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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带我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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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
待身后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吴邪这才如梦初醒，循声转过头回望来人，视线便与这十年来令自己念念不忘的那双亘古黑眸对上。
在额前细碎刘海的遮挡下，眼前这双黑眸就如同深邃浩瀚的宇宙，让人永远都无法接近暗藏在里面的真相。但此刻，吴邪却看到有几分流转不定的异彩，自这双让人多看一眼便能深陷进去的黑眸溢出。痴痴凝视黑眸良久，他这才想起去打量它们的主人。
仍是白皙干净的一张俊朗面庞，历经十年世事变迁，竟找不到一丝岁月雕琢的痕迹，高挺的鼻梁在夕阳的余晖中投下一道分明阴影，薄唇也衬染上一层橘色暖光，一身整洁的休闲服饰让吴邪不禁产生错觉：他的一切，都宛若当年与自己分别时一样。
不过，很快吴邪就惊异地发现：他根本就是和十年前一样，甚至连一丁点儿的变化都没有，可这怎么可能？
吴邪不敢置信地缓缓站起身，来人也顺势收回手。但就在吴邪将要站定的那一刻，他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小步，结果脚下一空，眼看就要坠落山崖，不远处的三人已是惊出一身冷汗，纷纷作势就欲跑上前来营救。
千钧一发之际，吴邪只觉得自己的左臂猛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下一秒，那双深如古井的黑眸就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直至二人鼻尖蹭在一起方止。
二人极快地靠近后又迅速分开，待见吴邪没有了危险，不远处还没开跑的三人便同时松了口气，接着继续安分地站在原地充当观众的戏份。
此时，山崖边上的两个人正面对面站着，彼此相距不过咫尺。又无言对视片刻，吴邪才颤抖着抬起没被抓住的右手，去抚摸眼前这张在记忆中和梦中曾出现过无数次的脸。
当他微凉的指尖触碰上面前人同样微凉的脸颊时，这一刻，一切都静止了。吴邪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还能如此真切地触碰到这个人的脸。
“小哥，真的是你，你真的出来了？”吴邪手指在张起灵脸上轻轻摩挲，努力抑制着心中激动小声问道，生怕再大点声就会将眼前的这场“梦”给惊醒。
张起灵黑眸疼惜地看着变得小心翼翼的吴邪，抬手握住他抚在自己脸上的手，正欲开口，却见吴邪一下子就湿了眼眶，然后突然扑过来紧紧搂住自己的脖子，喜极而泣道：“小哥，是你，真的是你，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张起灵微怔一瞬，便也抬起双臂拥抱住吴邪。
“小哥，小哥……”吴邪不断在张起灵耳边小声呢喃，真的很怕这又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听着耳畔的声声殷切呼唤，张起灵黑眸露出一抹愧疚之色，抬手抚了抚吴邪的头发，便将头低埋进他颈窝，心疼地安慰道：“吴邪，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张起灵便发觉吴邪的身体突然开始猛烈颤抖，不多时，后颈处就传来一阵酥|痒之感。
他知道，那是吴邪流下的眼泪，滚烫，烫得人的心都好痛！
于是，张起灵只好加大手臂上的力度，将吴邪更紧地抱住。因为，除此之外，这一刻他竟觉得自己理屈词穷，不知该怎么去安慰怀中的人。
“呜呜呜呜……”
听见怀中人渐渐哭出声响，张起灵腾出一只手轻轻去拍打他的背，试图抚平他的悲伤。
这时，吴邪突然一把将张起灵推开，继而抡锤砸上他的肩头，歇斯底里控诉道：“张起灵你魂淡，你还我十年！还我十年呐！还我十年……”
闻言，张起灵心下一阵抽疼，黑眸满含歉疚地看着吴邪。
吴邪却似看不见张起灵眼中的心疼与愧疚，拳头依然鼓点般重重砸在他肩头，噙泪大声吼道：“小爷我都老了，你知不知道？都老了，已经三十八了……”
