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壹]黑暗的黎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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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美利坚西部，好莱坞。
维克托剧院的巡演终于在好莱坞登场，人来人往的剧场外几个穷人的孩子奔走着发放宣传书——一张印着姑娘们曼丽舞姿的蜡光纸。
这时，一辆马车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停了下来，上面走下两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少女。今晚因为小雨的缘故，她们都撑了把黑色洋伞，手上拎着巨大的皮箱。
其中一个将几枚硬币递到车夫手里，屈了屈膝道谢，“谢谢您，先生。”她直起身的时候从伞沿下露出一双墨绿的双眼来，像是浸在水底的绿宝石般光泽凌人的眸子被好莱坞的重重华灯映得发亮。
她说完转过身来，对身旁正跟一个已发福的中年男子搭讪的好友皱了皱眉，“奥黛娜……我们得进去准备了，维克托夫人会发怒的。”
那女孩笑着冲那色迷迷的男人抛了个飞吻，这才牵起裙摆挽住她的手腕，嗔怪，“噢，喜宝，你真是个不懂情趣的傻丫头，你难道没看到他一身的名牌吗？我要是不成名，一定是因为有你搅局。”
“我只看到他一脸的横肉和满身肥油。”喜宝皱着眉头。
“那又怎么样，”可奥黛娜却满不在意，她耸了耸肩，掏出一面镜子一面查看自己的唇红一面说道，“只要那些恶心的玩意儿都装在名牌下面，你就别管深层好啦——好莱坞生存法则，我的敬告，喜宝，如果你不想一辈子当个穷苦的芭蕾演员的话。”
“……这么说我还该谢谢你，”喜宝被她的样子惹得笑了，“不过现在马上进剧院化妆也是我的敬告，奥黛娜，如果你还想至少当个穷苦的芭蕾演员的话。”
她们笑起来，聊着舞团老板维克托高耸入云的发型，快步朝灯火辉煌的剧院侧厅走去。明亮的夜晚勾勒出少女柔软的曲线，那一年，喜宝在日记中写到：
“年轻的年龄。1939年乱世佳人上映的时候，看着荧幕上容光焕发的郝思嘉，十七岁的我和奥黛娜约定，要摆脱这贫困的一切。
是的，好运眷顾了我们。从1935年我的母亲在田纳西州黑风暴中因难产而丧生后，我就离开了父亲和刚出生的弟弟，跟着姑母和她的5个孩子们一切，追随着西迁的人们一起，乘船离开了故乡。
然而我们都没有想到的是，生计和诈骗迫使一无所有的姑母将我卖给了维克托太太——不过也是在那艘船上我认识了挚爱的奥黛娜，与我同样不幸的、来自伦敦的女孩。
我想，上帝唯一给予我们的希望就是那一纸契约——它竟然并不是截止28岁，而是就在下周！这简直是一桩黑幕中的奇迹。
此刻我们就像是被关在黑屋里多年的人，对光芒有着已与常人的渴望。奥黛娜开始频繁地约会一些有钱有势的男人，我们约好了明天一起参加一场试镜，尽管竞争对手里有莱娜——那个因为睡了某个成功男子而穿上天鹅绒的高傲女孩。
上帝保佑她别在今晚又睡一个导演。我们两戏说。
不过事实也确是这样，在30年代的好莱坞，每一个有资格穿天鹅绒的姑娘都坐过无数臭男人的大腿，我们没有选择权，也没有白瑞德来施舍富贵的生活。
加油——喜宝，我对自己说，做个有资格穿天鹅绒的女孩。”
晚间结束的时候外边儿又下了一场雨，奥黛娜先一步离开了，她含笑扭着腰咯噔咯噔地随着那个男人去了夜色里某个未知的地方。也许某一天的将来她也将有机会开始接些片酬低微的小角儿了——如果硬要说什么还能阻拦喜宝无所顾忌，那无非就只剩奥黛娜了。维克托夫人的卖身契解除、莱娜的成功无疑都已在近日相继为她挪开了道路。
这就是好莱坞，光鲜得像是一幕华美的戏剧，然后角落却爬满了污秽的苔藓。
喜宝迎着雨幕站起来，皮鞋被雨水浸得全湿透了。她摇晃着走出一截，又猛地扭转过身来，飞快地跑回了剧院，冲进了杂物间。
几天前，在与今夜一样的一个夜晚里，她们结束演出后，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截住了她们。
而现在她想起来了，他自称知名记者德克斯特卡尔斯特伦，并将写有自己的联系地址的纸条递给了她——尽管那个时候她还以为维克托太太的契约是到28岁，所以讲那张纸条不以为然地扔在一堆杂物里。
年轻的记者，娱乐圈里一条条嗅觉灵敏的猎犬，他会帮到她，她将坐在他的大腿上，让他带她推开好莱坞的大门，紧接着以此为媒介由真正的导演来从他身上抱起她，一连串搁在自己的身体上。
她终于决定了。想起那个少年来。他有一双灰蓝得像是法兰绒般深邃的眼睛，嵌在高耸的额头下，锐利地攥住了她的视线。
“喜宝•奥纳多小姐，”他微笑着，在雨夜里隔着黑皮手套用嘴唇摩挲她纤长的手指，“当你决定真正踏进黑暗而华美的好莱坞宫殿时，请给我的地址发电报吧，我可是您的粉丝。”
“干了这杯酒，”昏暗的烛光间摇曳着他杯中魅惑红的酒液，“我就是您的钥匙。”
偻金的玻璃酒杯在男子好看的指掌间诱惑着她，喜宝垂了垂眼帘，便看到那酒的名字。是极为精细的英文雕字，看上去闪耀着熠熠金光，实际上可以想象雕刻的角落里却积满了细微的灰尘：
——Dark Down（黑暗的黎明）。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壹]黑暗的黎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