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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心有膈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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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陈越是喜欢我的,真的,只是我以为而已。我那要命的自以为是,会害我不得好死。
我坐在开往杭州的大客车上,身边是我的同事小虞。单位组织员工体检,两年一次。我到这家银行来,这是第二次去体检,上次去的是N市的第一人民医院,属于普通型的体检。单位也没有组织,自己可以随时去。
听说好像是上次体检有个女员工在体检被查出有问题,幸好发现及时去做了手术就好了。所以上面的领导特意增加了体检的经费,经费多了自然项目也多了。我们被安排到杭州的一个军区疗养院,正式的体检要在明天早上,因为要空腹验血。今天下午到了之后先做了一些常规的检查,晚上是自由活动时间。
我的意外来自于下午的常规检查。体检项目中最常规的是五官和外科,五官我当然没什么大问题,我还为我的牙感到自豪呢,这可是前不久刚洗过的牙。过了五官之后是外科。
这个有点慢,我拿着单子走到里面。还好医生是个女的,因为外科要检查全身,她从我的头开始一步步往下摸,摸到脖子时手停了一下,让我咽口口水。我就按着医生的话,咽了一口水。她又让我张开手,做蹲立动作。
检查完毕之后,她去写结论,我就站在后面看了看,电脑上的是:喉部有……有什么?我没看仔细,医生就去叫下一个人进来,我被请了出去。
我喉部有什么?
“小虞,你有什么问题吗?”我出去时看到小虞在胸电图室外面等着,便去问她。
“我不知道。”小虞说,“可是体检的话,多多少少都会有问题。你有事啊?”
“没有,我没事。”我连忙摇头,我只是看到几个字,就枉下结论说我自己身体有问题那也太早了吧。我想我是想多了。
结下来的胸电图,脑电图和X光片很快就做好了。下午的时间就在一项项检查中很快飞逝。到了晚上的自由时间,几个男员工更想去酒吧喝几杯,这个想法被领导知道之后给无情镇压了。明天还要抽血,晚上却想着去喝酒,绝对不行。
我问小虞要不要去哪里走走,因为这座疗养院在西湖边上,环境很好。走几路便能到湖边逛逛。小虞说她和另一个部门的约好去逛商场,不能陪我,还问我要不要去。
“哪,武林路啊?”我反问她。
“嗯,去不去。”
我摇摇头:“我还是去走走吧,你们玩得高兴点。”
这样子,我就一个人在夜西湖边瞎转悠。一个人静下来,我又在在胡思乱想了,想到了那天陈越奇怪的举动和让我猜不透的话。
我坐在苏堤边的长椅上,周围是被景观灯照成翠绿的柳树和桃树,身边不时还会有游人经过。我听着湖边轻轻晃动的声音,看着远处的一座塔。又想到了我小时候的事。
我小的时候并不是一个淑女,常跟着陈越一起到外面去野。中午不睡午觉,到处去跑。到附近其他同学家里去玩,跑到学校附近看看值班的人会不会在校门口。
如果是周六周日,也许会偷偷溜进学校里,在教室的黑板上乱涂乱画,写某某人是个笨蛋之类的话。还会把彩色粉笔拿回家玩,这算是小偷行为了吧。还会到公园的那座山上去探险玩。
后来读中学了,不会那么野得到处跑。他常常去打篮球,我就跟在他后面一起,他打球,我看着。他买饮料喝,会赏我一瓶。灯光球场很破旧,露天的,也没有什么其他设施,经常还在和其他人抢球场。就是这样子,我总是会跟在他身后,不管他到哪里,我就会到哪里。所以才会说,我是他的跟屁虫。
跟屁虫到了高中时,和他分开了。他去了一所全市最好的重点高中,而我则去了一所很普通的高中。虽然每天还是和他照面,但是两人之间的共同话题却少了很多。他有了新的同学,新的朋友。我也是。
直到他大学时,突然有一天对我说,他有了女朋友。我看到他神采飞扬的脸,心里却是无比失落。他永远不会知道,我喜欢他,喜欢了很久很久。
都说女孩比男孩早熟,我相信。我在读小学时就对他有朦胧的好感,只是一直没有明白,这是为什么。到了初三时,我明白了,因为我喜欢他。
只是我一直没有向他明说,学生应该以学习为重,这是永远的老话题。
到了大学时能谈恋爱了,才发现原来我不会去爱其他人。因为我心里只有一个他。
我拿出手机给他发短信:忙着呢,和女朋友和好了吗?
