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谎言，或真实 Lies, or Truth ...
-
转眼便是十二月，阿诺德难得在上午才醒过来，湖蓝色的眼中一片迷蒙，那是他连续熬夜的后遗症。
桌上堆了一座由礼物组成的大山，自从加入彭格列后他收到的礼物比以往的多了好几倍，让他不由得感叹七天气的诡异多变果然不下于未来的白渣花。
搬过椅子坐下，阿诺德任命地开始拆礼物，多丽丝送了一包咖啡豆，是上好的蓝山。尼克送的是条白色围巾，两端有一部分是水蓝色的条纹，很好看。卡曼的是一套紫水晶男士……呃……首饰。阿诺德摇头，听说卡曼以前是个珠宝匠的传人，懂得各种宝石，可是有时间倒不如想想怎么替情报部赚钱养活大家。
要知道就政府那么点预算，连给装备部塞牙缝都不够。
附带一提，装备部是每年开销最少的部门。
来到这个世界已有十五年，从四岁开始的情报部，家两点一线的生活让阿诺德的生活可以说单调得枯燥，而他认识又可以称作友人的范围也被缩小到极其可怜的地步，一开始是他性格使然，之后就不再是他的问题了。忌惮于情报部实力的上面不可能让他有机会喘息，政治永远是敏感而危险的，分分钟都有被拆吃入腹的可能，莱雅阿德妮。斯佩多在世时便与斯佩多家族断绝关系，她又是个不擅长交际的人，离了家族的庇护不少人都在找他们麻烦，那阵子情报部甚至到了人人赚外快维持的地步。一直到被阿诺德看不下去，硬着头皮自己上，才扭转了局面，只是当中苦楚自是难以一一详述。
当然，他的部下看不下去，他的灵魂因为上一世的关系对污秽格外敏感，严重时甚至有陷入昏迷的可能，而人心叵测的交际场上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只是因为阶位的关系，那些所谓高官难免会瞧不起他们。
所以当阿诺德得知自己的下属在宴会上被奚落时，第一个动作既不是大发雷霆，也不是让他们停下，而是让人秘密挖出对方的祖宗十八代。
然后在“偶然”间“不小心”将这些私密资料落在对方的政敌不远处。
哼哼……
他是不会明目张胆的处理，但是他可以玩些阴的。
敢动他的人？请做好心理准备，他可是很护短的。
今年的新年并不如往年热闹，然德基尔家族的动作越来越大，空气中弥漫着让人窒息的敌意，如往常一般将材料买好，阿诺德回到了家里。
这次彭格列算是一战成名，GIOTTO身为彭格列的BOSS，自然是忙得脚不沾地，要知道他可是彭格列的活招牌，公关部那边巴不得他天天参加宴会，只可惜在阿诺德以铐杀威胁后作罢。
要知道，他可是连续摊下两个月的彭格列职务，再这样下去他都不用睡觉直接夜晚去彭格列处理事务白天去情报部上班好了。
这间接让某人原本就想揍人的心越来越旺。
只可惜的是那颗冬菇不在，他也没心情去铐杀情报部那只会把东西砸烂的技术部成员。
壁炉里的火焰发出细碎的声音，窗外大雪纷飞，天空是泼墨般的浓黑色，从一格格的玻璃中看出去，可以看到门口点的那盏灯在风中摇曳，尽管小小的明黄几乎沉没于风雪中，却依然固执地亮着。
阿诺德叹了口气，放下笔，起身往火炉里添了几块煤，又在书架上翻出一枚链坠。
看着那火红色的晶石，阿诺德的心再度收紧，“你让我该如何是好？”他的声音几乎消散在空气中，那如血般的颜色让他想起了那个让他连名字都不愿听到的人。
“莹莹，你到底是在想什么？”他不相信他的妹妹会不清楚那个人做过的事情，也不认为他那正义感超标的妹妹回容忍一个这样的人还活在世界上。
可是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后，他与那个人之间的联系并没有消散？难道他也在这里？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他会沉寂这么久都没有什么动作？
想到那个人的手段，阿诺德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颤，那种深入灵魂的痛楚似乎还在持续。
