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你就从了陛下吧！》渊澄取映

70、破绽

　　叶孤城道：“王厨子又是谁？”
　　陆小凤道：“王厨子是一个女人，她原本和我没有瓜葛，却要强行扯上瓜葛。”
　　闻人叹息道：“只是很可惜，我派人去查过，王厨子所说的那个女人的确存在过。她不仅存在过，而且果然终身未嫁。”
　　陆小凤听完闻人的这句话，不禁心里有些发虚，嘴巴也有些发干。
　　闻人随后竟然又微微一笑，“可是小凤兄啊，我也的确说过，很多人都是想不开就不开，最多你也去她的坟前痛哭一场，以酬她的喜欢。”
　　有的女人痴，有的女人狠，可是痴心原本就是对自己狠绝的一件事情。尤其是痴心一个并不喜欢自己的人，自然更是会痴心妄想穷途末路。
　　分不清痴心妄想和坚持到底的人，总有一天会倒大霉的，说不定还会连带着身边的人一起倒大霉。
　　却不知叶孤城是不是也会倒这个大霉。
　　陆小凤道：“是王厨子毒死了欧阳情和龟孙大爷。我早就知道，欧阳情原本是王厨子的好姐妹，如果她们早就闹翻了，王厨子想要毒死欧阳情，一定没那么容易。可是她偏偏就很轻易的毒死了欧阳情。”
　　闻人问道：“王厨子既然没有和欧阳闹翻，她又为什么要毒死欧阳？”
　　陆小凤道：“我说过，一个人做一件事，不是为了爱恨情仇，那么一定就是为了利益。王厨子就是为了她的命。”
　　闻人笑道：“这么说，是有人逼得她不得不毒死自己的好姐妹。”
　　陆小凤叹道：“是什么样的人，可以逼得一个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江湖中人无处可逃？更何况王厨子的易容术最是高明，天下能超过她这一手的不超过一个巴掌。”
　　闻人抚掌道：“能够吃人无处不在一手遮天的，自然也只有官府。”
　　你换了脸却换不了路引，在大明的地界上生活，不管做什么都要路引，哪怕仅仅是投宿客栈一个晚上，也绝对少不了，更不用说异地进行大宗买卖，在钱庄里面开个大户存钱。所以，所有的大盗最后都会和官府扯上关系。如此一来，顺藤摸瓜，想要查到他们的行踪自然也就轻而易举。
　　至于之前查不到，当然是因为有人不想查到。
　　陆小凤沉着脸道：“所以不是王厨子要毒死欧阳情和龟孙大爷，而是有一个官府中人要毒死他们。”
　　闻人道：“那么问题又回到了，为什么会有一个官府的人，想要同时杀掉一个妓.女和一个龟孙子。”
　　陆小凤道：“更可惜的是，这个龟孙子并没有死。他不仅没有死，还给我留下了一条线索。”
　　叶孤城道：“是什么线索？”
　　龟孙大爷最是贪生怕死，所以喇嘛一通知叶孤城他们龟孙大爷的尸体不见了，他们第一反应便是龟孙大爷并没有被毒死。他们再想要抓住一只惊弓之鸟，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大事在即，他们就没有投入更多的人手搜捕龟孙大爷，以免横生枝节走漏风声。
　　陆小凤道：“是一张纸条。”
　　叶孤城道：“纸条上写了什么？我们虽然怀疑，龟孙大爷嗅到了些什么，可他知道的绝对不会很多。”
　　陆小凤冷冷道：“他知道的的确不多，如果他真的死了，恐怕就是冤枉死的。”
　　叶孤城道：“可是你还是从那张纸条上，知道了一些你原本不该知道的消息。”
　　陆小凤道：“不错。事实上，那张纸条上什么都没写。”
　　叶孤城道：“什么都没写，你又是怎么知道那些消息的？”
　　陆小凤道：“龟孙大爷虽然只是画了一张乌龟，暗示我他还安好。他画的只是一只普通的乌龟，可我却发现，那张纸并不一般。”
　　叶孤城道：“如何不一般？”
　　陆小凤道：“那是一张草纸。”
　　闻人道：“想必正是怡情苑的草纸。”
　　陆小凤道：“不错，正是怡情苑的草纸。”
　　闻人道：“怡情苑的草纸，并没有什么不同。”
　　作为怡情苑的老板，闻人老板当然有资格说这句话。
　　陆小凤道：“这草纸非但不臭，反而还很香。”
　　闻人道：“香，又是什么香？”
　　陆小凤道：“是王大总管身上的香。”
　　闻人道：“王大总管用的香，自然是最好的香。”虽然王大总管并不打理宫城中的一应用度，可是作为皇帝的伴当，他总有许多特权。哪怕是品级不比他低的太监，也会选择向他示好，而不是得罪他。那么给他用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东西。
　　陆小凤微笑道：“王总管身上的香料刺鼻，是因为他用的香料太多，不仅太多而且太杂。他不知道，他只要用其中的一味香就足以遮掩住他身上的味道。”
　　闻人道：“看来龟孙大爷不仅贪生怕死，他还受不得苦。”
　　陆小凤道：“是的，他不仅受不得苦，而且还非常地识货。”
