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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之一 ...

  •   安水县十里八乡都知道,顾家少夫人是个难得的贤妇。

      顾少爷自幼就是病歪歪养不大的模样,年年冬春换季的时候顾家都要暗地里准备棺材,指腹为婚的俞小娘子不嫌弃退亲反而肯嫁过来冲喜已经是深明大义,之后还肯替顾少爷守节教养才满周岁的养子更是世间少见的贤淑贞节,顾老爷与顾夫人感激涕零,当着亲家俞老爷的面发誓要把俞小娘子当亲生女儿养,从此顾少夫人在顾府更是说一不二,顾老爷见她用嫁妆开的绸缎铺子和绣坊都赚得盘盈钵满,那自本家过继来的孙子又太小,便教着儿媳打理家业——不然他和顾老夫人都年事已高,有一日闭眼撒手地去了,若是有人起了歹心,让这孤儿寡母怎么过活?

      顾少夫人倒是聪明伶俐一通百通,守寡守到第二年头上的时候,顾老爷正式把顾家一干产业交给了她,并无疑虑忌讳——顾少夫人虽然青春年少如花似玉,但却仿佛对男人没一丝兴趣,除了该抛头露面的时候,都安安分分待在家里,且是每天说说笑笑,没什么闺愁春怨,回想起当初顾少夫人对待顾少爷也是相敬如宾,顾老爷与顾夫人也只能欣慰自己儿媳天性如此,对她更多了几分看重,又不免去顾少爷灵位前多烧了几柱香,只道当初合八字的李铁嘴并未说错,俞氏果然生来旺家益子,只是自家儿子命运不济,那命中一劫却不曾躲过。

      因顾夫人这样的感叹多了,安水县里的人也都暗地里感叹顾少爷的命实在不好,白白耽误了个大好娘子,这话传到顾少夫人耳里,向来笑面迎人的顾少夫人罕见地发了一回火,将几个多嘴多舌的丫头婆子都打了板子:“顾家容不得对我夫君不敬的人,再有这样的,就统统光身儿赶出去!”

      安水县里闲汉们又津津乐道地感叹了一回,顾老爷与顾夫人更是暗地里掉了几回眼泪,恨不得把这重情义的儿媳珍宝似地供起来。只有顾少夫人自己心里明白,顾少爷与她的恩情。

      算上上辈子,俞珍珍已经与人拜了三次堂,顾少爷二次,李维明一次,虽然两人因种种原因与自己都只是挂名夫妻,但比起处心积虑算计自己嫁妆又累得自己惨死的李维明,顾少爷无疑是对自己恩重如山——他给了自己一个堂堂正正不须再与男人成婚的名分。

      当初李铁嘴在百日宴上与她相面批命的时候,并没能发现她是位穿越人士,但俞珍珍也把他当做半个神仙看——正如李铁嘴所言,她上一世确实一生顺遂如意,安富尊荣,只是临了却未能躲过那一场桃花劫,那个她掏心掏肺的女子却是李维明重金聘来的棋子,花言巧语地哄着她进了李维明的圈套,最终又被李维明连累得事败抄家,一同在法场做了断头鬼。

      昱娘,每次想到这个名字,俞珍珍便忍不住痛楚恼恨得浑身颤抖,她只庆幸穿到了异世也能遇到了心心相印的知己情人,却不想只是一场要命的脂粉圈套。你既无心我便休,只是这一笔旧账还要慢慢算过——盯着案上那张赏花宴的请帖,俞珍珍慢慢露出一丝冷笑。

