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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22章 寂寞桃花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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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影抱着追日脖子躺在草地上,思绪纷乱,心中烦闷,支开侍卫,跨上追日一阵狂奔,一直奔到一个远离行宫的小山顶,翻身下马,站在山顶俯视着山下的一切。
千影感觉整个人都被孤单和寂寞包围,这是来到这里后的第三次,浓烈的思念和强烈的孤独煎熬着她的身心。她想大喊,却怕被人听见,她想大哭,却流不出眼泪,就那么浑身发抖着立在崖边。追日似乎感觉到千影的情绪失控,不断用头轻轻蹭着千影的胳膊。
千影回身紧紧抱着追日的脖子,慢慢呜咽道:“追日,你知不知道,我不是这里的人,我很孤独,很害怕,我不属于这里,我想回去,回去找益。我的父母我的亲人朋友都不在这里,这里只有我孤孤单单一个人,我好想益,好想爸爸妈妈,我想他们…”
千影终于放声大哭,眼泪如断线珠子一般落下,在这个无人的山顶,只有追日陪她,只有追日倾听她心底最大的秘密。也只有在追日面前,千影才能彻底敞开心扉,展露如此脆弱不堪的一面。人前的千影是快活的,因为她要不开心,宫府里就会有很多人不快活。虽然天天有人陪伴,心仍然是孤独的,只有在夜深人静午夜梦回时,她才可以悄悄翻开心底封存的记忆。
“追日,千影现在是个寡妇,我要怎么办?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益不能陪我了,难道我就只能这样孤独终老吗?”千影已经哭倒在追日身边,追日静卧在她身边,时不时蹭蹭她的头。
哭累了,发泄完了,千影被堵住的心总算好受一点。追日见千影心情似乎好一些,伸出舌头在千影脸上一通乱舔,千影避之不及,就伸手乱抓追日的鬃毛,落日的余晖静静洒落在这嬉闹的一人一马身上。
闹了片刻,千影停下来亲昵地抚着追日的脖子道:“追日,谢谢你,有你陪我,我不会寂寞。”与追日温存了一会,又走回崖边,双手拢在嘴边,小声喊道:“我不是宫千影,我不是宫千影…”喊完看着追日傻笑道:“说出国王有双驴耳朵,我心里也畅快多了。”
不远处的风啸勒住马缰,一双黑瞳紧紧盯着千影的背影,那句“我不是宫千影”一直回荡在他耳边,秀丽的眉拧成一个“川”字。风啸素来杀伐果断,心志坚定如磐石山岳,面临死境也能面不改色,因为他有一颗强大的,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心。但此时,他却满脸诧异,眼眸中敛着惊心动魄的深不可测,她不是千影,那她是谁?!
追日先于千影发现风啸,欢快地凑上前去招呼。千影回头看见风啸,见他神色如常,暗松一口气,偏着头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风啸下马缓步走到千影跟前,盯着她看了一会,柔声道:“很难过?”
千影别过头去才道:“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现在没事了。”
风啸上前一步与千影并肩而立,低声道:“可是因为殷繁双?”
千影沉吟片刻并未答话,反而轻声问道:“你会娶她么?”那么一个骄横跋扈的女子绝对配不上他。
风啸转头,温柔地凝视着千影问道:“你不喜欢她?”,眼中的柔情似乎能把她融化,被这么个美男子用一双真诚的眼睛看着,千影心跳蓦地加快地,几分不好意思地偏过了头。
风啸却仍专注地看着她,认真而缓慢地说道:“你若不喜欢,我便不娶。”千影闻言顾不得害羞,猛然回头盯着风啸,满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见风啸神色不似玩笑,怔了片刻才愣愣道:“我不是…”想想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说这种话,才低声道:“我只是觉得她配不上你。”
风啸不再看千影,把目光投向山下。片刻之后,千影才自震惊中回神,她现在越来越不明白宫千影与风啸的关系,如果风啸真心喜欢千影,绝不会让她嫁给韩语,但是要是不喜欢,现在为何如此待她?内疚?幡然悔悟?千影心中纠结不已。
千影犹自纳闷,却听风啸突然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不容拒绝的语气,千影只得牵着追日跟在他身边。
“这是桃花林?”千影不确定地看向风啸。
风啸点头道:“本想早些带你过来,却一直没有机会。如今,却是晚了,明年,再带你来看桃花。”
千影不置可否,看着这一片桃林,纳闷道:“你喜欢桃花?”桃花,是最寂寞的花,只为情动之人生长,为情殇之人绽放。都说桃花是最风情万种的女子,应该没几个男子会喜欢桃花吧?
风啸淡淡道:“我母后喜欢。”
千影眼前的桃林中似出现了一个桃花般美到极致的女子,带着一些丝丝缕缕、缠缠绵绵的情愫,站在风中捻花微笑,巧笑嫣然,那么淡然的一个人,那么安静的一处景。静默半晌千影才道:“你母后一定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子,一个拥有美好回忆的女子,你非常爱她。”
风啸抬眸看向千影,这个女子目光如水如天空,如世间一切澄澈明净的事物,洗练而干净。她刚哭过的眼睛还有几分红肿,却掩盖不了那么真挚的关切,风啸几乎控制不住心中澎湃的悲伤,轻呼一口气,才平息心中的惊涛骇浪。
风啸缓行几步,斜斜倚在一棵桃树上,层叠的翠嶂绿云之间,衣冠胜雪的他眉目分外分明,他的目光透过树叶间的空隙,扫向遥远的天际,悠远而辽阔,神情从容而高雅,似山巅永世不可攀附的冰雪。这还是传闻中那个狠戾无情太子吗?千影盯着风啸发愣。
风啸瞥了千影一眼,轻笑一声,随意坐下,又拍了拍身侧示意千影坐。千影窘得俏脸通红,肯定被当花痴了,不过风啸确实生得很美,对她又很是温柔,让她忍不住想要亲近。
两人沉默半晌,风啸突然道:“影儿,你变了。”千影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冷不防风啸的突然发问,只得呐呐道:“啊?”风啸探出手轻柔地把千影鬓角的几根被风吹乱发丝抚到耳后,看着千影的眼睛道:“不过,现在的你更好。”
千影不想和风啸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不然就该露馅了,随口道:“我不想喜欢桃花,所以不想看。”
“嗯?”风啸惊讶道:“为什么呢?”
千影道:“桃花美到蚀骨,醉到销魂,这样的美太耀眼炫目,刹那的张扬怒放,留下一生锥心刺骨般的寂寞,我怕我不够坚强。”
风啸缓缓道:“影儿,很多时候不是你想或者不想的问题,总有一些事是我们必须去做的。天地为炉,世间万物冥冥众生,谁不是在苦苦煎熬?花开只刹那,草木只一秋,人活只一世,盛开在万木丛中,绚烂于流光溢彩中,何不轰轰烈烈追寻一次?”
千影若有所思道:“生如夏花般的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如果此生回不去,还有多少岁月可以蹉跎?回首前尘悠悠,拾撷往事茫茫,与其踟蹰不前,还不如活在当下,珍惜眼前的幸福。千影双手抱膝,扬起嘴角,认真道:“多谢。”虽然是歪打正着,但今日风啸确实帮她解开了心结。
心情豁然开朗,千影再次扬起明媚的笑容,拍拍衣服站起来,边招呼追日,边向风啸道:“我是偷溜出来的,得赶紧回去了,不然一会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明年我陪你赏花,作为今日的酬劳怎么样?”
风啸淡淡一笑,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