面对吴邪的声声怨怼，张起灵再不能让自己无动于衷，忽地一把将吴邪搂进怀里，低声在他耳畔一个劲儿地道歉，“对不起，吴邪……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说话间，一滴同样滚烫的泪也滑落在吴邪的后颈。
感觉到这一滴滚烫的温度，吴邪的身子顿时僵住，下一秒便重又将双臂箍上张起灵的脖颈，很紧很紧地回抱住他，“小哥，小哥……不要再走了，不要再离开我了……”
“嗯！”张起灵将下巴抵在吴邪肩头，重重点了点头。
接下来，二人就像缱绻的恋人一般，站在长白之巅紧紧拥抱。
吴邪手臂上的力度一直不敢松懈下来，生怕这场等待了十年的重逢真的只是一场梦，下一秒他的小哥便会又在自己面前消失。
而张起灵似是感应到吴邪的担忧，为了让他安心，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在完成这个迟了十年的拥抱，直想把怀中人的身体完全嵌进自己的灵魂方肯罢休。
吴邪也确实被张起灵这个过分紧实的拥抱给弄得疼出泪来，但更疼的地方，是心！
看着眼前这感人的一幕，小花脸上露出欣慰一笑，一旁的黑眼镜便不失时机地伸手揽过他的肩头，打算送他个深情一吻。
小花自是不会让他得逞，一弯手肘便将他抵出去老远，下手倒是不重，但黑眼镜却假装吃痛，捂着胸口滋哇乱叫，一脸你谋杀亲夫的表情。结果被小花斜睨了一眼，他又赶忙赔笑，上前两步，顺势又将不安分的手搂上小花的细腰，然后得意洋洋地带着“自家媳妇”往缝隙那边走去。
小花这次倒是没再反抗，但没走几步他就拉住黑眼镜停下，回头往胖子那边瞅了瞅，随即给黑眼镜递了个眼色，二人便调转步子往回走，直至来到胖子身后，小花二话不说，拽住他的后领就要往缝隙那边拖。
胖子十分不满小花的举动，肥硕地身躯在他手中灵活地扭拧两下便挣脱出来，不料却被黑眼镜适时逮住，他不满地又晃了几晃，才道：“放开放开……没看胖爷我正感动着呢嘛？你们看，看看这俩人，抱得那叫一个如胶似漆难舍难分情意绵绵……”
“你他妈的不回去做饭还打算杵在这儿看多久？是想当长白山的冰冻五花肉啊？”小花骂了一句，就反抄起胖子的一条胳膊，一旁的黑眼镜会意，便抄起胖子的另一条胳膊，跟他合力把胖子往缝隙那边拖。
胖子一边被二人拖着倒着走，一边道：“这小哥看来也是个性情中人啊，可怎么就舍得让我们天真等他这么多年？”
其他二人没听见似的继续拖着他往缝隙走，快要进去时，胖子努力往外挣了挣身子，将视线最后一次投向山崖边的二人，突然鼻子一酸，竟吧嗒出两滴泪来，“唉，花儿爷，瞎子……你们说说，他俩这对苦命的鸳鸯今后……”
不过，话还没说完，他便已被毫无同情心的二人给强行拖进缝隙。
夜幕降临，站在雪地里长久拥抱的二人才终于肯将彼此放开。
此刻，二人就宛若置身童话仙境一般，只见长白山巅的连绵雪峰在天的尽头与幽蓝的苍旻融合到一处，画面极其静谧安详；穹顶也已缀满繁星，远近明暗交相辉映。
“小哥，你出来了，这次该换我进去了吧？”终于相信张起灵是真的从青铜门出来的吴邪在冷静下来后，也相信了十年前张起灵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老九门互相轮替着守青铜门的话。
闻言，张起灵黑眸极快地闪烁一下，才朝吴邪摇了摇头。
“嗯？”吴邪不解。
“不用去守了！”张起灵看了看吴邪，十分肯定地道。
“啊？”吴邪怀疑自己听错。
“已经，没有意义了！”沉默一瞬，张起灵将视线从吴邪身上移开，转而看向远处的三圣雪山，略微踌躇一下道。
“为什么？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张起灵的话让吴邪感到不安，遂他就一把抓住张起灵的胳膊，急切问道。
“因为……”张起灵收回视线，黑眸温柔地凝视着吴邪，“从我离开青铜门的那一刻起，此生，你就是我的意义！”
“什、什么？”这一瞬，吴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辈子，我愿像家人一样永远守护在你身边！”张起灵郑重承诺道，同时嘴角勾起一弯浅笑，声音也更加温柔，“吴邪……”
“带我回家！”
多么熟悉的一句话，张起灵只刚一说出口，吴邪就立马把对青铜门的各种好奇与不解统统放下，静立在原地隐忍片刻，便再控制不住压抑了十年的情绪，先是脸上露出一抹苦笑，然后就上前将张起灵抱住，开始放声痛哭，仿佛要把这些年心里的所有委屈都用这种方式宣泄出来。
“对不起，吴邪……”张起灵轻叹一声抱住吴邪，“我愿用此后的余生向你赔罪，求你别再用你的眼泪来惩罚我了，好吗？”
过了一会儿，吴邪将张起灵放开了些，双手伏在他的肩上，抽抽搭搭地问道：“你真的愿意以后都陪在我身边吗？”
