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雪》狮子猫

11、第十章

　　“排空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唉！”
　　寒烟翠伫立在碎岛的晨雾中，手中轻轻旋转着纸伞。
　　“剑之初的痴情，连我都不禁想为他祈愿，王，你呢”
　　槐花树下的石桌旁，王者正欣赏着眼前美景，却因为她的一句从美景中回神，从容地扬起眸，“王后期望我怎样？”

　　“不帮那人一把吗？”
　　戢武王捻起水晶杯，微嘬半口美酒，“能帮他的不是我。”
　　“那……”寒烟翠欲近前询问，却看戢武王抬手制止了她的话。
　　“我曾经讲过，玉辞心已死，你不信吗？”
　　寒烟翠垂下头，嗫喏回道，“你，并不像这般无情的人。”
　　王者唇畔曳起讥笑，“王后啊，莫要擅自以自己的揣测定夺王的心思。你应该是个聪明的女人，是同情愚昧了你吗？”
　　“不……我……唉！”寒烟翠轻叹，“那就让他一直这样寻觅下去吗？”
　　“不然？”戢武王反问。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得有个交代。”
　　戢武王冷笑，“一名贱女何来交代？碎岛女子生无所，死无坟，那个所在王后难道忘记在哪了吗？”
　　“啊！”经他提点，寒烟翠底呼一声，唤起了过往最不愿回想起来的记忆，可怕的场景随着记忆涌上，一瞬间寒气直窜脊骨。
　　看到她的反应，戢武王放下酒杯起身。
　　“王，你现在就回去？”寒烟翠强撑着问了一声。
　　戢武王用眼角瞥着她，“今天，我已经没有喝酒的兴致了。”
　　“恭送王驾。”
　　寒烟翠福身，静待着他完全离开，手中伞啪的一合化光消失于庭院。
　　×××
　　人之相思能有多深？人之多情能有多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纵然是相思误人，为何偏偏还有许多痴男怨女前仆后继跳入这痴情冢中？
　　寒烟翠不知自己在剑之初身后跟了多久，看着他挨家挨户的敲着门，看着他见到每一个人都要问，“你认识玉辞心吗？”
　　脑海中就划过一个个身影，南风、枫岫、湘灵、迦陵还有自己……
　　随着剑之初走到一处旷野，剑之初停下脚步取了点水喝下，似乎是累了，在一块巨石上盘腿坐下，忽而开口。
　　“你跟了我许久了，不现身吗？”
　　寒烟翠一怔，明了是行踪暴露，于是现出身影，歉然道，“我并无恶意，只是感动于你的痴情，所以跟在你身后。”
　　剑之初看到她愣了愣。
　　“这位姑娘是否曾小息于薄情馆？”
　　寒烟翠微福以礼，“我与湘灵曾在薄情馆躲避追杀，当时多亏你与慕容馆主相助，寒烟翠在此谢过了。”
　　“姑娘不用多礼，我只是维护薄情馆的规矩。唉。”剑之初一声叹息，寒烟翠不解凝眉。
　　“你为何叹气？”
　　“在此地竟然能遇见故人，可是其他却物是人非，我只是，叹息这世间的变迁。”剑之初自嘲着，随即问：“姑娘为何要跟着我？”
　　寒烟翠撑开伞，默默转身幽幽问，“你在找人？”
　　“是。”剑之初点头。
　　“什么人？”
　　“她名叫玉辞心，是戢武王派去苦境的使者。”
　　微微侧身，她用眸光从伞下窥看着他的反应。“那你找她做什么？”
　　“实不相瞒，她是我的妻子。”
　　“妻子。”寒烟翠低眸。
　　她也是戢武王的妻子，可戢武王何曾对她如此痴情过？不，别说痴情，他从未用一个丈夫的目光注视过她。娶她是为湘灵，保护她是为湘灵，道歉也是为了湘灵，可湘灵……却是为了枫岫……
　　“嗯，不知姑娘可识得？”
　　“我不知，”寒烟翠撇开目光，注视着一旁的花，“但你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她，也许她是死了。”
　　剑之初痛得退了一步，稳下身，“是，戢武王也告诉我她死了，可是……我不信。”
　　“何必自欺欺人？”
　　“死也要见到尸体，不然我相信她活着，一定在某一处，一定是戢武王将她藏了起来。”
　　“唉～”无可奈何的叹息声从伞下传来，竟是如斯哀怨与悲伤，“那，我可告知你一处，你若去哪里没有找到线索，就说明玉辞心还活着。”
　　剑之初眉间浮上喜色，“何处？”
　　寒烟翠缓缓述道，“衡岛与棘岛间的云海中，有一处名谓奈落河，若非有名者，碎岛女人生无归处，死不可有墓地，死后身体皆会抛入此处，尸骨堆积，魂魄不度，怨气十分可怕。”
　　述说时，又思及那地的冰寒，寒烟翠不由自主有些微颤。
　　“你……去那处……或许……”
　　似是看出了她的害怕，剑之初打断了她，拘礼道。
　　“谢谢姑娘告知。”
　　寒烟翠裹紧披肩，“若你找不到方向，我可为你带路。”
　　“不，”剑之初拒绝了她的好意，“我自己去便可，姑娘不用勉强自己。”
　　寒烟翠摇摇头，“我得去，这关系到我身边的一位。”
　　剑之初望着她片刻，点头。
　　“好吧，那我们一同去吧。”
　　剑之初起身调转方向，寒烟翠跟在剑之初身后，紧紧捏住伞柄。
　　我相信的，你并不是个无情的人……你……是吗？