“不论你打算对这个世界做什么，”他望着炉火，那炽热的颜色完全没有染上那双眼睛，“我，奉陪到底。”
斯佩多其实也忘记了到底沉睡了多久。
他想起了很多。
他想起了他曾经带在身上寸步不离的一枚链坠被阿诺德趁他不注意拿走。
他想起了这个年轻的情报部首席其实并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无情。
他想起了那双冰冷的眼睛中其实并非没有感情，甚至他可以发现那隐藏起来的温柔和纵容。
他甚至想起来，自己在见到他的时候用发作的诗人瘾子对他下的定义，一个美丽，精明，魅惑而强大的猎物。
被枪击中之后的那段时间其实他还是清醒的，只不过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所以当他看到阿诺德扫了自己一眼就点燃了ABYSS的动作是其实心里有点凉飕飕的。
亲爱的你别激动先冷静啊啊啊！冬菇在内心泪目，我错了我不该整天骚扰你快把那火焰离我远一点啊啊啊啊啊啊！
所以说，某人其实是自作自受。
不过事后他却看到阿诺德苍白的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眉眼中难得的情绪波动让人恐惧。
斯佩多第一次真正见到阿诺德，是在自己17岁那年，他刚从军方基地出来，脸上依旧是玩世不恭的笑容。
“戴蒙，是你？”金发女子双手拿着文件，曼妙的身影被包裹在黑色的长风衣里，光华流转间及腰长发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很久不见了呢，莱雅。”他难得正经地打了个招呼，眼前的女子虽然在他出生前就脱离了家族，可是这么多年却从未忘记关心过自己，也许正因如此，他才会任凭另一个和她有着相似容貌的女孩天天找自己“谈心” （天知道他有多想躲开这个牛皮糖。）。
女子露出一个笑容，不是平常挂在脸上的疏离，而是真正灿烂的微笑。
“一起去喝杯咖啡？”
“好。”
当莱雅泰然自若地带着自己踏入食堂时，他被那个朝莱雅走来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穿着熨得平整的灰色衬衫，领口严谨地扣着，搭配黑色的领带和黑色的长裤，凤眼微敛，铂金色的发丝有些零乱，那种禁欲的气息和精致的面容让他不由得感叹情报部果然是美人的产地。
接过少年递过来的红茶，莱雅笑了笑，“谢啦，阿诺德。”
“嗯。”少年瞟了自己一眼，便转身离去。
他并没有忽略那蓝色双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漠与汹涌而来的战意。
“莱雅，你还是小心别让他出现在那些所谓的私人宴会上的好。”出于不愿看到这么一个美人被那些垃圾糟蹋的想法，他对莱雅说了句。
“戴蒙，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看出他好欺负，要知道他上次被人下药居然还有本事把人家30 个人全部撂倒处理掉，顺便放火烧了所有痕迹时我们就已经不怎么担心他在这方面的问题了。”莱雅苦笑，“打他主意的人不少，从他10岁时就有了，问题是你看他现在还好好站在这里还对你下战书就该明白，他可不比我们这些精英小队的人差，要知道他可是我的小队中A组小队的队长，下一任情报部首席，我的养子。”
他记得那时自己就打定主意要超过这个少年。
或许自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被卷到了一块。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
从那一刻起，他就不断派人查探他的消息，自己异常的举动让其他贵族们也对这位情报部的小队队长大感兴趣。
阿诺德第二次见到斯佩多时，已经隔了一年，那时他正拉着莹莹给孤儿院的孩子念故事。
那个男孩没有带任何随从，半身隐没在不远处墙壁的阴影中，像是在刻意避开任何温暖，眼中充斥的是沉入黑暗身不由己却无法离开的绝望与疯狂。
