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关系》路人X

3、第二章

　　张蕴辰这一辈子从出生起身体就不好，总是生病，动不动就往医院里去。
　　记得因为这件事儿还闹了两次误诊，吓得全家半死。
　　有一次是他生病，咳嗽咳了好久，不管怎么的就是不见好，张妈妈带着儿子去家附近的小诊所检查，说是得了肺结核，吓得她立马打电话给丈夫，直到等着丈夫从部队赶回来，带着军人特有的孩子医保卡去了市里面的大医院检查，才发现只是普通的感冒咳嗽。
　　那一回，他才是一个幼儿园的孩子。
　　还有一次是在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了，不过我们先来讲讲他的幼儿园。
　　那时候的幼儿园很简单，不像现在一般，交一大笔钱，还非得是双语幼儿园！那时候张蕴辰读的幼儿园就是张妈妈他们单位里的幼儿园，名字很直接很霸气——汽车厂幼儿园。
　　大概也同上辈子的习性有关，张蕴辰在幼儿园里几乎是经常被欺负的那一个，不管是小姑娘还是小男孩儿，抢他玩具这种事很正常。
　　由于从小被一群女人捧着长大的缘故，张蕴辰心底里性子就是羞涩怯懦。在幼儿园里，有一次在午休，全部小孩儿都睡了，唯独他被尿急憋醒，可是就是害怕！就是硬生生憋着不肯上厕所！还一直心里安慰着自己：“就尿一点点，一点点就好，说不定一点点之后就舒服了！”于是就这样，一点点成了一发不可收拾。
　　更夸张的是他能在床上躺了两个小时不吭气，起床之后也不吭气。因为平时他就一副乖得不得了的模样，老师也没在意他。
　　就这样，张蕴辰穿着湿透的裤子，直到母亲的同事提前下班来幼儿园里和老师聊天的时候那个阿姨才发现的他走路姿势不对。
　　当时那个幼儿园的老师很尴尬，一路小跑着去找家长留在这里的备用裤子，结果还没有男孩子的裤子！最后只得找了一条小女生的裤子给他穿上，一边穿一边问：“你怎么不说呢？”
　　张蕴辰什么也不知道，张着嘴笑得开心。
　　小朋友们都看着他，甚至有几个胆大的上来看着他换裤子。
　　张蕴辰以为自己受到大家的关注了，很开心，换好裤子就迫不及待的跟着一大群孩子跑过去玩儿雪花片了。
　　当时他还小，所以不知道那个表面上对自己很好的阿姨有些奇怪的对幼儿园老师道：“这个孩子是不是有些傻？”

　　后来张妈妈来接儿子的时候，被老师添油加醋的告了一大堆状，最后临走前，老师叹了一口气：“这个孩子平时很乖的，不知道这次怎么就这样了呢？”
　　张妈妈有些勉强的笑着跟老师道了别，一只手提着脏裤子脏被子，一只手牵着儿子的手往他奶奶家走。
　　路上，张妈妈开口问张蕴辰：“辰辰，怎么想上厕所了不说呢？”
　　张蕴辰一面乖乖的跟着妈妈，一面细声细气的回答：“我不敢。”
　　“不敢？为什么不敢？”张妈妈一愣，想会不会是幼儿园老师太严苛。
　　“就是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张妈妈彻底有些愣怔了，儿子是不是太……乖了？

　　晚上回到奶奶家，张妈妈在做饭的时候给自己的母亲讲了这件事儿，张蕴辰的奶奶一边炒菜一面莫名的道：“小孩子，你要求他多皮？乖一点还不好？”
　　张妈妈被噎了一下。
　　那时候，幼儿园下课的时间总是很早，五点钟准时播放的大闹天宫还没开始，张蕴辰独自一个人在奶奶房间里捏橡皮泥。先把橡皮泥一坨一坨的压成饼状，然后分别按到不同的形状模子上，压出不同的食物形状，接着再兴冲冲的拿出去递给母亲和奶奶‘吃’。
　　这种橡皮泥虽然不算高档，但是在以前的孤儿院，不可能让每个孩子都有的玩儿，所以即使是最普通的，但对于尚未懂事的他来说也是弥足珍贵的。

　　张妈妈和奶奶都很配合的“么么么”的发出装作吃东西的声音‘吃’他做的食物，看着奶奶和母亲都吃完了，他才重新跑到爷爷的房间，小手捧着‘食物’递过去：“爷爷吃饭饭！”

