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寒同人，戚顾）逆水寒江》逆水惜朝

103、第103章

　　多年未曾得见霜雪的临安城落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纷飞的雪花几乎立刻就铺满了整座城池，将天地间都变成白茫茫的一片，好一派北国风光，直教人忘记不久前还沉醉在江南和煦的春风中，聆听着吴音软曲。

　　西北战事失利，两路完颜大军顺利会师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人心惶惶。

　　朝中大乱，群臣你言我语，早朝从鸡鸣持续到月出，却始终拿不出个对策。

　　赵构早已被吵得焦头烂额，听闻朝臣议论，城中有妖言惑众者言北雪南侵，大宋命不久矣，更加怒不可遏，当即下令将一干好事者当街处斩。

　　一时间，满城风雪，人人自危。

　　城中私塾，学府之中，不乏有识之士暗自齐聚，口诛笔伐当朝奸臣，却不敢直言赵构庸碌无为，慷慨激昂之后，往往醉生梦死于烟花柳巷。

　　是以，国之将倾，春风如意楼却愈发生机勃勃。

　　摘星阁暖房，红鸾纱帐后，一群艳丽美貌的风尘女子拥着一个谪仙似的白衣公子咯咯笑着，争相献媚。

　　方应看撩开纱帐，看到眼前这一幕，心中竟莫名有些不快。

　　他从未曾想过那张清冷的脸上也会沾染俗媚的胭脂水粉。

　　方应看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挥了挥手，那些方才还笑得花枝乱颤的美人们立刻噤若寒蝉，逐一退了出去。

　　卧榻上那白衣公子看了一眼方应看，淡然自若道：“无情见过侯爷。”

　　方应看忍着怒意，坐上卧榻，“他们两人的尸体，我都已经见到。”

　　“那便是了。”无情道。

　　“我已命人将他们二人厚葬。”方应看瞧着无情懒洋洋的瘫软在卧榻上的样子，愈发觉得不顺眼起来，冷声说道，细细观察着无情的表情，结果却不出意料的让他失望。

　　无情只淡淡应了一声，再无其他反应。

　　方应看静默的看了无情一会，终于有些按捺不住，问道：“你不问我如何处置元十三限和诸葛正我？”

　　无情眼波微微流转，终是道：“你如果想告诉我，自然会说。”

　　“哼，十几年的师徒情份，你当真能如此薄情？”方应看逼近了无情，紧紧盯着他的双眸。

　　无情叹息一声，别过脸去，阖了眼道：“我累了，你走吧。”

　　方应看又盯着他看了许久，无情的眼帘也没有动一下，方应看这才站起身来，走到帘后，忽又停驻了脚步，缓缓道：“我已下令明日将诸葛正我诛杀，你若还想见他最后一面，今晚便是最后时机。”

　　语毕，方应看也不再去看无情反应，头也不回的踏出了暖房。

　　红纱帐后，半卧的白衣公子终是缓缓睁开了双眼。

　　神通侯府天牢

　　无情从石阶上走下来的时候，诸葛正我似乎并不意外。

　　他的表情很奇怪，好像既喜悦又悲伤，不过他表现的却很平静。

　　尽管他的内息已经虚弱而紊乱，但他还是克制着，像往常一样威严而自信的开口道：“你来了。”

　　无情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走到诸葛正我的面前，从头到脚的看了看他，好像在检查他伤势。

　　方应看并没有折磨诸葛正我，他其实对诸葛正我还是敬重有加，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一定要除掉他。

　　况且，此刻的诸葛正我，大概也不用他出手了。

　　“你不该来。”诸葛正我长叹一声。

　　眼前的青年，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怯懦的孩童，亦不复年少轻狂，他看上去，似乎已经经历了太多，多到他的双眸已经如潭水一样深沉，他的笑容已经如朝露一样易逝。

　　这一次，无情却开口了，“我必须来。”

　　他的声音清冷而决绝。

　　“你既然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又为何还要来？”诸葛正我沉声道，他从不曾想要为自己辩解什么。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无情似乎有些颤抖起来，“为什么你要灭我满门，为什么你要救我，为什么你要收我为徒，传授我武功，教导我要以天下百姓为己任，保家卫国！”

　　无情的声音中充满了痛苦，诸葛正我怜惜的看着他，长叹了一声，“皇命难违……我以为，你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无情怒道：“一句皇命难违就可以推卸掉所有的责任吗？就算一切都是身不由己，你为何不干脆杀了我，以绝后患？”

　　诸葛正我怔然的看着无情，的确，他也曾动过斩草除根的念头，可是当年那个可怜的孩童坚强的在地上爬行的样子却已深深烙入他的脑海中，纵然他一生纵横江湖沙场，死伤于他手下的人无数，但他并非冰冷的杀人机器，他的热血，他的情感，甚至超过了所有人。

　　一念之差，他抱起了那个血泊中的孩子，带回了神侯府。

　　十年后，少年无情名动天下，四大名捕之首当之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