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言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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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有许多乌鸦在飞，它们的叫声丑陋而低哑，像是生锈的运转机器。月光下的淡蓝色森林有着让人迷惑的深邃。城堡的墙壁上爬满了血红色的藤蔓，细如手腕，粗如亭柱，纠结着白色的方砖，似乎在寻找一个能够探入的缝隙。城堡右边的尖塔顶上有一个深紫色的五芒星，紫色浓郁得过分粘稠，让人忍不住好奇那是什么材质。
“森林……”陶欣然站在城堡脚下，看着前方的树，眼里涌起一汪冰蓝，下意识就要向前走，却被米逸一把抓住。陶欣然一顿，缓缓地回过头来。满脸都是泪水。
“咦？我这是怎么了？”她抬起手胡乱地抹，开心的笑着，“无缘无故就流眼泪。呵呵。对了，怎么才一阵子没来，草原就变森林了？”
米逸淡淡地看着她，松开了手。“那是冷杉，以悲伤为食。你上一次来时只有兴奋，自然看不到他们。”
“是，是吗。”米逸的冷峻神色让陶欣然的笑容不自觉地僵在了脸上。两只手突然不知该往哪儿摆。
“那些血藤你不要碰，最近周围有好些僵尸乌鸦，恼人得很，才弄了那……”米逸语声未落，只见一根藤蔓从墙上飞快地伸出，卷起了一只乌鸦。接触的瞬间，乌鸦迅速萎缩，终于只剩几根孤零零飘落的羽毛。陶欣然猛地一抖，浑身冒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
“看来不用我说明了。”米逸走到门口，敲了两下。
门很快就开了。仍旧是米娜。不过这次她的头发变成了金色的长直发。发梢在风里轻轻的抚上她的脸，衬得肌肤雪白。米娜懒洋洋地倚在门边，漫不经心地说：“老哥，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米逸淡淡地“嗯”了一声，拉起陶欣然的手向里走去。
“魔法阵已经布置妥当。你快点去吧。我真受不了你这小孩的样子，让我觉得自己好老！”米娜皱着眉头，一只手已经挽上陶欣然的胳膊，“小人类，咱们去打扮。我有很多新造型想实验一下。正好你来了。”
“什么？”陶欣然诧异地抬起头，看到了米娜脸上兴奋的神情。米逸扫了米娜一眼，却不放开陶欣然的手。童稚的声音说：“你去我房间等我。”
“哦。”陶欣然下意识地答应，直到看到米娜暧昧的目光，才终于觉得这句话有很大的问题，忙申辩道：“我，我还是回去了。七彩已经找齐了，我想回家。”想回家，话一说出口，强烈的倦意涌了上来。没有妖魔鬼怪，没有术士法师，更加没有所谓的“备用”。家，只有爸爸妈妈和爷爷，温暖和快乐。累了，很想回家歇歇……
米逸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突然扯出一抹天真的笑容。“如果，我不让你走呢？”
“为什么？”陶欣然挣开米逸的手，“我答应你的都做到了，集齐了七彩，连阿木也……我要回家！”陶欣然转身向门口跑去，却被米逸一把扯了回来。小手一握，乳白色的象牙梳就出现在手中。“忘了这个么？是我们订下的契约。”
“那是你一厢情愿拿我做挡箭牌好不好！”陶欣然挣扎了几下，米逸的力气却异常的大。“放手！我要过平常的生活！不想和你们这些妖怪打交道！我要回家！”
米逸突然松开手，大步地朝走廊的尽头走去。陶欣然没了借力，重重地跌在了地上。米娜看了她一眼，摇摇头道：“你惹到老哥，死定了。他可是最喜欢斤斤计较的！”说完，忙追了上去。
陶欣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屁股，懊恼地哼了一声。刚刚是说重了些，但是……
“灵！”没有反应。
“灵！”陶欣然有些急了，“你在哪里？快出来！”还是没有反应。
陶欣然想了想，握住了挂在脖子上的五芒星：“灵！出来！”
空气中的雾气慢慢凝聚，灵出现在陶欣然面前。淡蓝色的眼睛里反常的没有了笑意。
“灵！”陶欣然开心地迎了上去道，“我要回家！送我回家！”
“那灵呢？你会带灵回家吗？还是，要和我这个妖怪解除契约？”
陶欣然一下子愣住了。解除契约？是啊，灵可是妖物，要是过回正常生活，怎么也不能留下他……
陶欣然沉默着，灵的眼里开始涌起淡淡的红色，然后渐渐加深……
“可我好想回家……好想……”眼泪流出了一点点，然后止不住地往下掉。陶欣然倚在墙边无声地哽咽起来。灵愣了愣，眼里的红色潮水般退去，又恢复了一片湛蓝。他看着陶欣然，似乎有些无措。许久，才说：“灵送你回家，你会丢掉灵么？”
“不会。”陶欣然抬起哭花的脸，“我不丢掉灵。”
“永远不？”
“永远不。”
“言灵成立。”灵的嘴角缓慢地勾起，直到裂开一个异常可怖的弧度。“灵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直到我们其中一方消亡。”
陶欣然只觉眼前一花，便失去了知觉。
“你对她做了什么？”柜子从远处飘来，在陶欣然身边转了一圈，似乎有几分焦急。陶欣然的脸上有一丝潮红，但呼吸均匀，眉头舒展，大概梦见了什么好事。
“我对亲爱的主人当然是奉献无限的爱啦。她现在正在家里享受温暖，幸福着呢。”灵在陶欣然身边蹲下，一手托腮，一手抚上陶欣然的脸颊，脸上有着异常温柔的笑容。他的发丝晶莹剔透，里面的红色似乎在流动一般。
注意到了灵的头发，柜子的脸色突然就变了。“你竟然诱使她说出言灵！你……你怎么可以……”
“咦？为什么不可以？当初不是约定好了，她是我的祭品吗？血灵要反噬寄主你们是一直都知道的吧。”灵依旧是蹲着，脸上还留着明媚的笑容，“还是说，你们想反悔？”
柜子顿了顿，变得有些忐忑，他将目光重新放到陶欣然身上，喃喃道：“为什么这么快？”
“哪有快了？人家才要了五分之一的灵魂嘛！而且人家最近出了那么多力都没收报酬，一次性取回而已。”
柜子欲言又止，终是闭上了眼，念了句什么，消失在了空气中。灵这才站起来，凝视走廊的尽头。
“永远不丢掉灵，亲爱的，这是你的真心话还是敷衍？……如果不快点，灵舍不得了可怎么办……灵可不想消失啊。好不容易能够来到这个世界，即使不被任何人期待，却也想继续存在下去，所以，你会帮灵的。是不是？”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言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