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茕茕独立》鸳鸯大字

7、生死

　　身后的将领不住的催促，苏墨戈的忍耐也到了极致，想着他们突围困难，要是把玉茕卷进来更会分心，了无胜算。拔出剑，抵在玉茕面前，冷喝：“再不走，我杀了你！”

　　她终于笑不出来了，面上有些凄哀：“夫君，不要赶我走，不要。”
　　那剑一深，剑锋擦破她脖颈微末皮肉，血珠子溢出滚落在剑端，像颗殷红豆蔻。玉茕终于哭出来，像个孩子一样，双肩剧烈颤抖：“夫君，我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不要赶我走……不要……”

　　远处隐约有马蹄声轰隆而来，苏墨戈实在无力，一把抱起玉茕跳上马，往营地飞奔而去。贴着他的胸膛，玉茕安心地笑起来：“呵呵，夫君……”
　　她笑得像个傻儿，身子开始虚弱。苏墨戈皱眉去看，顿时惊得心弦崩断。怀里的玉茕还在笑，像个傻姑，满嘴血，一笑咧开嘴血盆大口。

　　“怎么会这样？哪里受伤了？”他吓得不轻，扶住她逐渐软下来的身子。玉茕艰难地把怀里的包袱塞给他，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来见你，夫君，我快要死了。”

　　苏墨戈立即调转方向，往密林深处跑去。顿下马，将她抱进怀里道：“阿茕，没事的……不要瞎说，又想耍我？”
　　她连咳嗽几声，大口鲜血便像开了闸，往嘴外吐出来。她觉得难受，眼底泛着泪光，揪紧苏墨戈的衣襟：“夫君，我知道你每天给我喝的是什么药……我一直都知道。我死了，你会不会原谅我？不恨我了。”

　　“胡说什么，这仗就要胜了，我带你一起回去。”苏墨戈心口痛，说这句话时眼眶发红。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一直都知道，他在下药。当初的确是恨不得玉茕死掉，用这方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要了她的命，没想到停药还是晚了。

　　玉茕哭出声来，抖地不成样子：“我好怕死，好怕……夫君……”
　　死了，就见不着苏墨戈了。原本已经做好坦然面对死亡的准备，没想到临近死亡，恐惧便如蚕茧将她裹得密不透风。苏墨戈抱紧她，说不出话来，只一遍遍地安慰：“不要离开我，不是说好一起再去踏青吗？阿茕，不要离开我，答应我。”

　　玉茕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浑身抽搐，眼角还有泪不住往下流，她张嘴像条搁浅的锦鲤。苏墨戈将耳朵凑过去，只听她气若游丝地吐息低语：“夫君……重来一次……还要嫁给你……我……我……”

　　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头一歪软进他怀里，断了气息。苏墨戈浑身僵硬，不敢去试探她的鼻息，只抱紧她说道：“阿茕，我们回家。”

　　他说这句话时，嗓音颤抖。抱着玉茕起身，泪珠自眼眶落下，锦蓝包袱滑落在地，散开。是一件件模样精致的衣袍。他又想起，之前玉茕诡异的黑眼圈和诡异的举止。
　　原来，她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紧赶出来的吗？

　　“哈哈哈……”他笑出声，却比哭还要难看。响彻密林，听者痛到心窝。他想，玉茕，是自己害死的……亲手杀死的。
　　爱上她，神不知鬼不觉，却已陨落。

　　他又想起，从前对她那样不好，她仍缠着她笑：“夫君……扶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