口的匕首。随着匕首的拔出，大量金色的血液喷洒出来，溅在了伊芙雅和楚若离的身上。

　　“什……”刚刚从沉睡中清醒，楚若离就看见了自己眼前状若疯狂的伊芙雅。
　　呆滞的看了伊芙雅的尾巴几秒，楚若离不自觉的喃喃着：“……原来人鱼的血液是金色的……”
　　‘死，死……全部都该死……’如九幽之下传来的呢喃在空中飘荡。与之相随的，是整个空间剧烈的颤抖和到了楚若离面前的匕首。
　　眼睁睁的看着匕首朝自己刺来，在楚若离脑袋还没有反应过来前，他的身子就自动的在自己身前布下了一道又一道防御的屏障。
　　但，楚若离的实力如何能和千年前曾盛极一时的狨之一族比？
　　几乎没有起到半点阻隔的作用，刚才刺进伊芙雅体内的匕首就到了楚若离面前。千钧一发之际，一直缩小了身子，缠绕在楚若离手上的黑蛇变成原形，挡在了楚若离面前。而楚若离，也被同一时刻赶来的曜晔护在了怀里。

　　一连在伊芙雅周围布下了数十道屏障，曜晔把楚若离和那头黑蛇都丢给了站在底下的风离，神色凝重的看着屏障中不停挣扎的伊芙雅。

　　“起！”而另一边，早在洌把匕首刺进伊芙雅体内，伊芙雅开始疯狂时，风惘，墨曦，赤焱就瞬移到伊芙雅后面的石壁前，开始拿取月白石。
　　将手掌放在石壁上，三人的身上分别出现了青色、黑色、红色的烟雾。像是分配好了一般，三种不同颜色的烟雾慢慢的向九颗墙壁上的月白石靠近。每靠近一分，月白石所散发出来的白光就微弱一分，像是角逐一般，三色的烟雾一寸一寸，缓慢却坚定的吞噬着白光。

　　“这……”看着眼前混乱的景象，楚若离的眼里，慢慢渗进了惊讶。而当他看见了那个熟悉却有陌生的身影时，他眼里的惊讶更是累积到了定点，禁不住低呼出口：
　　“墨曦！？”

　　墨曦？他认识三大天魔之一？楚若离的低呼，其实并不大声，尤其是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但在他身边，又素来细心的风离却注意到了。
　　这一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看着楚若离，风离心思急转，面上却不露半分神色。

　　“好了。”低哑的声音打断了风离的沉思，抬起头，只见莲心的白光已经彻底消失，而刚才神采奕奕的风惘脸和赤焱上则露出无法掩饰的疲惫。
　　见月白石已经拿到手，风离朝着曜晔王看去。在见到曜晔朝他微微点头后，风离不再迟疑，收回了支撑着四周的法术，带着楚若离瞬移出了地洞。

　　“轰隆隆——”几乎在风离撤去法术的一瞬间，周围的石块就坍塌下来，在瞬间掩埋了狨之一族的最后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