他没回我。
我直接打电话过去。我才不管他心情怎么样,就算不能有爱情,我也希望我和他之间的友情能够长存:“给你发短信没看到吗?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我。”
“你真爱管闲事。”他说,“你不去体检了吗?怎么样?”
“没怎么样。”我又想到了我的喉部问题,只有等于体检报告单出来才能知道了吧。“要不要我给你带点特产?”我这个人,只想到吃的东西。杭州有很多特产,我喜欢小核桃和藕粉。
“超市里都有,你想特意带我也不拦着你。”
“说得那么勉强,算了。”我说,“你和你女朋友怎么样了?合好了没啊?”
“就那样吧。”他轻描淡写的说了句。
他的语气让我不舒服,我是关心他才问问他,竟然这样打发我:“算了,当我没问。有异性,没人性。”
我正要挂电话,他才地我说:“给我带抹月光回来。”
这人,发什么神经,有月亮的地方不就有月光吗?难道天上有两个月亮。“月光没有。”我挂了电话,抬头望天,月光啊……
回去疗养院时,小虞给我看她在武林路商圈里买的一件衣服,很漂亮。我和她说了几句之后就去洗澡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是抽血之类的检查,先检查再吃早饭。再作其他检查,中午吃完饭之后回去。
检查报告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出来。我好像也忘了喉部的问题,因为我觉得我的身体好好的,怎么会有事情呢。再加上我的纯粹的乐天派,不出几天早把这件事给忘到了脑后。
李津问我哪天休息,我说再过四天,正好是星期六、七这两天我休息。他说一起出去玩,问我想去哪里。哪里?其实别说我小孩子思想,有一个地方我想去很久了,可是我觉得一个人去很没意思。两个人,特别是情侣一起去才会好玩。
李津开车带我去,那个地方有点远,又得经过跨海大桥了。“你想去水族馆?”李津问我。
“是啊。”我点头,因为我看电演里,水族馆好像是情侣约会的必去之地。两个人一起穿过长长的水下走道,手拉着手相互依偎在一起的感觉,我也很想体会一次。“你去过吗?”
“没有。”他说。“带相机了吗?”
“带了。”我拿出我的SONY相机,可没告诉他这是我为了去水族馆特意买的。又让我心疼了一次,看样子,约会的成本很大啊。“我给你拍一张。”
我对着李津按下快门,他的侧脸就出现在相机的屏幕上,我拿着给他看:“看,你。”
“嗯。”
他只是应了我一声,他这个人,开车很专注。到上海时快中午了,他提议先去吃饭再去水族馆。因为水族馆就在东方明珠旁边,他还问我要不要去东方明珠上面看看。我说不用了吧,便拉着他一起去旁边一家拉面店里吃饭。
每次看到电影中男女主人公在水族馆中看鱼时,我会觉得很羡慕。好像这个地方能促使人的感情升温。水族馆进去的地方有很多小孩玩的游戏项目,确实来这里的人有很多是带着孩子来的家长。
像我和李津这样一男一女的情侣也有,但不多。我想我是不是很傻,特特意意驱车二个多小时,就是为了到水族馆里看鱼。
我站在水母馆里面。觉得这里的气氛特别好,为了突出水母,馆内的光线很昏暗,耳边还能听到优扬的音乐。除了部分在各别水族箱里的水母之外,还有一整墙那么大的水族箱,让我感到了震憾。
水族箱上的灯光照有浅白色的水母上面,它们往上浮,又往下掉沉,长长的触须在水中飘浮着,煞是好看。我看得入了迷,因为我从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东西。身体那么软,只能靠着水中的浮游生物生存,但却是从远古时代就存在了。特别是有活化石之称的桃花水母,漂亮得只会让人想到它的纯洁,与世无争。
