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西西米露

1、第 1 章

　　爱人
　　昨天她还是走进了街角的音像铺，就像前天，大前天。。。。。。很多很多天前一样。
　　是的，我的爱人，她是我的爱人。是我用生命守候的爱人。
　　我啊，从来都不懂得什么是爱，自从我遇见了我的爱人。她宁静，祥和，干净的笑容就像她眼角深深的纹路，如同她脸上的红褐色的斑，让我浮躁的心，沉沦。
　　而我是那么年轻，那么漂亮，那么受那些小伙子的欢迎。他们如同发了情了野兽，向我扑来。我措手不及，难以抵挡，却深深厌恶。他们微笑着，红着脸的，或是激动地，难以自持的，泪流满面的，悲天悯人的，种种邀欢，让我恶心，无比恶心。无论玫瑰是多么芬芳，美酒是多么醉人，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把你搞到手，做他们的奴隶。精神，或是□□。
　　我的爱人啊，她那么好，虽然我从来没和她说过一句话，但从她平静的眼里，看不出一点点禽兽该有的样子。她不是禽兽，就像我自我标榜不是女人一样。我有女人该有的，但我也有女人不该有的。比如说，野心，比如说，反抗，比如说，厌恶男人。她有禽兽该有的，但也有禽兽不该有的。比如说，宁静，比如说，祥和，比如说，洗净铅华。
　　我那么爱她，为了看她一眼，我步行一夜，整整一夜。是步行。为了看她一眼。
　　直到她再没有出现。
　　“所以，她是病了？”我惶惶不安。我的爱人，她是要离开我了么？她要离开我了。
　　“是的，病了，很重的病。”店员眼神戏谑，却很端庄，很严肃，就像一个一本正经的官员讲黄段子一样。
　　“我可以去看看她吗？我是说。。。。。作为一个朋友。。。。。。”我紧张的捏着衣角，感到口干舌燥。心脏跳得很快，血液似乎都凝固在了喉头。
　　“当然了。。。。。朋友嘛。。。。。。喏。。。。。这是她的地址。。。。。。”
　　我分明看到了他嘲笑和同情的目光。
　　暗红色的小楼孤寂的伫立在一排光秃秃的柳树前，黝黑的大门紧紧锁着，里面关着的故事叫嚣着，想要挣脱束缚。
　　天黑了，下起雪来，我就敲响了门。
　　一个年轻且长相丑陋的瘸腿女人走了出来，看了我一眼，然后什么都没说，侧身，放我进去。
　　屋里光线很暗，墙上黑乎乎的，似乎有些什么。就像是无数双在眼睛看我，脱光了我的衣服。
　　一间很亮的卧室里，我看到了卧在榻上的，我那可怜的爱人。
　　“你来了。。。。。”她略倾了倾身子，盯着我看，很。。。。。。热烈。
　　“我来了，我来看你。”我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你还是来了啊，来了啊，我怕我没什么可以给你了。”她红了眼眶，吻着我的手，那么炙热，滚烫，那温度，让我的心沸腾。
　　“我并不需要什么。。。我是说，我爱你。。。。。”
　　“你还年轻，还年轻，总会有。。。。。。”
　　“不。。。。”我有些生气。
　　她浅浅笑了，就像以前一样。起身，拉起我的手，走出了房门。
　　客厅的灯哗的一下亮了，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那些女人，就那样赤裸裸得趴在墙上。
　　“你不是第一个了。”她眼神平和，温婉，像女神一样，声音那么纤柔，虽然有些老态，却融化了我的心。
　　“女人们总是被我吸引，即使现在。她们爱另类，孤僻，绝望，低沉，却又害怕自己变成那样。”她笑了，很自豪，和得意。
　　“可她们不敢做自己想做的，男人们不会让他们做的。”她摇摇头，抬起手，摸上了我的脸颊，从耳后，到脖颈，再到。。。。。。
　　我的呼吸开始困难，急促，喘息声就不经意泄露出来。
　　“瞧，女人们都喜欢我。”她得意一笑。
　　“我和她们不一样。。。。。。我。。。。。。”我面红耳赤，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嘘。。。。。。听听你的心。。。。。”她把手心贴在我胸口，轻轻靠了过来。我的心跳得很快，沉醉于她的亲密无间。
　　“这就是答案。。。我亲爱的。无论是男人或女人，都逃脱不了，肉的吸引。这是我们活着的证据。”
　　阳光洒满了整个房间，墙上的壁画还是那么诡异。我的爱人，死了，带走了我的爱。
　　“一个神经病的老太婆”瘸腿女人都囔着，收拾着我爱人的遗物。
　　在摆满道德的书架之上，我发现了一排排包装简陋的影碟。
　　影碟上的女人，笑得如此诡异。
　　“一把年纪了，竟然还看这些。。。。。。”瘸腿女人带着鄙夷的神色，把它们丢进了火堆。
　　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却又遗忘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