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引》不言羽

48、七、青要密都

　　那边的几个还在饭桌上笑闹，朱宣和白奇谈起的刘彻和卫青却是彻底在山里迷了路。
　　“我还以为你认路。”卫青忍不住嘀咕。
　　“我又没来过，怎么可能认路。”刘彻翻着白眼顶回去。
　　这两个自从在返魂香的作用之中想起以前种种之后，本来还处的有些尴尬，刘彻看看历史书上对他和卫青关系的猜测略微地有点心虚，貌似那个时候因为打不过这位卫大将军，在发现史官有写错方向的迹象的时候他可没少误导对方，恶狠狠地出了一口胸中的恶气。不过在千年之后再回过头来想想自己那个时候好像是有些太小气了。
　　卫青倒是不太在乎，他当年也是年轻气盛，一言不合就敢上前和皇帝大打出手，事后想想这个胆子也太大了。况且他本身就不是个会在意外界说法的人，自己最开始带兵出征的时候因为是卫子夫的弟弟，没少让上级官员看低，好在他确实能征善战，不多时间就把所有的非议都压了下去。
　　而说起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原因还是在朱宣那里。当年朱宣作为汉武帝刘彻的堂弟之时眼看着对方妻离子散是因为自己和东方的影响，而这位能同秦始皇相提并论的帝王居然会陷入巫蛊之祸当中，痛心自责之余向其立下诺言，只要他愿意，在百年之后就用玉佩打开前往另一个世界的道路。刘彻当年心灰意冷，带着玉佩逝去之时并没有开启道路，这么多年下来，等到返魂香一点惊魂才赫然发现朱宣给他的玉佩依旧好好地在自己身上挂着，缘乎命乎，卫青也在这个时候出现，两个现在都是年轻想要闯荡的时候，本来就商量想要找个机会去看看，没想到突然之间发现白奇随手放着的玉佩上居然也有同刘彻玉佩相似的图样。
　　本来就觉得白奇和朱宣有必然联系的刘彻更加疑心病重。他和卫青之间最尴尬的时候过去后，两人反倒像是多年不见的好友一般。正好关于以前的事情他们除了各自也没有商量的地方，原先就动了心思的刘彻索性叫上卫青，两个人就这么跑出门去。
　　“你的公司没问题？”卫青一直都是个战士和将军，以前是不怎么懂政治，现在是不怎么懂经商。
　　“你看那些老总不都是天天休假，就我这个最辛苦，还摊上朱宣那个不着调的。”他也是有理由让自己放松放松的。
　　卫青闷笑，“他是不太平，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刘彻大怒，可本来想反驳的话一到嘴边又吞了回去，自己摊上的事好像没比朱宣少，当然不是神神鬼鬼方面，而是其他乱七八糟的方面。
　　卫青看他吃瘪看得异常痛快，“上次那个人，真的是朱宣杀的？”
　　刘彻抬头看他，一边暗恨为什么这个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比他高上那么一点。
　　“你觉得呢。”
　　卫青看他，笑了起来，“不管是不是他杀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怎么着都是白奇的事，他不过是个看热闹的。
　　刘彻心中明白，先前他问起的时候朱宣沉默以对，怕也是恐怕他知道他和那个盗墓贼的死有所关联后对他不满。不过那又如何，朱宣还是朱宣，和他认识的并没有区别。
　　“尤宇可是准备咬着不放的。”卫青提醒了一句，他是能看出来那个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不过是想知道真相。”至于知道之后还会做什么或者什么都不做刘彻看得很清楚，他看人向来要比卫青准得多。
　　他们这次过来，一是刘彻放不下那个承诺，二是想弄清楚白奇究竟是谁。
　　“那你是不是知道朱宣是谁？”卫青来了一句。
　　“我是他家长。”刘彻异常迅速地回答。
　　那是曾经的肃秋王刘翎，曾经自己最为认真去看顾的亲人，也是当年返魂香召回来的一个魂魄。他不想去管在那之前他到底是谁，又或者今后他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他都是他认识的那个刘翎和朱宣。
　　卫青闭上了嘴巴。
　　他们现在就好像是走在自己不认识的山林之间，怎么来形容呢，这里确实是山灵水秀，那一种浑然天成的清新气息让他不时能回想起凤羲和朱宣，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他们是否也就在这样的地方成长呢？虽说有荒郊野外之嫌，但芳草柔韧不扎，绿树枝条舒展小溪清澈见底，不时有小动物在林中忽闪而过，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瞪了瞪他们就又蹦跳着走了。这里没有什么大路，不过顺着溪流倒有些能够行走的地方。刘彻和卫青一人一个大包，里面很简洁地就装载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钱物，看在在这个地方后者是没什么用了。
　　想起先前看到的诡异的收费处，卫青都觉得怎么看怎么没谱。
　　“白奇的玉佩能通过那个地方，他肯定和这里有关。”