      在上一世,她就是在这一场赏花宴上结识尚是白衣秀才的李维明的,他青衫飘飘地领着人将盆小巧玲珑的绿菊送到顾老爷案前,登时让顾老爷和俞珍珍都失了神:顾老爷是爱菊如命,俞珍珍则是一眼望见了捧菊的昱娘,从此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人淡如菊。也正是这一次,她借了李维明五百两银子,让他买了个从九品的陪戎副尉虚爵,顾老爷又替他向知县说情,让他继承了李氏族里那两百亩军田。想起那与李维明争夺军田的那个族人正是日后将李维明与她抄家的那位指挥都司,俞珍珍拈起那张请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想到,倘若她这一次她站在那个李维晗一边,那以后的李维明和昱娘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比起上一世的懵懂,这一世俞珍珍对这个时代看得清楚的多。她在穿越上的运气称得上上佳,如今正是明君治世的太平世界,国号齐,国姓林氏,那位太祖皇帝堪称一奇:她是位马上打天下的巾帼女帝,且竟然又明诏天下地立了位女后,虽然帝后二人都英年早逝,但在后世颇有口碑,借着她的余威,之后又出了两位名正言顺登基的女帝,导致齐朝除了比其他朝代多了个录取女子为吏的鸾仪科和收录女子为军户的纶才卫以外,朝野内外对磨镜分桃之事也都保持着一种既不甚赞同却也并不反对的暧昧态度,民间更是有了公开的“契兄弟”,“契姐妹”,虽有许多人不以为然,也远远不到令人侧目的地步。也因此,素来谨慎的俞珍珍上一世敢于向昱娘求爱,而不用担心被人当做伤风败俗的妖怪,即使吃了一回亏,俞珍珍仍然觉得这样的时代简直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更对那位特立独行敢于吃螃蟹的太祖皇帝钦佩不已,时常遗憾齐太祖一生戎马,没能赶上太平时代,不然炼个钢铁造个玻璃,或者留下些特别的记号,也能让穿越后辈心照不宣地缅怀一下。

      赏花宴选在安水县一位风雅名士的看云草堂里,虽然称作看云草堂,实际却是片依山傍水的雅致庭园,花木扶疏,亭阁精致。顾老爷进门见了菊花便转不开眼,先坐在席上捻着须将各色品种笼统看过一回,又起身扶杖到近前细细鉴赏,眼见自己丈夫眼睛里除了菊花就没有别的,把初来乍到的自己和儿媳丢下不管,顾夫人有些不好意思,自我解嘲地向俞珍珍道:“老了,也就这样一点念想,别和阿父一般见识。”说着见奶娘抱了顾少爷的养子顾远过来,又觉得失言,又道,“你阿父一时忘情,咱们且别理他,自己取乐去。”

      俞珍珍将张着小手依依呀呀的顾远接过来逗弄了一会儿,和顾夫人一人一边拉着顾远的小手把他送到女眷闲谈的地方,对顾夫人道:“阿母,我去见过几位前辈伯叔便回来。”

      此次赏花宴安水县里各处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也确实需要招呼一声,顾夫人朝她点点头:“去吧,小心些。”

      待到离开顾夫人视线,俞珍珍便吩咐自己的丫鬟秀娘:“请知县夫人去水榭坐坐,说我一会儿就来。”

      知县夫人陈氏与俞珍珍年纪相近性情相投,又在俞珍珍的绸缎铺里参了三成股,两人时常一同商量,秀娘并无疑虑,应声便去了。

      俞珍珍与惯常来往的几个大商贾见了礼,替顾老爷告了罪,众人知道顾老爷的脾气,都打趣了几句,俞珍珍一路寒暄下来,见陈氏扶着个小丫鬟进了水榭,便也托言告辞转过假山,朝着水榭对面望了望,进了屋,让秀娘取了茶和棋盘来。

      陈氏朝她一笑:“怎么?别人在外面赏花,你要拉着我在这里坐对枯局,煞风景!”

      俞珍珍慢条斯理地放下一颗棋子,抬眼瞟了一眼窗外:“谁说这里看不到风景?一会儿还有场好戏给你看呢。别看了,还没到时候,快下!”

