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夏》越南枝

27、二十七

　　第二十七章

　　“楼下那车跟那有四个小时了。”贺云锦叼着黄瓜从阳台回来，“这能忍？”
　　“嗯。”擦完四张床的床架，沈睦冬换了条抹布开始擦墙围，“你要闲着没事帮我把那两块抹布洗了。”
　　“哎……最近这黄瓜是越来越老了。”云锦摸摸牙口，装作没听见，“我说，你别继续折磨咱宿舍的墙围了，再擦就落色了。”
　　“也是。”睦冬揉揉腰站起来，“那你把换下来的衣服都给我。”
　　“别别别，我衣服都好贵，经不起折腾的。”
　　“贺云锦你……”睦冬捏了捏眉心，表情很是肃杀，“话说上次你把我带到一深井冰那的账我还没跟你算。”
　　云锦眼含热泪：“好吧，通通在那边，尽管拿去。”
　　居然有一堆这么多，睦冬想了想，不得不作罢：“算了……”她走到窗边，拨开窗帘往楼下看了会儿，缓缓开口，“叫神经……不你哥过来给你送饭，送到楼门口。”
　　“我倒是想来着。”云锦对着小镜子忧伤了一下，“可给我送饭这种事，估计叫不动他。”
　　“那就……让他到咱楼下，等我。”
　　“啊？！”
　　“打电话。”睦冬想了想，不放心地嘱咐她一句，“告诉你哥不许穿唐装来。”

　　不到一刻钟，云锦接到电话，跟她说人已经在楼下。
　　她在试衣镜前转了两圈，对七分跟的鱼嘴鞋还是有点不适应：“我穿成这样会不会很过分。”
　　“很过分。”
　　“那我……”
　　“但不过分怎么能抓住别人的眼球。”云锦一双眼睛在她身上贼溜溜的看来看去，突然扑上去抱住睦冬的腰，很无耻的在她胸前蹭了蹭，“大咪咪和小蛮腰，这身材真心好。”
　　“所求无非饿不到下一代。”她扯扯刚刚包到臀部的小裙子，“希望我一会不会被冻死……哎呀你走开啦。”

　　下楼之后，她有很努力的克制自己，才没去看十米开外他车停放的位置。
　　贺云书今天倒真是没穿唐装，男生等在她们楼下，身姿清隽，腰板挺得笔直。可睦冬一见他还是没忍住笑场了。贺云书今儿穿了一套中山装。
　　“早说我就梳俩麻花辫配合你了。”睦冬在人前，难得对他眉开眼笑，一脸灿烂的走到男生跟前。哪知对方并不领情，看到她走近，反而振振眉尖往后退了些。
　　“姑娘，你这是要故意要折辱在下了。”他脸上如旧带着一层笑意，虽然不及眼底，但配上唇红齿白的精致面孔本应非常悦目，但这会子看来，却有点假了。
　　“没有啊？”
　　“姑娘应该清楚自己身高几何。”
　　“嗯，高考那会量的是一米七三，怎么了？”她刚问完，自己就想通了其中关键，“云锦跟我说学长有一米八，我这鞋跟正好七厘米。”
　　“姑娘倒是算得正好，下次可否及早提醒我穿内增高。”
　　“那个……不好意思啊。”不知道怎么就触到对方痛脚，她有点百口莫辩，“要不我回去换一双……”
　　“虽然不知姑娘叫我来这里何意，不过，想来也就是那么回事。”贺云书转头看向一处，突然摆摆手，“罢了，我带姑娘去个地方好了。”
　　“嗯……”睦冬也拿余光偷偷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白色大众，咬了咬嘴唇，“好。”

　　——

　　出了学校不远，是些小小的里弄。睦冬跟着他七弯八绕，到了一处粉墙青瓦的四合院前。
　　“公冶先生。”他上前扣了扣铜制门环，门内似乎有只看门的鹩哥，听得动静，很是规矩的问了声是谁。
　　“晚辈贺云书，前来借一口水喝。”
　　不多时，门内传来一老者的声音：“进来吧。”
　　贺云书方推开木门，带她走了进去。

　　院落是古朴典雅的北方样式，中庭开阔，灰砖铺地，只四角辟出来遍植花木。院落当中放着一只大缸，尚有几片将要凋零的莲叶铺在水面上。此外，西北角处，居然有一口石井。
　　“云书来了。”坐在藤椅上的白发老者端着一杆铜烟枪，乜斜着来人，也不忘吞云吐雾，“旁边却是谁家的小姑娘。”
　　贺云书歪过头朝她眨眨眼。
　　“您好，我叫沈睦冬，和睦的睦，冬天的冬。是贺云书的校友。”她说着，不由得有点局促的绷直了双腿。超短裙下面仅仅是一层丝袜，她有种感觉，似乎自己这穿着对这宁和的小院失了敬意。
　　老爷子听后点点头：“睦,敬和也。是个好孩子。”
　　就我这形象您也能看出来我是个好孩子，可真难为您了，睦冬这么想着，居然有点脸红：“爷爷叫我小雪吧……”
　　“爷爷？哈哈，好好好。”老爷子听罢突然抚掌大笑，“这段日子叫老夫爷爷的人可是不多了，也是你与我投缘，你这个孙辈，我认下了。”
　　他说完，起身走进西面的厢房，并高声念到：“时令秋至，照例，是该喝乌龙了。今天凑巧，老夫手里新得了些‘东方美人’，恰逢两位小友前来，也是应景。”