　　具体来说是怎么样的呢，就是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们确实来到了当初名叫刘翎的朱宣告诉过刘彻的地方，那个地方是个小山村，不是什么旅游地方的小山村并没有几户人家。朱宣和他说过的是边上的一座小山，他们在村子里转了一圈之后也没打听到什么，就闯进了山去，进了山倒也觉得这里空气清新舒适，两人一开始的紧张情绪荡然无存后就开始有说有笑起来。到底是过了千百年的时间，以前人和后人综合起来的目光说起历史旧事还真是颇多感慨。
　　走了不一会儿，原先还能从树木间看到的若隐若现的村子彻底不见了，两个人就觉得眼前一花，前面就多出来一个建筑物，也不知道是刚才被遮盖住没有发现还是就是凭空冒出来的。看起来好像是个普通的收费站的样子，还是古代版本那种把竹子篱笆往那边一拦就是了。但这个收费站出现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居然还不是在路上而是在林中的一小片空地中间，这算是收的什么费？
　　刘彻和卫青相互看了一眼，就上前想问个究竟。他们这一上前，倒是把那个拿着把椅子坐在边上打盹的人给惊醒了。
　　那人奇怪地看着他们，刘彻和卫青也奇怪地看着他。
　　看着就像个普通的村里人，当下他们都僵在了那里。
　　最后还是那个收费站的先回过神来，“咳咳，你们是要去山里吗？”
　　刘彻点头。
　　收费站的看看他们，又挠了挠头，“那个——有通行证吗？”他在这里这么多年，来的人寥寥无几，愣是没见过这样两位来郊游一样的。
　　刘彻和卫青又相互看了一眼，拿出白奇那块玉佩递了过去。
　　那个收费站的先前还觉得不怎么样，一拿过玉佩仔细看了好几眼，顿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态度变得恭敬起来，“两位是白家的？”
　　白奇不就是姓白吗，刘彻和卫青应了一声。
　　收费人赶忙把玉佩还了回来，一把拉开了篱笆，“两位里面请，可别耽误了大事。”
　　两个人本来还想问问白奇到底是什么人，这下看对方的态度也问不出口，万一被人知道这令牌不是白奇给的，是自己偷拿的可就不好了。
　　于是两个人就只好什么都不问，装作自己很明白的样子走了进去。等他们疑惑着回头再看的时候，哪里还能找到那个收费站，就连先前看着熟悉的路也不见了。
　　“难道这里就是朱宣所说的另外一个世界？”卫青看着眼前的世界，大大舒出一口气。
　　刘彻原本的将信将疑彻底变成了郁闷，“他当初怎么不和我说清楚。”要说他早就自己跑来了。
　　卫青瞥他一眼，“你那个时候忙着清洗，哪里有心境跑来。”
　　事实证明卫青说的不错，哪怕那个时候朱宣给了他玉佩，依着那个时候刘彻暴戾乖张的性子，这个世界的大门也不会打开。可惜两人进了关口却不知道道路，只好在山林之间转悠着找方向。
　　刘彻被噎了一下，他就觉得朱宣那个时候躲躲藏藏的不肯和他说出真话，哪里知道他背后隐藏着这么大的秘密，以前一直以为朱宣不过是术士，哪怕再神奇诡异也没往另外的方向去想。可现在看来，他还真是低估了这孩子。
　　卫青倒想起了另外的事，“你上次说刘翎以前的父亲和朱宣现在父亲是同一个？”
　　刘彻前进的脚步顿时缓了一下，在他想起所有之前，从来以为那个将刘翎托付给他的前肃秋王是个普通的父亲，可如今看来大有蹊跷，那个叫朱承俊的人赫然就是当年刘翎的父亲。
　　朱宣的神秘之处还是家传的？！刘彻的一口气差点憋在胸口吐不出来。
　　卫青很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朱宣从以前开始就没让这位省心过，汉武帝刘彻再六亲不认铁血手腕，对认真当做弟弟的刘翎从来都是以兄长自居的，各类的照拂和关心从来不少，可如今朱宣本来就诡异算了，还连带着千年之后才发现原来自己以为是普通人的长辈也不是普通人，刘彻能不郁闷吗。
　　刘彻一边狠狠地想着等回去了一定要关朱宣的禁闭，让这爱闹腾的家伙好好抄抄家规是怎么写的。
　　“那边是什么？”卫青这个时候有了新的发现，连忙拉着刘彻过去。
　　那大概就是一种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又或者说是在山中转了好久之后，转过一个弯角的豁然开朗。就在他们前面，在一片略低的山谷之中，隐约飘散的云雾之中有一座秀丽的城市，亭台楼阁看起来非常古典清隽。无数毛色或艳丽或朴素的飞鸟在空中盘旋鸣叫，一派传说中仙境的样子。看得刘彻和卫青愣是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倒也不是这两位没见过世面，而是那种萦绕在这里的灵息和空灵的氛围着实让看到的人大大震惊。
　　就在他们还没采取任何行动之前，一声呼啸，一只看来像是大鸟的影子从那座城边盘旋而来，等到了近前他们才看见那是个背后长有两扇长翅的年轻女子，她身上穿着古典的服饰，此刻悬停在空中，脸上的神情异常肃正——
　　“青要山密都守山者武罗，来者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