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故事十二：静夜思（原著,T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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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后，我也还是希望你可以，爱着这样的我。
——如此自私而丑陋的我。
泽田纲吉其实也曾残忍地想过，用零地点突破直接制裁六道骸的结果会不会比现在更好一点，即使和他一起逃离是自己的选择，即使这一刻他还爱着他。若说痛苦和不安，不过是因为自己仍在犹豫不决的举动。自己……真的决定了吗？以后和这个男人共度一生？他问自己，抛弃了亲人和朋友，也抛弃了责任和重担，抛弃了一切的他，决定和六道骸远离这个黑手党的世界，这个决定……真的对吗？他过去的人生是那么的平静，就和任何一个普通人一般，即使有着众多学习上的烦恼或者遭受嘲笑，但是总比当他进入彭格列之后平静了太多。见多了生死之战，见多了互相欺骗，纲吉不得不说，他的心情每天都是沉重与压得喘不过气的。
——所以他想要离开这里，离开束缚自己的地方。
“你确定吗？”六道骸在迷蒙不定的夜雾中垂着头，纲吉只觉得自己和他都被无形的疲惫和黑暗吞噬着。往后站在他们对面的，不再是那些可有可无的批评抱怨，朋友同事战友的嬉笑怒骂。Reborn在午后走进总部举枪威胁说快工作，山本带着阳光灿烂的笑容问候着，狱寺总是展现着自己的忠诚，云雀动不动就暴走的场面。被沉重的对立面所压抑着的明天，逃离的尽头尚且看不清楚。而他们也许会像亡命天涯的仓鼠，被身后的枪支逼得四处乱窜，妄图在无法认同他们的社会中找到一丝罅隙，然后成为落魄无家可归的路人，为了爱情把残余的生命全部燃烧殆尽。
呐，同性相恋这种事，不是一时兴起就能开始结束的存在，懂吗？
可是……纲吉在心里喃喃着，仿佛在告诉自己：我知道，可我想要跟你在一起，如此发疯地不顾一切，如此燃烧自己的生命和存在意义，只是为了和你在一起。
很奇怪，遇到六道骸之后，从前那些不着边际的执念开始一下子厚积薄发，固执地认为彼此是被拴在一起的。如果他在向悬崖走去，那无法阻止他的自己，所能做的不过是跟着他一起跳下去。或许他本质也是一个疯狂的人，就和六道骸一般。
六道骸抬眼定定地看着他，沉默了许久，或许是在等他后悔。他本来就是一个没有人生，没有归处的旅人，和纲吉截然不同。而纲吉则是有着一切人类所向往的幸福，有着美满的家庭，彼此信赖的朋友，并肩作战的战友，软硬并施的老师。
除了——
他是世界现任最大黑手党组织彭格列的首领，绝对得结婚生子的存在。
即使他不采取政治联姻也好，随便娶一个乞丐也好，但是他必须有子嗣，并且不能和一个男人纠缠不清。
而这个男人的名字叫做六道骸，彭格列的雾之守护者。
纲吉已经不记得，自己为何会爱上六道骸，或许换句话来说，他爱着他是一种命中注定，在劫难逃。可是这个世界并没有给这对恋人以任何宽容和慈悲，更多地，是无情地拆散和折磨。他们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后死死相拥的恋人，手牵手离开了不接受他们的世界。
那一天迎来了入冬第一场雪。
纲吉无数次从梦中惊醒，脑中依旧盘旋着Reborn拿枪指着他们的样子，用淡漠的口吻说，彭格列叛徒泽田纲吉和六道骸。以前想也没想过，会跟“叛逃”这个字眼挂钩。他喘着粗气靠在床上，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消化刚刚那只是一场噩梦，而不是现实。透着白雪光的窗棂边，六道骸正擦拭着他的武器，看着纲吉重新缩回被窝恢复细微规律的呼吸，小小的身躯蜷缩在狭小的床上，像极了寒风中受冻的猫，用力在世界的角落汲取温暖。
“又做噩梦了吗？”他装作若无其事地问。