　　那时候的生活很单纯，每天饭后奶奶和妈妈都会带着他去散步。
　　张蕴辰抬着头看着天，靠着母亲的手臂往前走，半晌突然开口，用稚嫩的嗓音插话道：“妈妈，天上那个红红的是什么？”
　　母亲跟着仰头看了看，然后低头道：“是火烧云。”
　　“什么是火烧云？”
　　“火烧云就是像那样，红彤彤的云，就像天被火烧了一样。”

　　当然这样幸福顺心的重生生活偶尔也有不顺。
　　比如在幼儿园被欺负的时候。
　　就算是奴隶被压迫久了也一样会起身反抗，更何况是早已从小被当小公主一样养大的张蕴辰？
　　那一天张蕴辰刚好又被抢走了积木，整个人无比委屈的抽泣着回到家，正好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电话里，张蕴辰得知父亲明天要回来的消息，再三要父亲明天下午一定要穿着军装来接自己！
　　张爸爸虽然很奇怪，但还是答应了，毕竟儿子好不容易这么依赖自己，还主动要求自己去接他！要知道平时想抱抱这个小祖宗都是很困难的！
　　一时间满口答应。
　　顿时，张蕴辰满意了，第二天去幼儿园上学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没有哭，而且还有那么一点儿迫不及待的味道。
　　张妈妈有些疑惑。
　　到了下午，张蕴辰整个下午都在够着脑袋张望。好不容易看到了身着军装，高大的父亲，开心的连老师都没拉住就往外面窜！
　　张爸爸那一瞬间虚荣心爆满！飘飘然的被儿子拉着两根手指头往班里走，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听儿子叫一声爸爸，就瞧见儿子拉着他走到其中一个小朋友面前，不停地仰高脑袋从鼻孔里发出“哼！哼！”的声音。
　　张爸爸瞬间先是一愣，随后一把将儿子抱起来扛到肩上。
　　回家！
　　感情这小兔崽子让自己穿军装来不是为了炫耀自己有一个当军人的父亲，而是为了用解放军的衣服去吓跑那个欺负他的人！
　　不过张蕴辰小盆友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谁让那个年代的小孩子就喜欢看黑猫警长，最崇拜也是最害怕的就是穿军服的叔叔呢？
　　从某个方面说，张蕴辰的小聪明依旧没有丧失。

　　还有一件值得一说的事儿就是关于幼儿园的伙食问题。
　　那时候，张蕴辰他们汽车厂幼儿园里面的伙食不算特别好，说白了就是卖相特差，味道吃起来还不错。
　　下午，照旧幼儿园里开始小朋友的晚饭时间。
　　他们的晚饭今天是吃面条儿，不知道是因为背着手坐正没有坐好而被老师罚坐太长时间，面条泡浓了的缘故，亦或者是本身厨子的因素，总之他们老师在给每一个孩子添面条儿的时候生生被恶心跑了，在操场上站了半晌。
　　当时，张蕴辰忧伤的伸出脖子看了看操场上深呼吸的老师，一边跑到大不锈钢桶面前自己用大铁勺舀了满满一碗。
　　晚上张妈妈来接儿子的时候，和往常一样询问儿子这一天的生活，顺便还给儿子买了一只包装是哈巴狗的酸角冰棒吃着。
　　张蕴辰想了半晌，把今天吃晚饭时候的事儿给母亲说了一遍，母亲瞬间就生气了，一直在想究竟是老师太过分还是伙食太差的缘故，想了一会儿，又开始问儿子：“辰辰今天吃饱了没有？”
　　张蕴辰含着冰棒含糊不清的道：“饱了！我……吃了两碗面条儿！”
　　张妈妈：“……”

　　其实张妈妈总担心儿子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幼儿园的时候总会在节假日的时候有表演。
　　张蕴辰真不知道是不幸还是幸，全班男孩子只有他一个上了那个节目。
　　节目是和一大群小女生一块儿跳coco的新歌健美操。
　　那天他奶奶给他煮的玉米糊糊吃，差点儿就给吃迟到了，所以老师给他化的妆仅限于腮红和口红，弄得整张脸都红通通的，他奶奶看着挺不舒服的，可偏偏张蕴辰一个人凑过去和一大群小女生拿着跳舞时用的彩色塑料球玩儿的不亦乐乎。
　　那次张爸爸也赶回来了，结果在台下找了好久，才不可思议的发现台上某一个‘小姑娘’竟然是自己的儿子。
　　那一瞬间的心情颇有一种无法叙述的感觉。
　　就像看到苍蝇盯在自己最喜欢的蛋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