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第一次恋爱》朱小璋

26、第二十五章

　　“那个下午，天阴阴沉沉的，人也昏昏沉沉的。我真的被敏霞吓坏了。”戴教授嘴边挂着一丝微笑，仿佛又回到几十年前的那个下午，“她蹲下来，问我，一双小鹿似得眼睛，注视着我。她说每天都看到你躲在这个地方，原来是在看书啊！我的脸羞得通红，我惊奇的看着蹲在我眼前的她。自从我读小学开始，就很少跟女孩子说话，那时候在学校，女孩们玩女孩们的，男孩子玩男孩子们的，如果哪个男孩和女孩玩被同学看到了，肯定会被他们嘲笑半天。
　　像她这样主动和男孩搭讪，在我们那个小村庄，肯定会被传的沸沸。大多数的人都会认为这样的女孩不检点。
　　我的脸涨得通红，“爹爹巴巴（结结巴巴），”说了半天硬是没说出一句话。她看到我窘态的样子，噗嗤一声，咯咯的笑起来。我心中惊恐万分。生在传统农村的我，多少也会染上一点农民的陋习。我落后的封建思想，让我对眼前这个女孩，产生了排斥和反感。更重要的在这些心理情绪之余，我开始担心，她看到我在看书会不会向老师打报告。
　　我心中痛苦的纠结起来，我恨我自己，为什么不找个更加隐蔽的地方躲起来，至少也不应该让她看见。
　　她蹲在我的面前，看着脸憋的通红的我。说。你在看什么书。
　　她的声音是友好的，至少我在声音中没有听出想要告发我的意思。即使这样，我依然十分警惕，我在心中盘算着，无论她问什么，我都闭口不答。我甚至想到了最坏的结果，被处分。学校严禁看小说，我却犯了一个这样的错误。我心里盘算，绝对不能把书给她。我悄悄用力，捏紧手中的书。”
　　戴教授停顿了一下，他浑浊的双眼，望着夕沫。再也不是那个充满智慧的老人，更像是一个孩子，正在讲诉一个他和伙伴之间恶作剧的故事。
　　夕沫仿佛看到一个女孩，她有一双小鹿似得眼睛，正恶作剧的看着满脸通红的戴教授。
　　戴教授：“我以为只要不给她，她就不会再要。谁知道她在我不注意之下一下就给抽走了。当时我吓坏了，我心里说完了。我双眼空洞的望着她，我也没打算从她的手中再把书给夺回来。她把书翻了翻，认真的看起来。当时我看得正是俄国作家，列夫托尔斯泰的小说，《穷人》，这本书是我上学的时候，从一个捡破烂的老头手中买过来的，用了一毛钱。我被小说主人公，真挚善良的品质所打动。没想到现在这本书落到了她的手中，我心中痛苦万分。可是我没办法，我的书被敏霞捏在手上。
　　她看了很久终于抬起头。她把手中的书丢给我。说。没想到你还看这书。她幸灾乐祸的看着我。
　　我心中一紧，我知道她是要打报告了。谁知道她又说。这本书，我早就看完了。为了让我相信，她滔滔不绝的讲起来，一边讲还边讲她自己的一些看法。讲完之后，她俏皮的看着我。说。怎么样现在相信了吗？
　　是的，我呆了，我从来没想过一个女孩的想法，会这么新颖。会这么与众不同。在我没碰到她之前，在我的脑海中，女人还是局限于农村那些大脚丫妇女。即使那些和我同龄的女孩他们也是传统的。
　　她把书还给我，说，如果你愿意我以后可以借书给你看。我呆呆的望着她。这样的消息对于我来说，无疑是交上了大运。自从我能读懂书来，书在我的世界一直是荒芜的，我仅有的几个钱也都喂了肚子。虽然有时候能从捡垃圾的老头那里，得到一两本书。可那书一般不是缺页，就是字迹模糊不清。现在竟然有人说要借书给我看，我顷刻觉得上天掉下的馅饼，狠狠的砸在我的头上。
　　也许是我的表情很是滑稽，她噗嗤一下笑了。她说。明天下午你到这来等我。我给你拿过来。说完她背抄着手，走了。