“没有……”纲吉总是一个人强撑镇定着，只是他紧紧抓得被子的一角暴露了他的恐惧和不安。六道骸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纲吉从噩梦里醒来了，这种状态反复出现只会让他的心更加心疼起来。即使再相恋，即使再可以愿意为世界为敌，即使再不顾一切，他总是无法为纲吉阻挡这一切。他的人生如果没有遇到自己，应该是一帆风顺吧。或许他会和一个温柔的女人结婚，然后生一个活泼的孩子，或许会儿女在旁安详的死在床上，或许会不甘地死在敌对家族的手里，但是绝对不是和他一样，躲在这个世界的边缘，然后两个人默默无闻地死去。逃亡并不是一切的终点，也不是一切的解决方式，他甚至看不到纲吉当初和他在一起温暖的笑容了，他最喜欢的笑容。
自己就像永远不会满足的饕餮一般，贪恋着他给自己的温暖，然后死死纠缠着他，最后让他一起陷入和自己所在的地狱里。
他曾经无数次地伸手渴望着太阳。而纲吉对他来说，却是比太阳还要温暖的东西。
可如果代价是要他活在负罪自责中，那他情愿放他走。
你是无辜的。
而我必须，一个人选择毁灭。
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俯视他。男人把自己紧紧闷在被子里，仿佛如此就能隔绝外界一切伤害。他轻声说，没有，我没事。只是六道骸察觉到，他的嗓音颤抖着。
一指一指掰开他攥着被角的手，露出来的是他泛红的眼圈，瞳孔弥漫一片水色，稍稍摇晃就能流下来。
听到他的声音，六道骸只觉得心都在隐隐作痛着，紧紧锁着眉，俯下身，靠近他，这种疼痛的情感仿佛在撕裂他的神智。他强迫自己回视，脑中警告说绝对不可以向他泄露任何软弱。选择和你逃亡的是我。
唯一不能做的事，就是后悔。
——尽管这样无数次提醒过自己，但每次从鲜血铸就的炼狱走出来时，说不讨厌是骗人的。他曾经可以毫不留情地犯下种种杀戮，可以毫不留情解决面前的敌人，他可以毫不留情地对待所有人，唯独——
其实不过是想要在绝路的尽头两人也能紧紧靠在一起，如果现在连自己都离他远去，那还有谁能陪在他身旁呢？在这样拼命挣扎、摇摆不定的时刻，也只有六道骸知道，现实所累积的残忍，都在凌迟那份支撑纲吉至今的信念。
这样子真的好吗？他再次询问自己，或者只是得到根本不会有回答的答案。
他伸手揽过他的后脑勺，下巴紧紧抵在他额上。怀中人拼命压抑着某些情绪，泄露的哽咽声时断时续，像有一次听过的古董留声机放破碎唱片的前一段，吱吱呀呀，接着慢慢调大音量。似乎是感受到六道骸的温暖，纲吉哭得是那样厉害，那样不遗余力，像是要把一切悱恻缠绵抵死释放，付诸于这片静默难堪的空气。而六道骸更紧地抱住他，怀抱慢慢收紧，像是为自己摇摆不定的心作出最后的挽留，如此恋恋不舍，如此想要将他刻入骨血里。
“纲吉。”沉默许久的六道骸终于开口。
“……是。”纲吉哽咽地回答着，但是六道骸并没有说任何其他的话语，而是保持了死寂般的安静。
如此晦涩的泪水，像是彼此都要说再见。
窗外是北方的无人境地，大片麦田被积雪染成银白色，纷纷扬扬的雪花在空中如棉絮飘忽不定，就像他们可望不可及的未来。
在打开门之前，六道骸最后望了一眼在床上沉沉睡去的人。
说实话，他也有些后悔了。后悔地认为把他带上这条路是不对的，恼恨没有办法给跟着自己的他幸福。
——我只希望活着的是你。
只是你。
即使我们都没能给对方任何承诺。
——因为我是那么的爱着你。
——所以不要责怪我。
哪怕只用憎恨我，哪怕只用仇视我。
——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爱着我。哪怕只是曾经爱过。
大雪很快把地上深深浅浅的脚印覆盖，他的影子湮没在山脊线的尽头，白得没有轮廓般。那些你无需背负的罪恶。
就让我一个人承担吧。
再见。
——再也不见。
《静夜思》
灰色孤星
披露窗棂
挑灯日记
记录自己
信手
写下几行诗句
最押韵的
竟然是我的叹息
树叶静静随风掉落
梦里不知何处花火
一记浅吻
干涸了清瘦轮廓
坚守一个美丽承诺
寂寞贯彻我的生活
野猫在角落
悄悄的诉说
啦……
月光泼湿忧伤雨水交响
宿怨赐予灵感泻在纸上
谁在夜空划下一道硬伤
温柔只是折寿前的凄凉
一地冰霜 白的诡异牵强
映着你莞尔梳妆的模样
爱情怎会是遥遥默默的守望
直到遗忘
月光泼湿忧伤雨水交响
宿怨赐予灵感泻在纸上
谁在夜空划下一道硬伤
温柔只是折寿前的凄凉
一地冰霜 白的诡异牵强
映着你莞尔梳妆的模样
爱情怎会是遥遥默默的守望
早遗忘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故事十二：静夜思（原著,T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