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境传说》千里之遥

1、1.0

　　卢恩-米德加尔特第一王子手冢国光13岁生日那天的大清早就收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的贵族们送来的一大堆珍宝、剑盾、名驹，他看也没看就吩咐管事将礼物都充进国库并按名单一一致谢。
　　经过了一个早上的紧张练习之后，手冢放下手中的重剑，回房沐浴更衣后便到宫殿北面的大殿向父亲特力斯坦三世国王陛下请安。由于最近王国的领土上时有魔物纷扰，与北方的邻国关系也紧张中，所以国王非常忙碌。忙了整晚加一早上的父亲直至见到儿子的到来才稍稍休息了一下。

　　“早安，父亲。”特力斯坦三世一向随和，并不喜欢儿子们称他为父王，甚至非常喜欢小儿子叫他“老爸”的感觉，作为大儿子的手冢则比较规矩。
　　“早啊孩子，这几天真是够戗呢！我好像觉得自己老了啊。”国王轻松地在儿子面前调侃自己，但一向稳重的第一王子依然面无表情。其实父亲也才35岁，上次他瞒着宫里所有人带他们两兄弟去皇城外的市集游玩时还被个大叔叫“小鬼”呢，哪里老了，手冢是这么认为的。

　　“吃过饭没有？”
　　“还没……”
　　“那叫上龙马一起去吃吧，那小子不晓得哪里野去了。我去睡个觉，告诉管事的两小时后叫我起床。”
　　“是的，父亲。”

　　国王伸着腰回了寝室，手冢安静地退了出去，交代门外的管事后便径自走去西面的花厅，他们父子都喜欢在那个可以看见整个花园的小偏厅用膳。被告知小王子越前龙马已经先吃过午饭并不知去向后，手冢自己对着一大片百合花吃起饭来。刚吃完，便有一名侍卫通报说，礼物的处理上有点问题。

　　“有什么问题？”
　　“那个，有份礼物比较特别，大家都不知道要怎么写致谢回函啊。”
　　“是吗？把那个礼物拿来我看看。”

　　几个侍卫得令后急忙把早已经准备好的东西抬进花厅，手冢命他们揭开那张红丝绒幕布，只见一幅色彩和谐透着温暖感觉的肖像画呈现眼前。画中人是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美丽少年，正侧身坐在大片的红玫瑰花圃旁边对他微笑，右眼角的泪痣在微翘的金色刘海下若隐若现，在和煦的阳光下他整个人散发着与年龄不相符的诱人魅力。

　　旁边的侍卫见他定定地看着那幅画，都识趣地沉默，还很感触地想着“王子殿下终于长大了”云云。
　　盯着美人图楞了半晌，手冢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开口问道：“那么，这是谁送的？”

　　“哦，是吉芬郡的银月伯爵送的。”

　　手冢想了想，“那位伯爵不是才过世吗？”

　　“是的，所以现在由他的养子迹部景吾继承了这个封号。”

　　手冢有些不满自己的疏忽，封号继承是件大事，何况银月伯爵的地位很敏感，几乎等于是吉芬这个从没掩饰过独立意图的郡城的王，银月伯爵的态度直接影响了整个王国的统一。现在冒出个新伯爵他居然不知道？真是要反省啊。
　　侍卫又呈上一封粉红色底印着白色小碎花的信封。
　　“这是随画送来的，请殿下过目。”

　　手冢抽出泛着玫瑰香气的淡绿色信纸，上面娟秀工整地写着：
　　[ 尊敬的第一王子殿下：本人，您的忠实臣子，谨代表吉芬郡全体居民，祝您生日快乐。]
　　非常格式化的语言，和其他的贺文没什么差别。随手翻到后面：
　　[ 为表示属下以及吉芬全民对殿下您的诚意，特献上与吉芬阳光齐名的绝世无双的美丽。尊请殿下垂爱。（签名：银月伯爵 / 迹部景吾）]

　　看了后面的附言，手冢觉得那个伯爵有点不知所谓，没见过谁巴结得那么明目张胆的！

　　“这个迹部真的是银月伯爵？”

　　“那位伯爵只签署了正式的继承文件，现在那些文件应该在陛下的案头。继承大典倒还没有举行。”