　　直到她走后，我还觉得恍若梦中一样，我觉得刚刚做了一个滑稽的梦。我不想再奢求什么，能免除处分的危机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对于敏霞能不能够给我带来书，我并不在意”
　　夕沫仿佛置身于那个下午，戴教授和敏霞相遇，他们约好在下一个下午见面。许许多多的爱情都是在短暂的邂逅中发生，有时候缘分就是这样，难以逐磨。每个人的人生，总会发生类此的事情，某天，某个人突然来到你的身边，融入你的世界，捕捉你生活的点点滴滴。我们能做的只有等，或许今天，或许明天，或许一年，或许十年。你要相信，缘分到了，她就会来到你的身边。
　　“那天下午，我没有去榕树下。因为在我的心底里，还是不太能接受她这样的女孩。并不是我的思想保守，而是我心底总是有一条线，把她和我分成了两个世界。”
　　在那个下午，敏霞该是多么的失望，盼望的人儿没有到来；这是多么滑稽老套的故事。
　　“戴爷爷，后来她又找你了吗？”
　　“呵呵，她第二天早上，就找到了我。我和她在一个班级。以前我基本上是属于，班上隐形的一类。没有哪个人愿意和我这样大山中来的孩子玩在一起。况且我和他们的世界观都不一样，我的世界观是能吃饱就是最大的幸福，并不奢望能和他们高谈论阔的到一块去。
　　她来到我的课桌前，嘟着嘴盯着我，那摸样可爱又委屈。她说。为什么不来。我吓了一跳，我没有看她，眼睛扫视周围，如果她这一句话，引起了周围的人对我的关注，那我就完蛋了。
　　我当时很尴尬，我辜负了她的一翻好意。我对她说。我忘记了。敏霞气的脸一红一白，说，你怎么能够忘记。真是。今天下午我在那等你。你要是再忘记，我就把你看小说的事情告诉老师。
　　夕沫忍不住笑了。
　　戴教授也笑了：“第二天下午我不敢再不去了。我去的原因也是因为怕她告发我，我从小道消失知道她是□□的女儿，这使我更加的惶恐不安。第二天下午，劳动结束后，我急忙的到榕树下面。我在那等她。
　　等了没有十分钟，她就来了。也不知道她看到什么，一见到我，竟然就笑。我说你笑什么。她说你今天还算守时。我没有回答她的话，我问她，我来了，你要怎么办。我盯着她。
　　她噗嗤笑道，这么紧张干什么。给，她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我愣了一下，她真的拿书给我。她给我带来的是鲁迅的《阿Q正传》。我一下不知所措的望着她，面对她我羞愧的无地自容。她把书塞到我手上。说。看完了，我再拿给你。
　　在这样浑浑噩噩的生活中，我竟然结识了□□的女儿，对于别人来说，这是何等的荣耀。但对于我来说，什么都不是。我只是很感激敏霞能从家里带给我书看。在之后的日子中，我和敏霞渐渐的熟络了起来，见面也没有开始那么局促。
　　我们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再局限于那种短暂的交往。你把书给我，我接过，我又奉还的那种交往方式。
　　在空闲的日子中，我们爬山，夜晚双双漫步在街头。我们在一起是谈书上的东西，偶偶也说一下我的家乡。敏霞很喜欢听我讲大山里的事，大山里所有的一切对于她是新奇的。我们互相约好，毕业了，请她去我的家乡转转。
　　敏霞看我每天只吃几个馒头，经常偷偷的拿白米饭和菜给我吃，我默默的感激，对于她的行为，在我的心里从来都是友谊的，我想到是，我们是朋友。
　　可是这样平静的日子，经不起时间的筛选，很快我和敏霞交往频繁的消息，就被同学告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