可是李津却——我不只一次看他,发现他一直是闷闷不乐的样子。“你不高兴吗?”我问他,因为我发现从我们进来之后,他还没有拉过我的手。以前他不会这样子。
“没有。”他平淡地回答我。
我转过头继续看水母,却没了约会的心情。明明是他提出这次约会的,现在的样子,却像是我在勉强他来陪我来玩。
我不喜欢这样子,有什么话不能明说吗:“李津,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想我这个人,确实是傻的,既然他有不想说的话,怎么还会告诉我。
“我们……”
然后呢?我看着他。我们之后怎么了?我等他说,他却不再说话。刚才吃饭时,他也是心不在焉。之后再看什么我都没有心情。
这个水族馆的水下通道里有两条并排的路,一条是自动走道,人只要站在上面不用就动,就可以被它带着穿过整条水下走道。另一条是自己走。
原本我是很期待这一幕的,两个人手牵着手站在自动走上,头顶是拱型的玻璃。仿佛置身于水底,鱼儿就在身边游来游去,那些平时看不到鱼,大的比成年人还大的鱼,小到只是巴掌大的鱼都在里面。水很透明,被背景存成蓝色,原本我最期待的是这里和他接吻,我想一定会很浪漫。
可是现实是我却和他越走越远了,等我回头时,才发现他停在一处玻璃前,抬头看着水里的鱼。他的双手插裤子口袋里,一动不动地的样子还是蛮帅的。我拿出相机,想要拍下他,却被他发现了。
“别拍了。”他拿下我手里的相机。
“怎么了?”我问他。
他又不说。急死个人了,有什么话不能说吗?
“玩得高兴吗?”他问我。
我点头,其实我不是很高兴。“那么你呢?”
“这里的环镜让我想起小的时候有一次跟你们一起去山上探险的事。”
李津说的事,我还记得,只是没想到他记得比我清楚。我和他,还有陈越,一起到公园里边的山上去探险。公园只是开发了山的一部份,其他部份在那个时候还有很的坟墓,好像一个个山包立在树丛中。
我们要去探险的山洞就在坟包后面,我们小,看到坟包也不怕。到是进了山洞之后我怕了,因为越往里走越暗,而且还有水从上面滴下来,在底下形成一条小小的水坑。
李津说:“我记得你不小心踩到水坑里,我还以为你会哭呢,谁知道你反而哈哈笑着把另一脚也踩进去说,这样两只脚都湿了,不用穿了。我想鞋子都湿了,你还笑得出来,回家不怕被妈妈骂吗?”
我不记得有这种事了:“我妈,人挺好的,不会因为这种事骂我。”
“我是那个时候记住你的。”李津凑到我耳边说,“想和我一起宾馆吗?”
唉?这是什么话,为什么突然会提到这个事上。“不用,不用了吧,那个我,还没有作好——思想准备,啊。”我差点叫出来,以为他会突然吻我,可他只是摸了摸我额头的留海,说了句:“走吧。”
他这是怎么了?还有,我是不是太不懂事了。他的意思表达的那么明显了,我拒绝了他。我和他认识了也有些时间,我也不是一个很保守的人,如果他要——
“唔。”
李津吻在我的嘴唇上:“别多想。我不想勉强你。”
不是我想多想,而是我必须得多想,我不想做一个没有想法的人。他说过,两个人交往是以结婚为前提,他也见过我爸妈了。可我感到我和他之前,仍有一道看不到的墙,我想努力爬过墙,却发现他在把墙筑得更高。
李津是怎么了,就算我再怎么粗枝大叶,也能看出他明显的不对劲,约会时心不在焉,让我心里很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