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出鞘之云公子》华山云

34、第 34 章

　　“我不再离开你了。”

　　听到龙平之终于平淡地说出了这句自己盼望已久的话，云今一下子绽开了无比灿烂的笑容，就算是身上还沾染着鲜血，就算是杀伐声不断从洞穴深处传来，就算是各种恐怖的嘶喊还在耳边呼啸回旋，云今也觉得此时此刻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龙平之低下头，那双深邃的目光注视下来，虽然一如既往的幽深冰冷，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其中蕴含着的一线温度，即使若隐若现却也足够暖彻人心。

　　“龙……”云今幸福地开口呼唤，他轻轻地蹭着龙平之的胸膛，灿烂地绽开着笑容，慢慢抬头仰望与之对视。龙平之凝望着云今，痴痴的目光聚焦在他的笑容上。忽然，她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云今立刻条件反射般的高高举起右手做一个发誓般的动作，同时大声叫了起来：“我知道！我只许笑给你看！我能做到，一定可以做到！”

　　望着云今紧张兮兮的表情与动作，明明白白地写着几个大字：怕你不开心。龙平之淡淡地叹了口气，回头望了一眼，揽起他的腰，纵身而走，在云今耳边留下一句虽然声音不大却足以安抚他这颗伤痕累累的心灵：“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你都要多笑，这才是我心中的云今。”

　　云今怔愣片刻，反应过来之后紧紧回抱住龙平之的腰，把脸深深地埋进她的怀中。这才是自己最想要的，不是吗？原来，你是这样的懂我。

　　突然，旁边金光闪闪的一团东西毫无预兆地横扑过来。龙平之一个旋身，伸左臂去抓，但就在手碰撞上那团软乎乎毛茸茸的东西时，已经死战太久而今筋疲力竭的她手腕突然一软，不但没有抓住那团东西，反而被其冲撞过来。龙平之见那团东西是冲着云今而来，生怕伤到了云今，于是挺起胸脯硬生生地与之相撞，结果，凌空喷出一口鲜血，身子不由自主地重重向下跌过去。

　　“一一，你！”云今气呼呼地拎起那团金黄色的毛球随便一扔，也不顾上把它摔得怎么样，只看着龙平之，一手扶起她的后背，急切地大喊：“龙，你醒醒，醒醒啊！”

　　经云今这么一喊之后，龙平之猛然睁开已然缓缓闭上了的眼睛，正赶在将要落地的一刹那，用力把云今托起，自己双脚落地，踉跄一下，才轻轻把云今放下来。

　　云今抬头看向龙平之，发现她双眉紧蹙，额间出现了一个令人心疼的“川”字，向人昭示着她此时所受到的剧烈痛苦。

　　“龙，你怎么样了？”云今不敢去碰她，害怕伤害到了她，可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站在一旁束手无策。这时，一一灵便地从地上一跃而起落在他的肩膀上，一条长长的尾巴垂落下来一晃一晃的，很是神气。

　　“去，给我找些能治好她的草药，否则就不要回来了！”云今一抖身子把一一摔落在地。一一敏捷地在地上打了个滚，回头望了一眼，跳上树瞬间没了踪影。

　　“龙！”云今伏下身子，抹了两把眼泪，哆嗦着双手慢慢探视着龙平之，喃喃自语：“我该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我们该去哪里才能……”

　　“去云府。”龙平之扯了扯云今。她发现自己就算是轻轻抬手的动作也开始十分困难，她咬了咬牙，轻声说道：“我要向你提亲。”

　　云今脸上一阵红云飘过。他苦着脸说：“现在哪还有心情顾得上这个。”

　　“我要向你提亲。”龙平之重复着，声音微弱，语气平淡而坚定，缓慢却郑重。说完之后，她抬起手去碰触云今的脸颊，胳膊努力地上抬着，如此一个原本是轻而易举的动作，此时她做起来却似乎用上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终还犹未成功。云今连忙去抓她的手，就在他即将碰触到龙平之的一刹那，龙平之却忽然浑身无可抑制地抽搐起来。