　　茶是好茶，睦冬虽然不懂这些，但那琥珀色的茶汤尝起来浓厚甘醇，仔细品来，似乎还有水果和蜂蜜的清甜口感。睦冬打心眼里喜欢这种茶叶的味道。

　　“云书觉得老夫今日这‘东方美人’如何。”
　　两人来的时候是下午两三点的光景，这老先生泡茶很是讲究，一套步骤下来，到这会儿，已经有些暮色西斜。
　　贺云书听后先是缓缓将自己杯中的茶水饮尽了，才点头笑道：“确是好茶。”
　　“那就按老规矩来。”老人面上一喜，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卷装裱好的空白画幅，“笔墨都在屋内备好，云书随我来。”
　　睦冬便跟在两人后面进了书房。

　　贺云书将画轴在红木书桌上铺开，挑了笔架上的一只笔，蘸足墨汁。他先是凝神想了会，然后转过来看她一眼，又习惯性的笑开。之后落笔题下三字。
　　“倾城色”。

　　人非木石皆有情，
　　不如不遇倾城色。

　　——

　　“学长，你和这位老人家到底是什么关系？”品过茶后，睦冬执意要请他去附近的馆子吃点东西，贺云书也没做推辞，两人就选了就近的一家火锅店。
　　“他卖茶，我卖字。”他用茶水涮了涮筷子，夹起一把茼蒿，“老爷子年岁大了，穷极无聊，白日里找些念想而已。”
　　“哦。”对方说的含糊，她稍微琢磨了下，也没再多问。
　　一顿饭吃的还算愉快。

　　吃完饭回学校那阵，天色已经黑透，睦冬一路冻得哆哆嗦嗦，在心里已经将丝袜什么的恨了个彻底。
　　“送你回寝室好了。”走到男女生活区的交叉路口，贺云书很绅士的主动提了出来，睦冬瞅着这黑大空的校园没好意思推诿，两人就聊着天又走了一段。
　　“还在呢。”眼瞅着就要到睦冬她们楼下了，他突然冒出来一句。
　　“什么？”
　　贺云书往前边指了指。
　　她顺着他指的方向，毫不费力的，也发现了停在那儿的白色轿车。
　　“你合该视而不见，看他能不能等到明天早上。”贺云书笑着提议，多多少少有点恶意的成分。
　　她摇了摇头：“不行，会感冒的，而且他最近一直很忙，这样身体就给弄垮了。”
　　“呵呵。”男生没意思的笑了两声，“那在下这就告辞了。”
　　“学长再见。”
　　“……”
　　最后这一句根正苗红的差点让他破了功。

　　——

　　“等很久了？”
　　睦冬终于下定决心朝他那边走去。
　　男人靠在车门上，两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看见她的时候，好看的眉心蹙起来。
　　“还好。”刚开口的声音有点沙哑，他顿了顿，才接着说，“天凉了，你不该这样不爱惜自己。”
　　“这些都是小事。不过……我有一个问题，直接回答我真的或者假的就好。”她看着桑珣的眼睛，“报纸上说你要和洪氏的那个女的结婚了，是真的么？”
　　他嘴唇动了动，有些欲言又止，良久之后才无奈的吐出两个字：“真的。”
　　“那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她转身往楼门口走去，却被他拉住，两个人的手指纠缠在一起，一般的冰凉。
　　“睦冬你听着，我可以解释。”
　　“但我我不想听！”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第一次在这个男人面前表现的如此强硬，“你有过很多解释的机会，但你非要等到我问你的时候。所以现在，这个解释我不想听了。”
　　她扯开他的手，往回跑了两步，又觉得有些话没说憋得难受：“桑珣你知道那种等的百爪挠心的滋味么？你他妈一声不吭的消失，好的，我忍了，于是你又给我玩沉默以对。哈，我就让你吃死了是吧。但就算是让你吃死了老子也不能死的这么憋屈！”
　　她说完，真正一溜烟小跑上楼去了。

　　“你现在就这样沉不住气……”男人在原地长长叹息一声，额角又开始一下下抽痛起来。

作者有话说

　　我越来越喜欢这深井冰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