他走了过去，伸出了手，想给对方一个微笑却因为肌肉的僵硬作罢，“今天的阳光很暖，要来喝一杯茶吗？”
见对方不动，他干脆拉着他的手转身走回教堂。
莹莹帮他招待了那个少年，而他走进了厨房，在阳光的照耀下，这片空间有着温暖的气息。他泡了壶红茶，在给茶点装盘时，他特意留了两个迷你小蛋糕给对方，然后在白瓷小碟上用熏衣草和鼠尾草点缀。
“好漂亮……”孩子们发出惊叹，他拍了拍他们的脑袋，示意他们拿去吃。
走向自己那桌，在把蛋糕交给少年后，电话响了起来，他有任务，于是他拿起大衣，让莹莹接手他的工作，然后消失在街道深处。
他并不知道莹莹后来将那块联系着他的生命的晶石留在斯佩多那里，还篡改了记忆让斯佩多以为那是艾琳娜送的。
而他更不知道，当身在异世的命运意志传导者李灼华在黑暗中阅读到他的命运轨迹时，深深地叹息。
“墨玥，我找到他了。”她对拿着针正在绣花的女子说。
“然后？”女子抬起头，“怎么了？”
灼华摇头苦笑。
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墨玥看着她，等待答案。
“莹莹……给毅凡牵了条姻缘。”
“那不是很好嘛，那小子就一禁欲主义者，有个人陪着不也挺好？”
“问题是，”灼华倒了杯铁观音，啜了口，“那个人是个男的。”
“你说……什么？！”墨玥“噌”地站了起来，眼中满是惊愕，“那丫头不是知道他出了什么事吗？”
自从得知景毅凡出事后，灼华亲自前往美国，看到请假在家的毅凡。
简直是噩梦。
她看到景毅凡的内心在崩溃，看着他夜夜梦魇无声哭泣，看着他抵挡着毒品带来的痛苦，看着他最终将自己的真实严严实实地锁链在内心深处。
“我想，莹莹，应该是看到了什么吧。”
“有可能，”灼华看向窗外，
“希望他……这次不再哭泣。”
斯佩多出院是在元旦的第七间，离开后他就来找阿诺德，发现链坠被阿诺德用银白色的链子串起，缠在阿诺德白皙的手腕上，可是这只纤瘦的手正牢牢地掐着他的颈项。
“去年一连串的黑手党灭族事件是你干的吧？嗯？”
“NUFUFUFUFU……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
“果然是欠铐杀的家伙。”阿诺德开始掏手铐。
等等，他一旦揍了他，情报部也会毁了的，于是又把手铐收了回去，只是斯佩多可不管。
趁阿诺德被幻术恍了神，斯佩多伸手一拉一推，顺势把阿诺德压在地上。
“你干什么！”惊恐地瞠大双眼，阿诺德的面具在这一刻破碎。
呼吸与呼吸的交错，斯佩多满意地看到阿诺德的眼中落满他的映像，身体因为陌生气息的靠近而无意中的颤抖，让他唇角那抹玩味的笑容愈发灿烂。
审视着阿诺德，因为被突然压制住，阿诺德铂金色的发丝有些凌乱，紧抿的唇微微颤抖，斯佩多将对方的手拉至头顶钳制，他单手扣住阿诺德的下頜，对上他愤怒的眼。
燃着蓝色火焰般的双眼，还有妩媚的眼睛形状，阿诺德的眼中除了愤怒再无其他。
“斯佩多，不要逼我杀了你。”
“是吗？”
眼神微敛，阿诺德的手腕瞬间以诡异的速度和不可置信的柔软度滑出，旋即一拳挥出，顺势站了起来，看着被打中脸颊的蓝发男子。
“哇，亲爱的，没必要吧！”
“多莉丝。”
“是。”
“送客。”
阿诺德揉了揉眉心，这些天不列颠又来了两个间谍，他忙着调动人手，皇室还在找麻烦，还就着上次的情报部的情报传递速度训斥了一顿。让他气血上涌，本就疲累的身体已经快受不了了。
拿起放在桌上的咖啡喝了下去，蓦然想起曾经去探望斯佩多的时候听到的梦呓。
“对我感兴趣了吗？”他喃喃道，突然自嘲般地笑了。
“戴蒙。斯佩多，你太高估我了。”
我从来不是什么隐世高人，我只是一个被人操弄的傀儡，一个不甘被操纵最后死去的可怜人而已，也没有兴趣和你有什么交情。
你那句话，到底是谎言，还是真实，我从来不想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谎言，或真实 Lies, or Trut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