      “你这样的臭棋篓子也值得我费心?”陈氏嘟囔了一句,随手应付了一招,也跟着看了一眼窗外,“哎,你上次说的定州缎真的能赚钱?那缎子好是好,可是定州那地方兵荒马乱,万一什么时候着了胡人的道——”

      “放心。”俞珍珍抿嘴一笑,“定州都太平多少年了?”

      陈氏看了看左右,压低了声音:“老镇国公主是真的不好了,已经上了遗折,宫里几位娘娘都陪皇上掉了泪,以后定州就是那位小镇国公主当家,二十岁不到的娃娃懂什么?听说她以前在宫里还闯过大祸——”

      俞珍珍看着忧心忡忡的陈氏,心道大概没人能比自己更笃定小镇国公主不会让定州出一丝乱子,只安慰陈氏:“定州一时半刻乱不了,就是乱了,咱们拿着约单,也不怕找不到人要钱。放心,我哪一桩生意走了眼?”

      “不知道你怎么这般有底气,也罢,就再信你一回。那缎子实在是好,我拿在手里都放不下。”陈氏笑了笑,“最近也奇了,有个定州的官司正要老爷断,你又要买定州缎!”

      俞珍珍不动声色地试探:“定州的官司?十万八千里的事儿,和咱们这里有什么相干?”

      “我也只听老爷大略说了几句。”陈氏道,“咱们安水县李家不是军户贴丁,世代都有一房人要做军户么?上一回——还是先帝在的时候呢——是李家三房应征去了定州,当时只有个满周岁的儿子扔不下,就过继给了二房,后来听说三房人出息了封了爵位,又在县里给他分了两百亩军功田,一向都是李家二房种着,如今听说李三爷和夫人都过世了,家当却都给了个在定州收养的孩子,辞了定州的差事要回来认祖归宗,李家二房就闹起来,说是亲儿尚在,哪有平白便宜外人的道理?又说李三爷和夫人是被不成器的小子哄了,要老爷给个公道。”

      俞珍珍心道上辈子李继明有财有势,最终也只混到百户,李继晗两手空空孤身回了定州,最后一直做到指挥都司,怎么看不成器的都是前者,便又试探道:“老爷怎么说?”

      “老爷也正为难,按理是该给那养子,可如今李家族长说当初三房是迫不得已,如今二房也不缺儿子,已经开了祠堂让三房之子回归本房,又说是那养子花言巧语趁人临终夺人家产。这些年李家三房千里迢迢不通音信,定州军务又向来严密,老爷翻了几十年的存档文书,除了兵部的调令便是那五年前那一纸分军功田的文书,只说是李家有人立了功,官位名字都不提,实在难断。如今只能等发往兵部的文书怎么说了。”

      俞珍珍想起后头因老镇国公主没了,胡人又打过来,一时兵部手忙脚乱也没顾及这件小事,等那文书发回来时,李维晗早在李家人面前立了字据发誓永不染指李家军功田回了定州,让知县老爷很是良心不安了一阵,陈氏也对她好一通埋怨。她抬起眼睛又看了眼窗外,心道这一次没了顾家人的银子和人情,就看看那李维明能不能自己闯出条路来?

      她和陈氏又下了几手,忽见远处小道上一个青衫少年领着个青衣小婢匆匆走过,又有一个中年汉子抱着盆罩着黑布的菊花遮遮掩掩地自假山转过来迎上去,便停住了手。陈氏见她望着窗外出神,便也看了一眼,见那少年俊秀出众,不由自主地仔细打量,又道:“不知道那是谁家的公子,倒是好个相貌。那丫头也长得好,看得人心里舒坦。那不是惯会种菊花的郝老四么,听说他名声不甚好,最是贪财,这两人怎么与他一处?”