　　“那已经够了，他签了文件就是公证过了，仪式什么的无所谓了。”

　　不过，这位“银月伯爵”相当自信呢，毕竟继承大典才是公开承认他地位的仪式，一日没有举行，他一日都有可能被撤换。现在他居然敢直接以“银月伯爵”的名义送礼，实在不简单。如果只是一副画还是可以的，要是把那个“与吉芬阳光齐名的绝世无双的美丽”活生生送过来，那手冢真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了。
　　于是，这副画从国库被送到手冢的书房。画像中的美少年艳丽而骄傲的笑容像金色的阳光一般刺进他的心，印入他的灵魂，在余下的岁月里再也没有离开过。

　　五天后，手冢代替公务繁忙的特力斯坦三世前去吉芬参加银月伯爵的继承大典。在接待他的豪华客房的阳台外面，正对着大片的红玫瑰，跟那副画的背景一模一样，让他不由自主地在这片嫣红中寻找印象中的那抹艳丽笑容。这个如画的城市，真的有那样一个阳光般耀眼的少年存在着吗？刚才乘马车经过街道时，他就心神不定地四处张望着，期盼在干净的街道上，在优雅的露天咖啡茶座里，在广场漫天飞舞的鸽群后，突然与那双美丽的眼睛萍水相逢，就像王国大剧院里的戏剧演的那样。而这些，正是他认为的一生一世，因为他的父母就是这么一见钟情的。
　　在他对着花园想入非非的时候，沉重的敲门声唤醒了他。

　　“王子殿下，冒昧打扰一下。”

　　侍卫报告说：“银月伯爵晋见。”

　　毕竟是新上任的，见见主子不为过。手冢做好了听花言巧语歌功颂德话的准备，无论哪里的贵族都爱做这事，忍耐力也是一种王者的训练。迅速整了整仪容，听到敲门声。
　　“请进。”

　　门轻轻地开了，卢恩-米德加尔特第一王子与吉芬郡银月伯爵就这样相视无语，仿佛共同度过了一辈子的漫长。侍卫们都识相地静静退下，把空间留给他们。
　　最后，还是伯爵忍不住先开口。

　　“非常欢迎第一王子殿下您的光临，属下不胜感激。”

　　手冢发现他的声音比想象中的好听。

　　“我知道自己的美貌足以倾倒众生，也知道您怎么看也不会够，如果您愿意，以后看的机会多得是。”
　　毒舌，但并不意外。想想也是，如果他真的是银月伯爵，那么，那段附言简直可以说是狂妄自大之极了。

　　“与吉芬阳光齐名的绝世无双的美丽……”手冢喃喃地咀嚼着这句话。

　　迹部微微昂首一笑：“正是我。”

　　盛大的继承典礼上，手冢作为王室代表，亲自把象征银月伯爵的权力的一把精美的紫宝石手杖交到跪在他面前的迹部的手上。

　　在整个欢乐的人群以及无数的玫瑰映衬下，手冢看见迹部洋溢着异样情愫的美丽双眸，听见他的诱人声线字正腔圆地说道：
　　“我，吉芬银月伯爵，迹部景吾，在神的见证下发誓，向卢恩-米德加尔特王国王室，第一王子手冢国光殿下，奉献我的忠诚，永不背叛……”

　　即使过了悠长的岁月，手冢都不曾忘记那一刻迹部的摄人美貌，以及他所宣告的誓言的每一个字句。

　　时光飞逝，转眼又到了手冢国光的20岁生日。
　　这一天格外重要，因为特力斯坦三世将在今天向整个王国宣布第一王子为王位继承者。虽然这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国王本人也认为签份文件通知一下就好，但碍于朝中老臣们的坚持，只好答应办个简单的典礼。而这个简单的典礼却被办得跟节日祭典一样……
　　经过一上午的接见应酬，手冢推掉了午餐会后至晚餐前的所有安排匆匆赶回寝宫，他急切希望见到来自吉芬的生日礼物。