　　“龙！”云今惊呼着，紧紧抓住龙平之的手臂不知所措，胡乱地叫喊着：“一一，你快回来，快回来啊！告诉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云今哭喊了半天，旁边的一棵树上黑影一闪，继而黄灿灿的一团毛茸茸的小球滚落下来。云今看见一一，心中抑制不住地激动，他一把抓起一一的胳膊，拼命摇晃着说：“拿出点解药来，拿出点解药来，快点快点啊！”

　　可是这次一一却无动于衷。它抬起头望着云今，一脸的茫然与无助，任凭他把自己给摇晃得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云今看出了一一的平静，知道这一次它也没有办法，于是脑袋中什么东西轰然一声炸开。他跌坐在地上，推了一一一把，声嘶力竭地喊：“那你回来做什么，回来做什么！”

　　一一垂下脑袋，一眨不眨地看着龙平之，一脸的委屈。

　　云今哭累了，喊哑了，坐在一边，紧紧抓住龙平之的手臂，任其痛苦地抽搐着。龙平之抬起头，抑制不住颤抖着的身体，却还面对着云今努力地保持着面部的平和，微微一笑。

　　这一笑，看得云今不由一愣。自他和龙平之接触以来，从未见她笑过，他几乎都忘记了，她也是个人，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此时这一笑，使云今感觉到，对方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只是这一笑，真的，有够难看。

　　云今盯着龙平之那紧紧抿起的双唇，忽然间扑上去开始用手掰起她的嘴来，边用劲儿边说：“你不用忍着，难受就喊出来，疼痛就喊出来啊！”

　　龙平之一扭头，一口黑血从口腔中喷涌而出，渲染了一大片的青草地。

　　“龙！”云今紧紧搂住龙平之的头，只是紧紧地抱着，此时的他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他一手隔着衣服紧紧抓住自己怀揣着的那本医书，痛恨自己为何不早日学会医术。

　　云今不曾注意到，一直垂头瞄着龙平之的一一突然瞪大了瞬间发亮的双眼紧紧盯着云今身边草地上那一片沾染了黑血的草地。它走过去，拨开依旧生机勃勃的青草，在土地上努力地挖掘起来。

　　云今抱着依然忍受着痛苦的龙平之，沉默着煎熬。

　　一一摇了摇云今的衣襟，云今没有动弹。一一又摇晃了一下，云今依然没有动弹。一一忽然间跳到了龙平之的胸脯上去，吓了云今一跳。云今下意识地伸手要去把一一推开，却看到一一从手里拿出一大块看起来脏兮兮黑乎乎的东西没头没脑地就往龙平之嘴里塞，他知道一一会解毒，于是便任其动作。

　　龙平之猛然碰到如此强硬的行径，本能地要去抗拒，抬眼看到云今期待的眼神，便很顺从地把这团说不清是泥土还是什么的略带腥味的东西给吃了下去。吃下去之后，她只感觉到胃里一阵翻腾，继而有什么东西翻涌上来，连忙坐起脱开云今两步，转头吐了出来。

　　“你，好了？”云今看着龙平之迅捷起身的动作，顾不得自己被推倒在地，坐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惊喜地呼喊出声：“你没事了？太好了！”

　　但是，龙平之转过身来，那格外苍白的面色，雪似的唇却重新把云今吓了一大跳。龙平之身上本来就有一种阴寒之气，此时，毫无面色的身体更给她浑身上下笼上了一层寒霜。在她的脚下，本来茂盛生长着的草丛开始慢慢卷曲枯黄。

　　“龙……”云今站起来向龙平之走去。

　　龙平之后退两步，背靠着一棵大树。这棵大树在瞬间忽然干枯，从半空轰然倒下。

　　“龙！”云今伸出双手去拉龙平之。

　　龙平之侧身躲过。

　　“龙，你不会害我，对不对？”云今强忍住心中的难过，压抑着拖起哭腔努力清晰地问出这句话。

　　龙平之抬头，一双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云今，半晌之后轻声问道：“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