      俞珍珍心道李维明那对着菊花只会卖弄风雅内里却一窍不通的人怎会亲手培育良种,也只有上一世的自己被昱娘迷了眼,以为看上去人淡如菊就当真有那菊花的风骨,只轻轻冷笑一声,道:“买了郝老四的菊花来倒也是个巧宗儿,横竖那人只贪银子不贪名声,只是辱没了那一盆好花。”

      “也可惜了这两个的好相貌。”因赏花宴上要品鉴高低名次,为防流弊,不许以别家培育的花色冒名,故此陈氏对这两人登时看得淡了,只盯着那少年又看了几眼,心道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见俞珍珍还望着两人,便笑着打趣:“怎么,那人果然生得好,让你这一潭死水的都动了春心?需知不能以貌取人,做了一件这样欺世盗名的事,便能做百件出来,这种人沾不得的。”

      俞珍珍心道自己可不就是不曾看透这一点,就是得知了真相也又听信了昱娘的话,因又想到李维明如此,昱娘不是也一样骗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她蹙着眉,又看了一眼那清雅背影,心里打定主意不再沾昱娘的边,只看着他们主仆求告无门就是。因想明了这一点,她便忽的笑起来,伸手拂乱了棋盘:“禅心已作沾泥絮,不逐东风上下狂。我不过是惋惜那盆花罢了,谁像你这般见色起意,连棋也不好生下了?”

      陈氏嗔道:“倒要好好领教一盘,看看到底是谁起了心思?”说着便与俞珍珍数了棋子又下了起来。两人正下到紧要处,却见跟着顾夫人的两个丫鬟小喜、小红一个抱着盆绿菊一个提着食盒过来,禀道:“夫人知道少夫人在这里下棋,让奴婢送点心过来,说是少夫人早上吃得少,如今且吃些点心填补。老爷刚自李家少爷手里得了盆好菊花,也送来给少夫人瞧瞧。”

      “李家少爷?”俞珍珍只做不知,问道,“是哪位李家少爷?我怎么没听说过?”

      “是老爷新结识的忘年小友,年纪虽轻,倒是位难得的爱菊识菊之人。”小喜微红了脸道,“官讳是维明两个字,少夫人可要也去与他见礼?他人极和气,也极好找,今天园子里,只他一个穿青衫。”因觉得无人能比李家少爷将青衫穿得更好看,小喜的脸便更红了些,微微低下头去等俞珍珍吩咐。

      陈氏丢了手里棋子笑道:“这丫头思春了,如此看来,那李公子便是方才那个了。”

      “想来就是他。”俞珍珍招手让小喜过来,看了看那盆菊花,不在意地道,“只是不知道我顾家到底有什么宝贝,值得那位李公子花重金把阿父和我当猴子耍。”

      “也未必是冲着你,”陈氏仔细想了想,突然抚掌一笑,“我记得老爷说过那李家三房的儿子就是叫什么明的,按排行辈分,应该就是维字辈的,可不是对上号了?”说着又是一笑,道,“倘若真是,等顾伯父与你提时,你就只好言好语让他来寻我,看看那葫芦里到底买了什么药。”

      赏花宴第二日李维明便殷勤向顾府走动,因不曾结识俞珍珍,便只带了小厮与顾老爷出门赏菊,谈得十分热络投机。俞珍珍不动声色计算着时日,果然不到十天,顾老爷闲时提起李家家事,又叹息李维明小小年纪遭此不幸,连名正言顺的家产都不能到手,人人都为他不平,俞珍珍心道安水县里人人都只道李三爷出人头地,却不知那功劳爵位大半都是那李维晗挣的,自然都这般说,便顺着顾老爷口气道:“我也听陈姐姐大略提过,既然李少爷为难,何不让他派个知情得力的人与陈姐姐说说看?”