　　自从13岁生日那天银月伯爵以自己的肖像画作礼觐献，至今已经7年了，他共收到6幅画。同样的人，不同的背景，不同的姿势，以及那与日俱增的美丽，不变的却是画中人的眼神。手冢最欣赏那颗星一样的泪痣，每次看着都有伸手触摸爱抚的冲动。
　　7年来，他们有见面，但仅限大节日觐见时的远远一瞥。也有每月通信一次，但对方的内容不外乎是吉芬的四季景色或对某文艺作品的评述；自己能写的也跳不出习剑与骑术的事，格式更是公文化，严谨的称呼，整齐划一的正文样式，毫无新意的落款。虽然自己清楚这样太无趣，却怎么也没办法有趣起来。本以为那位花俏的伯爵会感到厌倦，但他们之间的通信依旧每月一次地持续着。

　　尽管两人极少见面，书信也涉及不到什么具体情况，但他们还是在不经意间了解了对方的习惯、喜好、性情以及一些日常琐事。因为他们之间有个红娘般的存在——不二周助。
　　首都圣堂牧师不二周助，自幼就是第一王子的同学，在成为服事后因修行的关系经常出入吉芬城，因而结识了传说中的“与吉芬的阳光齐名的绝世无双的美丽”迹部景吾。
　　不二是王子与伯爵的共同朋友。天性触觉敏锐的他早已察觉两人之间的情愫，所以总是故意在他们面前汇报对方的近况。不是有意当红娘，只是抱着好玩的心理看热闹。

　　被本来只是个简单仪式，借题发挥变成节日祭典般热闹的典礼烦了一上午，手冢有点头晕眼花地来到特意为存放迹部的画而另置的偏厅，发现不二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这位清秀佳人见了王子便优雅地鞠了一躬，微笑作出礼节性的问候：

　　“愿神的荣光永远照耀您，尊敬的殿下。”

　　手冢礼貌地点点头，这个调皮的朋友居然把君臣之礼弄得跟玩耍一样，他也觉得轻松了不少。

　　“今天怎么会来？”

　　“当然要来，今天是手冢的大好日子啊！”

　　想起那个哭笑不得的典礼王子本人并不觉得有多好。那群人也许根本只想找个借口开PARTY吧……

　　走进布置成吉芬格调的偏厅，他的生日礼物已经在墙上等着了。手冢迫不及待地揭开那块红丝绒幕布。虽然已不是第一次“拆”这份礼物，但他还是像第一次一样惊艳。
　　有别于7年前那份中性美，画中人已经完全蜕变成一个成熟的男子，妩媚而不失稳重，眼神依然自信。
　　不二饶有趣味地欣赏着王子平日难得一见的表情。手塚应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神流转着多少温柔。真想让那些长期笼罩在他的冰山气势下的大臣们看看他现在的样子，肯定能吓晕不少老头子吧。
　　其实他又何必诸多顾忌呢？卢恩-米德加尔特历史上不立后无子嗣的国王不止一个，王位继承人也没有规定一定是直系血亲，他完全可以毫无阻碍地跟银月伯爵在一起。不二不理解手塚的想法，如果自己爱上某人，绝对不会这么拖拉，他认为自己应该不能忍受爱一个人那么久而无法有什么实质性进展。

　　“这么看着就满足了吗？”

　　这句话已经不是第一次问了，手塚依旧无语。

　　“要不要换换口味？来看看我送的礼物怎样？”

　　手塚有些讶异，不二从不送生日礼物给他，理由是不想让人认为他在巴结讨好或者拉帮结派。这次打的什么主意？
　　“换什么口味？”不是又要介绍女孩子吧？这事烦了他一上午了啊，不要了吧……

　　“呵呵~这份礼物来自你最喜欢的吉芬啊。”不二笑着打开门，转身向手塚行个礼，
　　“谨献上属下的忠诚以及——与吉芬阳光齐名的绝世无双的美丽。”

　　最后几个字听得手塚心血澎湃。

　　银月伯爵穿着华丽的锦缎出现在王子面前。不二识趣地退出偏厅关好门。

　　迹部摘下头上那顶精致的羽毛帽，对手塚行了个礼，目光从进门开始就没离开过他。从上次见面到现在又过了多久呢？王子变得更出色了。从7年前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就确信他将会领导整个王国，成为这位优秀王者的伴侣是多少人的梦想呢？本想向首都那种充满世俗争斗的文化沙漠炫耀吉芬的优越，所以才邀请王室成员参加自己的继承典礼的，于是让自己发现首都有个吸引人的存在，而一向看不起的首都，似乎也不那么讨厌了。