　　喇嘛庙真是太臭了，比太监窝还要臭，比臭水沟还要臭，在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比那里更臭的地方，龟孙大爷要不在鼻子里面塞上些香料，也许他没有被毒死，反而要被活活憋死了。
　　闻人猜测道：“这么说来，他是偷了王总管身上，效果最好的那一味香？”真正效果极好的香料，总是香味内蕴，幽微内敛。如果不是紧紧靠着这个人你绝对闻不到。所以龟孙大爷哪怕是再小心谨慎，也敢在坏人的眼皮子底下，放心大胆地使用这一味香料。更何况他那时候还用龟息功，装死尸，藏在喇嘛庙里。
　　陆小凤微笑道：“他有时候也会客串一把妙手空空。”
　　闻人点点头同意：“我知道出身不好的人身上总会压着七八样手艺，因为这样就绝对不会饿肚子。手上有七八样本事的人，都不用担心会饿肚子。”
　　叶孤城道：“这么说来，是他最先露出了一个破绽。”
　　陆小凤居然摇头否认他，“不，其实是你。”
　　叶孤城道：“那么我又是何处露出了破绽？”
　　陆小凤道：“是人鱼膏。”
　　闻人疑惑道：“这个我却也是想不明白了。”
　　陆小凤不答反问：“如果是你，你会用人鱼膏做心爱之人的蜡像吗？”
　　闻人道：“当然会，我用东西都用最好的东西。”
　　陆小凤绝倒。为什么他碰上的就没有一个是普通人，而闻人老板这个时候也不肯和他默契与共。
　　那他也只好自圆其说：“人鱼膏自古以来就是点长明灯用的，而且点的是死人的长明灯。”
　　闻人惊道：“难道叶孤城喜欢的女人已经不幸去世？所以他就万念俱灰到不惜此身的地步！”
　　老实和尚忍不住插嘴道：“可是几天前我还在京城看到了她，那个时候叶孤城也的确抱着她。”
　　如果叶孤城要抱，自然也只会抱自己喜欢的女人。像他这种人，一向不肯委屈屈就自己。
　　陆小凤道：“我虽然还没有查个明白，但是这个时候，我只要知道你有个破绽就够了。”
　　叶孤城沉默了一会儿，道：“这的确是一个大破绽。”他也无意将自己的私事袒露出来解释。
　　可哪怕是再封闭的人，也会在不经意的举动中流露出自己的心事。
　　陆小凤又叹了口气，“你知道，江湖的传言都是，你已经因为有了感情，恐怕自己的剑锋会变迟钝，所以才会要求提前进行这一场决战。”
　　叶孤城承认道：“不错，而且只有紫禁之巅才配得上巅峰的剑术。”
　　陆小凤点点头道：“你的这种设计，本身已经无懈可击。而且你故意在前门大街上出现，要求张英风帮你捏蜡像，就是为了加深别人对这个流言的印象，最好他们对此深信不疑。”
　　叶孤城道：“真相只能用真相掩盖。”
　　他这句话好像什么都没说，却就已经解释了一切。也只有非常了解他的人，才能从他的这句话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陆小凤果然眼睛一亮，叶孤城已经解答了他的疑惑。
　　叶孤城从来都不肯欠别人人情，陆小凤既然解答了叶孤城的疑惑，叶孤城又怎么会不投桃报李。
　　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胡茸茸，道：“当我追查欧阳情和龟孙大爷之死时候，你们很快就想把我引入歧途。”
　　叶孤城承认道：“我们的确非常忌惮你，你的好奇心，还有你的能力。”
　　闻人道：“其实最重要的是你们知道，陆小凤绝对不会对朋友的死袖手旁观，他一定会追查到底。”
　　陆小凤道：“所以你们很快就借顾青枫之口告诉我，你和西门吹雪的‘提前决战打不起来’。”
　　闻人哈哈一笑道：“这么说来，居然还有人敢把我当冤大头？”
　　陆小凤道：“谁让你总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闻人摸出自己的折扇扇扇风，道：“果然是说多错多，做多错多。可是有人就不知道，如果不把一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搞清楚，完全都不明白就敢下手利用，那他们一定会后悔的。”
　　陆小凤道：“别人不知底细，我不怕，怕就交不到朋友。可是你这个人，果真不同。你把京城的水都搅浑，把小热闹变成了大热闹，我现在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闻人道：“这也许只是因为我就是喜欢请别人吃饭，我不只喜欢看热闹，也喜欢凑热闹，更喜欢把每一个人都变成的热闹。我喜欢从热闹中来，到热闹中去。”
　　陆小凤连连摇头道：“叶城主，我看你们选的这个冤大头，简直就选得错得不能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