张起灵点点头，抬起手替他拭泪，“此生，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带我回家吧，吴邪！”
看着张起灵一脸认真地对自己说道，吴邪终于破涕为笑，忍不住又上前抱住他，“嗯！”
“咦？小哥，你身上什么味道，这么好闻？”这时，吴邪才发现张起灵身上的异状，便在他颈间来回嗅了嗅问。
“喜欢？”张起灵思索一瞬，回问道。
“嗯！”吴邪点头笑道。
“嗨嗨嗨，我说你俩还有完没完？胖爷儿我饭都做好老半天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啊，没看见天都黑了吗？俩大老爷们好意思让这么多星星来看你们秀恩爱啊？你们要不要考虑先把饭吃了再继续腻在一块啊，胖爷儿我都快饿得眼冒金星了！”这时，胖子站在缝隙口“不满”地对二人吼道，全然没了先前在看到二人重逢时被感动得涕泪横流的那副多愁善感相儿。
“知道了，胖子！”被胖子这么一打扰，吴邪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松开张起灵，朝缝隙那边回了一声。胖子听了便转身回了缝隙。
“走吧！晚点再告诉你！”张起灵伸手在吴邪肩头拍了拍，道。
来到壁画温泉，吴邪发现除了他们四人的行李外，旁边还多出了张起灵的行李，只有一件：黑金古刀！
晚饭很简单，就是几盒牛肉和沙丁鱼罐头，外加胖子煮的一大锅火锅面。
开饭前，胖子特意从登山包里摸出几罐青岛空投给众人，然后就义务当起了“打饭阿姨”，悉心给每人盛了一碗面。
一切搞定后，他挨在张起灵旁边坐下，然后帮他启了啤酒塞到他手里，又拿起自己的酒跟他去撞，“来来来，小哥，我仅代表全人类欢迎你再次光临人间！”
岂料话才刚说完，没等张起灵开口，他就被吴邪吼了一句，“胖子你说什么呐！”
“哟嘿！花儿爷，瞎子，你们瞧你们瞧，这人才刚回来就给这么护着了哦！”胖子一脸坏笑道，“小哥，你行啊，眼光不错嘛，看来你以后跟着我们小天真是铁定不会吃亏的啦，嘿嘿嘿嘿……”
被点名的两个人随即也跟着善意地笑了笑。
“去你的！”吴邪假意板着脸，隔着张起灵去踢胖子。
“哑巴，恭喜你终于想通了守门不如守人这个艰巨的问题！”这时，坐在对面的黑眼镜也抬着自己的啤酒跟张起灵手里的撞了一下，说完就对吴邪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却被恶狠狠地瞪回。
“他俩都把我的台词抢了，那我就恭喜下小三爷吧！”吴邪还在假意生着胖子和黑眼镜的气，不料却突然被坐在左手边的小花给一把拦肩搂过。就见他先将二人手里的酒瓶撞在一起，接着脸上露出一副欣慰地表情，掐着嗓唱道：“恭喜小三爷，这趟千里寻夫路到底没白走，从此便可夫妻双双把家还！”
“小花，怎么连你也要跟他俩一起瞎闹？”吴邪被众人打趣到满脸通红，坐在右手边的张起灵只在一旁笑而不语，安静地看着一脸窘相的他，仿似怎么也看不够一样。
一番玩闹过后，胖子指了指张起灵手中抬着的面，自信满满道：“小哥，你十年不食人间烟火，今儿个就尝尝胖爷儿我的手艺，保准让你对重获新生后的第一顿饭印象深刻。”
吴邪感觉胖子的话里又有些不中听的内容，本还想开口再提醒他一下，却不料被胖子抢了先机，只威胁般朝这边挑了挑眉，吴邪便开始闷头扒面，生怕再多嘴就又要惹来胖子一堆让人觉得尴尬的言辞。
“嗯！”张起灵看了吴邪一眼，才应了胖子一声。
吃过晚饭，众人将营地收拾干净，便又聚在一起开始喝酒聊天，内容五花八门，却都很默契地没提到青铜门里的事，即便进去十年的人如今已经平安出来，但大家却仍把青铜门当作是一种不祥的诅咒。
时间将至午夜，阵阵睡意向众人袭来。
待小花、胖子、黑眼镜三人躺进睡袋，张起灵才对他们道：“这里没有什么危险，你们可以安心休息，我跟吴邪去去就来！”
说罢，他就提起黑金古刀，带着吴邪往缝隙的深处走去。
裹在睡袋里的胖子像条巨大的蚕宝宝一样，好奇地朝二人消失的缝隙瞅了好几次，被小花骂了几句后才彻底死心，乖乖窝回睡袋休息。
吴邪手举冷光棒跟在张起灵身后，在狭窄的缝隙里穿梭前行，直觉告诉他他很快就会抵达那种人面怪鸟的老巢，一想到这儿，他心中不由就升起一阵恶寒，但现在有张起灵陪在身边倒是不觉得有多害怕。
“小哥，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青铜门吗？”
“嗯！”张起灵应道，似是察觉到他的不安，便停下步子，转身又对他道：“别怕，吴邪！我待会带你去个地方，以后再跟你解释！”
“嗯，好！”吴邪信任地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