　　“祝您生日快乐，尊敬的殿下。”
　　“……谢谢。”

　　手塚不知道这时候应该做什么，他对那些浪漫的事完全不在行。迹部瞄了墙上那一列自己的画像，笑笑说道：
　　“您现在应该对我说，‘不愧是与吉芬阳光齐名的绝世无双的美丽，那些画像根本表达不出你千分之一的美貌’。”
　　真是听得人满脸黑线啊……就算大巴风特*会学狗叫他手塚国光也不可能说得出这种话的。

　　“嘴巴倒是一如既往的厉害……”个性还是那么让人不敢恭唯。

　　“呵，谢谢夸奖。您下一步应该请我坐下吧？”

　　手塚只好让他在一张铺满舒适丝绸靠枕的藤椅上坐下。
　　仆人们送上茶点后就离开了。

　　迹部把玩着手中的白瓷茶杯，悠闲地等着王子开口。手塚觉得他的每个动作都像是挑逗。于是两个人开始了漫无边际的对话。

　　“听说今年的丰收祭由殿下负责安排的是吗？”
　　“是的……”

　　手冢的视线就像无形的触手，迹部可以感觉得到它的轻轻靠近，小心地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脚踝，退开，再碰一下，然后才试探性地轻抚着那片露在裤管外的雪白。迹部好像有点痒似地动了动脚，把它翘到另一条腿上。

　　“真没想到啊，一向喜欢清净的殿下会负责这种热闹的事……”

　　“的确没想到……老实说，我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哦~那就有必要锻炼一下了，经验靠的是积累嘛~”

　　“唔……”有点消魂的错觉，“……这种茶叶不错啊，哪里出产的？”迹部放下杯子，随手拿起一小碟甜点。

　　“是斐扬西边山地的新茶。”

　　迹部优雅地把蛋糕切割成块送进嘴中，雪白的CREAM和樱桃色的舌相映，一下把手冢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其实安排典礼也不是什么难事，主要是听听那群司礼官的汇报再下些命令或总结点什么就好。”

　　“只是这样吗？”

　　王子殿下啊~这样就能让您满足吗？

　　“应该不止这样啊~后面还有吧？”

　　“还有什么？”手冢气定神闲地发问。

　　“还是有要由你做决定的事情的，主导权在你手上。”迹部又咽下一口蛋糕，觉得口感不错，“蛋糕还可以，CREAM好滑哦~”

　　“多谢你这么帮我。”

　　“哦~能为王子殿下效劳是我的荣幸啊~”迹部抬手把掉下来的发鬓梳回耳后，顺便又正了正衣襟，“丰收祭上会举行新一届的王国骑士团的选拔，是吗？”

　　“对。”手冢为两人的杯子添好茶。

　　“告诉我更多，可以吗？”

　　告诉我更多，可以吗？
　　可以当作是一种邀约吗？

　　“这应该不算什么军事机密吧？”迹部可以感觉到有什么试图把他卡在右耳背的头发弄出来，然后啃咬他的整个耳，他不自觉地伸手轻轻挠了挠耳朵。

　　浮躁的下午，漫不经心的闲聊，有意而又不经意的小动作，悄然弥漫的玫瑰色情愫，眼神若有似无地缠绕着对方的表皮，轻轻触动神经末梢，却带给大脑惊心动魄的欲望的刺激。

　　晚宴过后，银月伯爵便启程回吉芬去了。

　　“呐，手冢，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吗？”不二周助觉得有点好笑，“是你比较君子，还是你把他吓到了？”

　　“这个玩笑不好笑呢，不二。”

　　“呵呵，也许是我搞错了。”不二转身告辞，自言自语的声音渐行渐远，“早上出门的时候明明见他一副有所觉悟的表情啊……结果还是没能把自己送出去嘛，哈……”

　　这家伙，自言自语得太大声啦！

　　*大巴风特是RO这个游戏里的BOSS级怪物，长得像山羊，手拿大镰刀，很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