      顾老爷捻须一笑:“那自然是好。放心,我这小友人品上佳,绝不会要求些徇私枉法的勾当,丢顾家的脸。”

      俞珍珍抿嘴一笑,当即写了封引荐李维明的书信,又悄悄另将一封信送与陈氏。不出三日,陈氏到绸缎铺子里来见她,迎面劈头道:“果然为了那件事。”又冷笑道,“不知道谁给他出的主意,花钱买了个九品的武官爵位,就说自己是军户了,那军功田是那么好领的?我已经与老爷说了,虽然也在情理中,但这样弄虚作假实在有失朝廷抚恤军士的本意。何况他小小年纪一派斯文的模样,只怕武艺也不精通,武选时被革了爵,不是打老爷的脸?横竖定州来的人那个再有月把也就到了,不如等等看再说罢。”

      俞珍珍心道以陈氏眼里不揉沙子的性情,自然看不上那李维明的钻营勾当,有了这样先入为主的念头,就是日后李家族人闹起来,李维明也讨不得便宜,便点头道:“阿父虽然要我与姐姐说一声,也说县老爷素来大公无私,如今也不敢以私情相扰,这件事自然是要秉公处理,稳妥些为好。”将这件事丢过不提。

      时气渐渐冷下来,连着下了几场雨夹雪,更是阴冷入骨。这一日好容易放晴,俞珍珍与顾夫人带了远郎出门,先去城外寺里上了香,送了与顾少爷做法事的银子,因远郎极爱芙蓉楼里的点心,又去了芙蓉楼包了个靠窗的雅座,与他吃点心玩耍。

      两人正在闲聊,忽见一头草驴横冲直撞地冲过街道,几个汉子满头大汗地在后面追,街面上人纷纷躲避,有个抱了孩子的妇人一时躲闪不及,眼见要没命的当口,忽地有个黑衣路人闪身上前,也不见怎样动作,那驴便四蹄朝天的翻倒在一旁。俞珍珍只觉那人动作矫健无匹,赏心悦目之极,正注目间,忽见几个汉子并不赔罪,反而气势汹汹地迎上去,还不明就理,旁边的管家顾忠已经惋惜道:“那几人是金老三赌场里的,最是横蛮不讲理,这人看着眼生,想必是个过路人,可惜无端惹麻烦上身了。”因见几人将那人围住,有一人已经伸手要抢包裹,那人并不动手,只是招架辩解,向着俞珍珍犹豫道:“那人不像个惹是生非的,不然,咱们帮他一把?”

      顾夫人此刻已经瞧出黑衣人是个男装打扮的女子,又见一个与远郎年纪相仿的女孩怯生生只抱着那人的腿,心中更是不忍,朝顾忠道:“该帮她一把。”又叫过小红道,“你也下去,就说我这里也有个孩子,见了这妹妹心中喜欢,闹着要结识呢。”

      两人领命下去,顾忠将些银钱打发了那几个汉子,俞珍珍见那人听了秀娘几句言语,仰起脸朝楼上看了看,犹豫了片刻,又与自己和那女孩整理了衣服,才向芙蓉楼来,心道这人倒是讲礼数的,见远郎也直着身子朝门口看,便将他朝雅间门口轻轻一推,笑道:“忘了娘教你的了?你是顾家的男子汉,遇到客人要上前行礼招呼的。”

      远郎果然跳下凳子,极大方地到了门口,见顾忠和秀娘引着两人上来,拱着手口齿清晰地道:“顾远与两位见礼。”

      那女子不防竟是个三四岁的童子与自己见礼,怔了怔下意识地还了礼,听顾忠道“这是我家小主人”,便客气了一句,让女孩与顾远见礼。

      顾夫人见那女孩长得雪白可爱,也不怕生,小大人似地与顾远彼此见礼,心中先有了喜欢,招手叫她道:“客人这边来坐。”

      女子上前,一本正经地与顾夫人和俞珍珍道谢,俞珍珍见她看相貌不过比自己大了两三岁,说话举动一板一眼,却又带着股别样的英气,正揣摩她的身份,忽听女子道:“大恩无以回报,倘若日后夫人有事差遣,便去李家找李维晗便是。”不由得吓了一跳,看着女子道:“你就是李维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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